039.秀水的紅燈區（1）

三十九）秀水的紅燈區（1）

這人吶，該知足就得知足，人類自古以來都是知足者常樂嘛。

在梅四至急赤白臉的力爭下，驢馬屯村黨支部書記經過短暫的深思熟慮后，決定給梅四至老娘每天記半個頭等勞動力的工分。這樣一來，不但徹底解決了梅四至老娘的生活來源問題，每年還能給梅四至剩些節餘。

讓您說，梅四至從此不但不用養老娘，老娘吃剩下花剩下的還能接濟一下梅四至，這打燈籠都找不到的好事愣往梅四至的懷裡鑽……天上掉餡餅，房檐上流米醋，梅四至他能不高興嗎？

「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老娘有人養讓吃飽，吃得好，睡得好，社會主義江山萬年牢……」每天清晨，梅四至迎著初升的太陽，腆著肚子，甩著兩隻手，大扁腦袋一搖晃，大嘴叉子一咧，哼哼著改了詞的「社會主義好」歌曲，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出驢馬屯，來到了秀水縣城的大街馬路上……

「無業游民」梅四至每天從早到晚，從天亮到天黑的「泡」在大街馬路上「找食兒」吃，碰到熟人的時候，更是象螞蝗叮牛屁股一樣的跟著人家，窮追不捨，噌吃噌喝噌煙抽。

「我幫您抱一會兒您的小孩吧！」看到一名年輕的婦女懷抱小孩從面前走過，梅四至揉了揉眼，砸吧了砸吧嘴兒，大步流星地追上人家，一堵牆似的往年輕婦女面前一站，兩隻大手一伸，要從年輕婦女的懷裡抱小孩。

情急生智，面對梅四至伸過來的兩隻大手，年輕婦女把身子靈巧地一閃一躲，就像荒野里的母狼保護狼崽子一樣緊緊地把孩子摟在懷裡，只見她兩隻眼睛里閃爍著惶恐而憤怒的目光，聲音顫巍巍地沖著梅四至嚷道；「你，你是什麼人？你要幹啥？難道你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搶人家懷裡的孩子，膽敢調戲良家婦女嗎？」

「我不是壞人，我是想學雷鋒！」梅四至沒趣地收回了兩隻大手，沖著年輕的婦女一搖晃自己的大扁腦袋，嬉皮笑臉地解釋道。

「我看你不是在學雷鋒，純粹是一個人來瘋，是一個病神經！」年輕婦女睜大了眼睛一邊說著，一邊朝著梅四至的大扁臉上「噴」地啐了一口唾液，然後扭動腰身加快腳步頭也不回地走了……

望著年輕婦女越走越遠的背影，梅四至抬起手來擦了擦臉上的唾液，心中感覺到很茫然，感覺到很無聊，他眯縫著兩隻大牛眼睛，放開腳步，漫無邊際信馬由韁地沿著馬路牙子朝前走去。

走著，走著，梅四至忽然發現在前面不遠處，在城中心百貨商場的紅綠燈旁邊圍著一群人，在人群的旁邊還停放著一輛交通民警騎的三輪摩托跨子。「那裡莫非出啥事了？」梅四至心裡邊嘀咕著，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向前的腳步。

走到跟前一看，原來是交通警察在處理一起兩輪摩托車闖紅燈的交通違章……

「對不起，摩托車駕駛員同志，你闖紅燈了。按照交通規則相應的條文規定，請接受50元的罰款處理！」交通警察一隻手攥著那名違章者的駕駛執照，一隻手捏著已經開好了的罰款通知單，態度不溫不火地沖著那名兩輪摩托駕駛員說道。

「警察同志，您能不能放我一馬呢？這50元的罰款可不是小數目，都快趕上我半個月的工資了！」兩輪摩托車駕駛員用兩隻手抱著自己的紅色頭盔，面帶愁容點頭哈腰地央求著那名交通民警。

交通警察用手摸了摸戴在頭上的大檐帽，兩隻不大不小的眼睛「突哧，突哧」地望著摩托車駕駛員，面部似笑非笑地說道；「我也知道這50元罰款不是小數目，可是我心疼你了，誰來心疼我呢？我們每天出來都是有罰款任務的，上個月我就沒完成罰款任務，結果月底被交巡支隊領導扣了我20元的獎金！」

「那您就別罰我了，我直接補給您20元不就得了嗎？」摩托車駕駛員心懷僥倖地討價還價，嘴裡不停地央求著那名交通警察。

「我說你是不是想踢我的飯碗子呀！我要是收了你的20元錢，讓交巡支隊的領導知道還不把我開了呀？到時候，我們全家老少是去喝西北風，還是去你家吃飯呀？」交通警察一邊兒說著，一邊兒狠狠地瞪了摩托車司機兩眼。

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整個一個黑臉兒堵！看來今天的50元罰款是挨定了。摩托車駕駛員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把臉轉向了四周圍觀的人們，他用求助的眼神希望能有「見義勇為」者站出來幫助自己說句話，幫助自己順利渡過眼前的這道難關！

人類的本性是自私，自古以來都是雪中送炭者少，錦上添花者多。「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明知不對，少說為佳」。誰願意*燒身多管閑事呢？摩托車駕駛員求助的眼神在圍觀人們的臉上遊離了三遍以後逐漸地黯淡了下來，他有些絕望了……就在這時，梅四至風風火火的趕到了。

「咋回事，咋回事？」梅四至一面用手分開圍觀的人們擠到了交通警察和摩托車駕駛員的身旁，一面咧開大嘴叉子嚷嚷著。

看到有人前來幫忙，摩托車駕駛員原本暗淡了的眼神重新放出了光芒，他使勁地噙住激動地淚花，向梅四至述說著事情的原委經過。說到動情處，摩托車駕駛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雙手悟著自己的臉禁不住地嗚咽唏噓起來。

「雞ba挺大的大老爺們，有事說事，你瞎雞ba哭啥呀？」梅四至一邊兒勸說著摩托車駕駛員，一邊兒沖著那名交通警察問道；「哎，我說交通警察同志，他剛才所說的經過符合事實嗎？」

面對梅四至的問話，交通警察沒有吭聲，只是從鼻子裡面呼出了一個長音的「哼」，同時用兩隻眼睛死死地瞪著梅四至的眼睛。交通警察心想；「好不吶吶的，怎麼突然從地上冒出來一棵大蔥呢？」

看到那名交通警察對他蠻搭不理不屑一顧的樣子，梅四至不由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只見他把頭髮根子一豎，公雞翎一捋，兩隻大牛眼睛一馬瞪，向前一個跨步大手一掄，沖著那名交通警察的臉上「啪兒」地就是一個滿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