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這姑娘咋眼熟呢
四十一)這姑娘咋眼熟呢
「我今天找你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報你當年在紅燈區幫我脫離險境之恩!」從小轎車上下來的領導幹部開門見山,向梅四至說明了今天的來意。
「嘿嘿,嘿嘿。」梅四至咧開長滿臭牙花子的大嘴樂了。他這一輩子的夢沒少做,不僅是黑夜裡,就是大白天的也做過,可就是沒想到當年紅燈區里揍警察幫助過的兩輪摩托車駕駛員如今當了官,今天坐著氣派的小轎車在秀水大街上追著要報答自己。
梅四至想起了自己小的時候,大約也就是穿開襠褲的時候,每天天一黑,趕緊的吃完飯,然後放下碗筷去街頭巷尾聽老人們說書,說書說的是《鍘美案》。當說到秦香蓮被陳世美無仁無義喪盡天良的拋棄了的時候,說書人有這麼兩句話;「是人吶,千萬別當官,當官壞腸流膿變成驢。」
「這人一當官怎麼會變成驢呢?說書人凈***瞎說!」梅四至嗓子眼下面嘟噥著,兩隻大牛眼睛習慣地眯成了兩條縫兒,笑眯眯地看著站在面前的中年幹部……當年的兩輪摩托車駕駛員。
「你準備怎麼報答我?」梅四至問話的聲音不是很大,明顯是沒有底氣,這句話像是從牙縫兒裡面呲出來的。
「我現在正籌備陝京天然氣引入秀水的工作,最近好要成立工程指揮部,你到我這裡來干點事吧;到時我是不會虧待你的!」中年幹部心平氣和地對梅四至說道。
當好事突然從天而降的時候,梅四至反而有點破bi捏著了。他眨巴眨巴兩隻眯縫著的眼睛假裝想了一會兒,然後又挨巴掰了掰自己的十個手指頭,這才向站在眼前的中年幹部問道;「我去了以後,能像你一樣有輛小轎車坐嗎?」
「現在還不行,現在你有輛自行車騎就不錯了。等陝京天然氣引入秀水成功以後,肯定會有你小轎車坐的!」中年幹部沖梅四至解釋著,解釋中似乎也包含著對梅四至未來的一張保票。
梅四至似乎聽懂了中年幹部的話,可他沖著中年幹部兩隻大手一攤,有些為難地說道;「事是不錯兒,是好事,可我去了以後能幹啥呀?要學歷沒學歷,要能力沒能力……」
就在梅四至為難招展之際,站在中年幹部身後的的那位俊小伙兒,也就是那位司機沖著梅四至說活了;「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一聽這話兒,梅四至咧開大嘴叉子「嘿嘿」地樂了。他一邊兒樂著一邊兒沖著中年幹部問道;「你的意思就是說我行,對吧?」
看到中年幹部沖著他點了點頭,梅四至又沖著那位司機俊小伙兒繼續說道;「你剛才的那兩句話說的挺好,我也愛聽!我們驢馬屯村土地承包戶最近常說這麼兩句話,就是『高價化肥我不買,平價糧食我不賣!』在我聽著,這兩句話的意思和你剛才說的那兩句意思差不多!」
看到梅四至的傻憨樣兒,中年幹部和那位司機俊小伙兒都忍不住「呵呵」「呵呵」地笑了。
「好了,那就這樣吧,我還要去開個會!過幾天等陝京天然氣引入秀水工程指揮成立以後,你就去那裡報到上班!」中年幹部一邊兒抬起手腕看了看手錶,一邊兒沖著梅四至說道。
「我去了找誰呀,我認得誰呀?」每到關鍵時刻,梅四至的心總是很細。
「哎兒,這倒也是;」中年幹部一邊兒嘴裡嘟噥著,一邊兒打開手裡的公文包,從真皮公文包裡面抻出一張撲克牌遞給了梅四至;「到時候你拿著這張撲克牌去就行了,那裡的工作人員見到這張撲克牌就會接收你!」
梅四至接過撲克牌看了看,原來是一張美女梅花K……
幾天以後,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梅四至騎著一輛七八成新的「紅旗」牌加重自行車,上衣兜里揣著那張印有美女照片的梅花K撲克牌,嘴裡哼著「大海航行靠舵手,萬物生長靠太陽……」的歌曲,興緻勃勃地來到了陝京天然氣引入秀水工程指揮部。
陝京天然氣引入秀水工程指揮部設在原秀水化肥廠綜合辦公樓群的門臉樓內。在樓門口不太醒目的位置上掛著一塊「陝京天然氣引入秀水工程指揮」的木牌子。
梅四至騎到樓前一捏車閘「吱」地一聲減低了車速,屁股一歪腿一抬下了車,小心翼翼地把「紅旗」牌加重自行車靠在了木牌子的旁邊鎖好,然後大大咧咧地邁步走進了樓室內。
「這裡是陝京天然氣引入秀水工程指揮部辦公室,請問您找誰?」梅四至剛剛坐在一張桌子旁邊的木椅上,一位年輕的姑娘手端一杯茶水步履輕盈地走到了梅四至的跟前,聲音甜美地問道。
「我誰也不找,難道誰也不找就不能在這裡坐會嗎?」梅四至一邊順口搭音的回應了一句,一邊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姑娘;「咦,這個姑娘咋這麼的眼熟呢?好像在哪裡見過呀!」
挨了梅四至一句屁嘣兒,姑娘小嘴一撅,轉過身悻悻地走了。走了幾步,她又掉轉身走了回來,將端在手上的那杯茶水放在了梅四至旁邊的桌子上,然後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這是啥態度呀,甩臉子給誰看呢?」梅四至嘴裡邊不溫不火地嘟噥著,用手端起那位姑娘放在他面前桌子上的茶水,有滋有味地喝了一口,然後從上衣口袋裡面小心翼翼地摸出了那張印有美女照片的梅花K撲克牌。
「哎,這張撲克牌上面的美女照片怎麼像剛才端茶水的那位姑娘呀!」梅四至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他把那張梅花K撲克牌放在眼前仔細地看了看,然後又眯縫起兩隻眼睛對照了對照剛才那名姑娘的俊俏模樣……
梅四至坐在木桌旁的椅子上翻來覆去地擺弄著手裡的那張梅花K撲克牌,欣賞著撲克牌上面的那張美女照片時,坐在房間內不遠處另一張辦公桌旁的兩個小夥子一邊翻看著桌子上的圖紙,一邊用眼睛眇著梅四至小聲地嘀咕了起來。
「哎兒,我說魏家鄉,你看見沒有,那個人的手裡也拿著一張撲克牌;」其中個子較矮,操著一口濃重湖北口音的用手捅了一下身旁那個個子較高,模樣俊秀的小伙兒,繼續小聲說道;「很有可能又是一張梅花K!」
「我說水三火,咱們操那個心幹嘛呀,他愛啥K啥K!咱們按領導的要求,做好自己的事就得了!」魏家鄉嘴裡邊和水三火說著話,連頭都沒有抬,繼續翻看著攤放在桌子上面的圖紙,時不時地還用手裡邊的鉛筆,在圖紙上面標記著什麼。
水三火被魏家鄉噎了幾句,他的臉色立馬紅了起來,隨後小腦袋瓜一低,再也不吱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