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年前對《仙之俠殤》不是很滿意,所以停筆重新寫了,現在試發三篇序章,望讀者點評!不勝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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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萬載道,枯燥寂無聊。一朝得仙渡,不死竟不老。乃知凡外仙,仙上有神昊。醉心究千年,無言何為道。
為求長生路,潛林斷紅塵。本心由此失,欲魂貪魄消。情如東水盡,心若古木枯。眼如死水靜,語若空谷渺。行則清風浮,坐則孤山傲。
燁然仙中人,實無友可道。從今修真路,枯燥復枯燥。
——————引·龍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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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困龍谷,位於清宛城之南,地處千里大荒之中,自成一片陷於千里大荒的谷地,其中終年有雲霧遮繞,不可知其貌。
此地自有史以來便是一個謎,但也只是相對於民間百姓來說的。他們或許僅僅知道不管是朝廷還是武林,都將這困龍谷列為一個禁地。至於為什麼,他們就不太可能知道了。
皇朝統治天下已逾千載,但對困龍谷,史書卻僅有一個記載:有清宛之民世代相傳,數千年之前,困龍谷本是一片普通山谷,四面古林環合,呈原始之貌,中有奇禽異獸。然一日,忽天降怒雷,龍吟乍作,相持約五日,終是停息。此後困龍谷內升騰出一股雲霧,終日不散,其外如有鐘罩,人畜皆不可入內。而此方圓數十里皆受天雷所轟擊,土地荒化,日久天長,終成千里大荒。
至於武林中,則有一個傳言。凡觸碰到困龍谷邊緣那無形鐘罩的人,其真氣皆會被抽作一空,滿身修為瞬間便失,實是恐怖。
沒有人知道這些話是真是假,但不可置否的是,世人都在關注著困龍谷,個個望眼欲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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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困龍谷內。
清風徐徐,潭水微漾。淡淡星光之下,一位玄衣老者面向潭水盤腿而坐,其發銀白且面貌清朗,在清風吹拂中,玄衣老者衣袂髮絲隨風而舞,宛若神仙中人。
卻不知,這老者究竟是何人,竟然能進入困龍谷!
此時,玄衣老者正在盯著潭面,不知是在看潭中的奇獸嵐魚,還是在看潭面的星辰倒影。只是在他的眼中,帶著些許星辰的銀色光輝。
月已隱,星初現。這個時刻正是吸收星辰靈力的大好時機,只見一條條美麗的嵐魚競相鑽出水面,輕輕浮在水面之上三尺處,對月吐珠,依靠魚珠來吸引星辰靈力。
在群魚之中竟有一個與眾不同的嵐魚,其頭生有鹿茸,魚鱗帶金,眼中更是有著一股皇者的霸氣。它獨立於群魚之上,受圍與眾魚珠之中,呈眾星捧月之態。
玄衣老者的視線卻早已轉移到了鹿茸嵐魚的身上,當他看到鹿茸嵐魚鱗片上的金色時,禁不住開口笑道:「哈哈,你進步倒是不小!」說罷,玄衣老者一揮手,霎時一股淡青色靈氣被他從手中打出,射進了鹿茸嵐魚體內,一時間鹿茸嵐魚身上青光四溢,靈氣十足。那條鹿茸嵐魚倒是頗具靈性,它沖玄衣老者把頭略微點了一下,以示感激。老者卻揮手說道:「跟老夫你還客氣什麼,你幫我找到困龍令的事我還沒有謝你呢!」
鹿茸嵐魚大有深意地看了玄衣老者一眼,既是感激又是崇敬,但它也沒有再做什麼,反而轉身面向了天上繁碩的星辰,彷彿已經習慣了老者這麼幫它。這時,一陣輕靈空逸的聲音從一眾嵐魚的口中傳出,如同仙樂一般輕柔飛揚,又如梵音一般寧靜悠遠,端的是奇妙。眾嵐魚一一應對天上的星辰排列開來,竟然組成了一個絕妙的陣法,而那鹿茸嵐魚,則怪異地帶領著所有的魚珠一字排開,繞嵐魚陣有規律地緩行著。
片刻之後,一道道清輝自天空中灑落,恰恰好地落在了空中的嵐魚身上,然而這數百束星辰之力一同降下來,場面實在是壯觀絕倫。玄衣老者面色平靜,一雙如同無波古井般幽邃的眼睛看著天上的星辰,口中喃喃道:「世以天為尊,以地為母,單看這自然之力,就知此話不假。可老夫我修武一生,如今達到臻化之境,堪稱武破虛空第一人,卻不知道能不能闖的過那天降之劫……」正在玄衣老者思慮時,鹿茸嵐魚卻帶領數百顆魚珠引著星輝朝玄衣老者環繞而來。
剛被星輝籠罩,玄衣老者便回過神來,他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豪放的一笑,沖鹿茸嵐魚說道:「老弟,客氣話我可不會說,只是勞你費心了。」話畢,老者便閉上了雙眼,靜靜地吸收起星辰之力來。
星辰之力對於修真之人來說,當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東西。莫說得不到,就是得到了,也無法吸收。倘若真的有人依仗自己功力高而強行吸收,其結果只會是爆體而亡,無論是肉體還是靈魂,都將湮沒於世上。
但對於玄衣老者來說,這些都是小問題。星辰靈力有嵐魚幫他集聚,吸收靈力又有一套仙法可以幫助他。所以,除了當初創造吸收星辰之力功法的仙界高人之外,玄衣老者可以算得上是凡間第一人了。
一夜眨眼間便已過去,星輝早已撤走,一眾嵐魚也都回到了潭中,岸上,僅有鹿茸嵐魚和玄衣老者。此刻玄衣老者全身被一層氤氳迷離的霧氣包裹其中,而鹿茸嵐魚則在一旁靜靜地守護著玄衣老者。它知道,玄衣老者正在靈氣的包裹中作著蛻變。
一晃又是五個晝夜過去了,鹿茸嵐魚半步未離。玄衣老者周身的霧氣終於在這個黃昏時刻散去了,老者也隨之睜開了眼。
短短五天六夜,世界一如往昔,但玄衣老者卻變了。變化的不是體貌,而是氣勢,在他的狂傲之上,多了一份空靈淡定。
老者右手手指輕輕一轉,遠處的一棵草便急速飛到了老者指間,老者旋即又將那棵草甩向潭面。小草應勢而飛,極速掠過了潭水上空,雖然沒有接觸潭水,但其所過之處,卻硬是將潭面向兩面劈開,激起了數丈高的的巨浪。
玄衣老者隨意一揮竟有如此威力,鹿茸嵐魚不禁有些疑惑地看向老者。
玄衣老者也是滿意地一笑,隨後對鹿茸嵐魚說道:「老弟,我已經突破乾清界,這可要感謝你了。」鹿茸嵐魚隨即明白是玄衣老者的功力有所突破,當下擺了兩下尾巴以示恭賀,然後翻身躍入了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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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氣息奄奄。從這裡望去,谷中上方竟沒有一絲雲霧。弱日之光鋪撒下來,映的潭水一片通紅。
玄衣老者望著夕陽餘暉,仍保持著之前的盤坐姿勢。此時他正拿著一支玉竹簡,自言自語道:「輝兒,為師這一走便是近十年,不知如今你過的怎樣。不是為師心狠,你若從小養尊處優,又怎麼能在江湖中立足?門中功法全部留給了你,你萬莫叫為師失望啊!」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玉竹簡,玄衣老者搖頭道:「至於這乾坤八步訣……唉!太過逆天,為師不能留給你,還是毀了好!」話剛說完,老者當真發出一股靈力,玉竹簡瞬間便化為了齏粉,並從玄衣老者的手中散落開來,隨風而逝。
這時,暮色已經完全臨於天上。天上掛著幾顆疏星,發出微弱的光芒。谷中一如既往的寂靜,但是今日的靜卻非同以往,風停水止,鳥獸魚蟲也全然沒有了動靜,處處透露出一股山雨欲來之勢。
這種景象就連玄衣老者也感到奇怪,卻在此時,一道青色捲風橫現於潭面之上,風中隱含雷鳴之聲,怪異之極。「無妄風!」看到這股青風,玄衣老者明顯身體一顫,眼見那道青風極速向此處捲來,玄衣老者想都沒想就側身飄飛到一旁,險之又險地避了過去,然而僅僅是一個照面,玄衣老者就感到了自己靈魂的震顫。
若方才躲晚了,恐怕自己不死也要重傷吧。老者知道,這個無妄風是專攻有靈之物的靈魂的,要是功力不夠,輕則缺魂少魄,重則魂飛魄散,不得輪迴。
「難道我的天劫到了?」想到這裡,玄衣老者的心不禁一顫:怎麼會是如此恐怖的天劫!
但是那股風卻沒有再卷向老者,而是徑直向一片幽深的竹林飛去。這下更讓玄衣老者感到怪異了,於是他跟了上去準備一探究竟。
青風繞過一棵棵竹子,但凡其所掠過的竹枝,毫無例外地全部變得枯焦一片。玄衣老者看了更是心驚,暗暗思忖道:「看來谷中必有靈物堪破了天地,步入了尋仙一道,這才引來了風劫!」
行到竹林中央時,青風忽地加速向一株翡玉竹飛去。翡玉竹上,一片晶瑩透綠的竹葉在青風到來之時突然放出了一道璀璨的翠芒,不過這也僅僅是阻了青風一下而已,翠芒一深入到青風內部,便消於無形。而青風勢頭不減,直直卷向了竹葉。翡玉竹葉似是不甘受欺,全身爆放出一團奪目的翠華來保護本體。
但是一片小小的竹葉又怎麼能和天降風劫相比。不過一個照面,翡玉竹葉的護體翠華便被青風打得支離破碎,就連其本體,也顯出了几絲枯黃,顯然是生機遭到了青風的破壞。
一擊得中,青風卻並沒有停止下來,再次卷向竹葉。翡玉竹葉此時卻像是要拚命了,無奈它初入仙道,並未汲取多少靈氣於體內。竹葉便只好聚集了全部的生之氣息覆蓋在了身體的表面,但本體也因此而變得幾乎全部枯黃。青風又一次掠過,生命之氣悄然彌失於風中。但竹葉仍然頑強地挺立在竹子上,葉體輕顫,發出了一聲悲吟,似乎在恨老天無情。修練了千萬載,卻將要死在這一股青風之中,任誰也不會甘心。所以儘管無力,竹葉仍然要屹立著,以最高傲的姿態去迎戰。
青風似乎怒了,只見它分成了兩道,向竹葉夾擊而去。竹葉本就勢弱,又怎麼能敵得過兩道青風。只聽砰然一聲響,竹葉體表出現了几絲枯焦的裂紋,但青風也弱了不少,兩股重新合一併將竹葉捲入其內,竹葉搖曳其中卻又無可奈何,青風實在是太過強大。
玄衣老者卻是早已便看不過去,只見他忽一甩手,便有四道金光飛出,射在了翡玉竹周圍的四個方位上。仔細看去,竟然是四面精緻的小旗,旗上畫著乾坤卦象,風雷雨電隱含其中。老者雙手結印,不斷地將一道道靈力打入旗陣之內,不過盞茶的時間,旗陣之中就漫起了一團團雲霧,霧中偶有青光閃過,赫然是玄青霹靂。
這時,竹葉已經瀕近死亡。只聽玄衣老者一聲「吒!」,旗陣便運轉開來,陣中的雲霧由慢到快不停地旋轉著,不多時就形成了一股旋風,風眼中發出了一種莫名的吸扯之力,但也只是吸扯上方的青風。青風絲毫沒有準備,瞬間就被吸入了陣中。匆忙中青風奮起反抗,化為一道尖銳的氣流在旗陣中四處衝撞,每撞擊一次,旗陣就會顫動一次。玄衣老者強忍著由青風的衝擊所帶起的痛楚,不斷地結印打入陣中。如此消耗了近一炷香的時間,青風才被打散。
玄衣老者面色略微有些蒼白。他的功力確實算的上是凡間第一,但遇上這比天雷還要厲害幾分的無妄風,也不得不感到無力。見到青風消於無形,老者有些慶幸自己當初自己選擇了修習輕功陣法了。
再抬頭望去,翡玉竹葉正靜靜地半掛在竹子上,似乎再來一陣微風它就會斷然飄落。
實是也確實如此!
微風拂過,竹葉隨風微微向上翹了翹,當它落下時,根部終於脫離了竹枝,而它發出的「嘎吱」一聲斷響在夜中竟然如此清晰可聞。飄落的竹葉當真如舞空的精靈,柔和而顯得輕盈,時而滑翔下落,時而旋轉飄飛。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了下來,天地間的萬物都因這一片小小的竹葉而靜寂了下來。
「不過冰雪舞空而已,看似飛翔,實則隕落!」玄衣老者看著竹葉,心中發出了無奈的嘆息。
「唉!」彷彿是遙遠的亘古傳來的一聲嘆息,蘊含著深深的悲痛與無奈。就連玄衣老者也為之動容。
竹葉還是沒有逃脫隕落的命運,沉沉向地面落去……
鳳舞長空,龍嘯九天。淡淡泊泊凡塵外,何輪迴?葉綠晨朝,花殞夜幕。生生死死往來中,誰堪渡?
——————引·龍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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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是臨死前的訴語,竹葉的顫吟聲中彌散出一股濃濃的悲意,感人心魄。
為何?
苦修數千載!
數十萬年月的枯寂修行,卻在今夜化為一片破碎的夢!
莫非老天如此無情,竟連一片小小的竹葉也不能容下!
可惡!可恨!可悲!可嘆!
天,妄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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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竹葉的葉尾觸碰到了地面。然而它仍在頑抗著,挺立在地面,如何也不願倒下!
大地願為它做支撐,奈何老天卻容不下它。
只聞「咔嚓」一聲巨響,一道霹靂乍現在空中,瞬間便撕裂了天空,轟然劈在了竹葉的頂部。
竹葉未倒,卻身如焦炭,到處是碎裂的痕迹。
忽然,一圈翠波悄然從竹葉的身上綻放開來,並向四周盪去。翠波以極快地速度掠過了整片竹林,然後又突然收斂,不過此時的翠波卻像一把環形鐮刀,飛速地收割著竹林中所有竹子的生命之氣。一時間竹林中翠華大放,幾乎將天都映亮了。
竹葉吸收了所有竹子的生命之氣,它自身煥發著瑩然的綠意,然而竹林中的所有竹子卻都已經枯黃。
又聞「咔嚓」一聲,天空中又出現了霹靂,不過這次卻是兩道齊下,雙雙向竹葉劈來。吸收了生命之氣的竹葉並沒有飛身閃開,反而壓低了葉身,向下弓起,呈彎弓之狀。
兩道霹靂轉眼便到,發出了「滋滋」的破空之聲,聲勢迸發,幾乎就要劈在竹葉的頭上。
驀地,躬身的竹葉突然直直躍起,朝天空極速射去。在兩道霹靂落下之時,竹葉險之又險地從其間的間縫中掠過,如白駒過隙,速度發揮到了極致。但兩道霹靂也不弱,將將從臨近地面處折回,重新劈向竹葉。
這時,一股青風憑空出現,如之前那樣向竹葉捲去,速度奇快,甚至超過了兩道霹靂。
玄衣老者看在眼裡,瞳孔猛地一收縮,顯然極度心驚。但是此時,他就是想幫忙,也萬萬不能再出手了。
玄衣老者慌,竹葉卻不慌。
青風先兩道霹靂一步衝到了竹葉的身前。竹葉忽然發出「啵」的一聲,然後一股浩大的生命之氣飛快地向四周散去,重新歸入了所有竹子的體內。
竹葉竟然將生命之氣如數奉還!
此時的竹葉依然通體瑩透,只是缺少了一份生機而已。而青風卻已經席捲而來,兩道霹靂緊隨其後,呈夾擊之勢猛然擊向了竹葉。
不急!不燥!
這便是此時的竹葉。彷彿眼前的已經不是那可怕地天劫,而是幾個靜止的阻擋物。
確實,天地萬物全部都靜止下來了,依然是因為竹葉而靜止。
就像風中的輕絮,因風而舞。青風剛剛觸碰到竹葉,竹葉便順勢飄然飛起,於上空弓起身來,不等風、雷攻到,竹葉驀然彈起,旋轉著飛向靜謐的星空。世間萬物,就這樣靜止了!
在星光鋪撒,銀輝籠罩之下,宛如乾坤一躍,竹葉跨越了凡與仙的界限,掙脫了生與死的阻隔,這一抹空靈的軌跡,便是道的體現。
大道無形!
竹葉的脈絡前所未有的清晰,瑩透的葉身也忽然多了一份仙逸。幾縷白色的霧氣慢慢從竹葉身上纏繞開來,赫然是仙靈之氣。
此時,靜止的時空重新開始流轉。就在竹葉的下方,青風與兩道霹靂轟然撞擊在了一起,發出了崩天裂地的聲音,引得四周的竹子劇烈搖動。
之後,一切消於無形,困龍谷中重新恢復了寂靜。
玄衣老者暗暗調息了一下體內靈氣,然後豪放地朝天一笑,對空中的竹葉高聲說道:「渡劫成功,老夫先向你道喜了!哈哈!」竹葉聽到老者的話,「嗖」的一下便飛了過來,接著飛速地用靈力在地上刻下了幾個字:「多謝恩公相救!」玄衣老者看了后忙揮手道:「哎!什麼恩公,老夫不愛聽。」頓了一下,老者接著說道:「這樣吧,你乃新生之體,老夫就託大,叫你一聲老弟了!」竹葉聽到后歡快地輕吟了一聲,之後便飛落在了玄衣老者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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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夜已過半,與往常不同的是,天上繁碩的星辰出奇地燦爛,似乎在不知不覺間,天與地之間的距離縮短了不少。
玄衣老者負手立於潭水邊上,正欲感嘆這天地奇景,不想兩束柔和的金光突然從萬顆星辰之間直射而下,映入了潭中。忽然間,潭水沸騰,陣陣龍吟聲從潭底傳出,似乎有真龍被困在了谷地。
玄衣老者眉頭緊鎖,像是想到了什麼事情,隨後他右手一翻,一塊水晶令牌出現在了老者的手中。那水晶令牌呈六棱之狀,表面並無裝飾,僅在正中央鏤刻了三個無色古篆——困龍令,看似華麗,實則樸素,其間隱隱有神龍浮現,彷彿隱藏著天地間的絕大秘密。
龍吟之聲仍在不斷地響著,玄衣老者將手中的令牌急速甩入西方的地底,口中卻叫道:「孽畜,困龍令在,休得猖狂!」然而,當困龍令射入地下后,潭底的龍吟之聲仍未停息。老者不禁起了疑惑。
這時,天上降下的兩束金光緩緩合成了一束,一道魚影沐浴在金光中,緩緩從潭中向天空升起。玄衣老者直視看去,竟然是鹿茸嵐魚,此刻它的口中正發出一聲聲的龍吟,魚目微閉,顯得很是莊重肅穆。
在鹿茸嵐魚上升的同時,天上的所有星辰違反常理地向各處運行著,不多時便組成了一個龐大的周天星陣,陣中有陣,其中之變化神秘難測,且又包羅萬象,可以說是環環相扣,巧奪天地之造化。就連精通陣法之道的玄衣老者,也只看懂了其中所包含的三個大陣。當星陣擺好后,一點金光突然從星陣的陣眼處移了出來,隨後竟向地面飛來。約一刻鐘后,鹿茸嵐魚早已飛出了困龍谷,谷上的靈氣鐘罩根本就沒有阻礙到被金光包裹的鹿茸嵐魚。這時,天上的一點金光也臨近了,隨著距離的拉近,玄衣老者漸漸看清了,天上的金光竟然是一扇高大的金色殿門,那金色殿門由三個個橫樑和四個巨柱構成,其下有浮雲襯托,讓人望而生畏。兩個巨柱上各有一條雕金神龍盤繞,隱隱龍嘯從巨柱上傳出,更添其威勢。而在橫樑上,則雕刻著幾朵祥雲,中間更是有兩個飄浮躍動閃金大字,曰:龍門。
漸漸地,鹿茸嵐魚達到了龍門腳下,這時,照射在它身上的那束金光驀然消失。但聞一聲噼里巨響,一道水桶粗細的厲雷炫然從龍門之上劈下。與此同時,鹿茸嵐魚突然擺尾向上躍起,直直撞向那道厲雷。
毫無畏懼,氣勢如虹!
撞擊產生了強烈的爆炸,一時天地震懾。困龍谷中更是像升起了一輪耀日一般,四下通明。
一切來的快,去的也快。片刻間天地便又歸於了平靜。
鹿茸嵐魚身上出現了不少傷痕,血流連連。而它並沒有因此而放棄,仍然努力地抽尾向上躍去。可龍門的高度對鹿茸嵐魚來說就如螞蟻眼前的一座高山,難以攀其頂。
鹿茸嵐魚仰頭髮出了驚天動地的龍嘯,隨之又是重重地抽了一下尾巴,它竟然一舉躍起了十丈高。然而不等它再次躍起,天上突然又降下一道厲雷,比之上次更加凌厲。鹿茸嵐魚險險地闖了過去,可身上的傷更加嚴重了,到處是焦黑的痕迹。
玄衣老者手中的竹葉突然一顫,正欲飛去,老者卻開口止住了竹葉:「莫動!我們不能插手,不然將會受到龍門無窮無盡的攻擊。」
實是的確是這樣,龍門的存在其實是在為龍族選拔出優秀的後繼之輩,旁人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插手其中的。
幾個呼吸的時間,鹿茸嵐魚已經躍起五次了,但其身上的傷痕也愈發恐怖。
眼見已經躍過了龍門一多半的高度,正在此時,那嵐魚驟然放出一股強大的靈氣,「啪」的一聲,魚尾擊空的聲音響徹整個山谷,它以強於先前百倍的氣勢向上躍去,疾如離弓之矢,猛入蛟龍出海,向龍門頂端飛躍而去。
道起來慢,實則在轉瞬間所有事便已發生,玄衣老者隱隱感到不安,卻並不知道哪裡不對。當嵐魚躍至龍門橫樑處時,異變忽生。不知何時出現在空中的一團陰雲忽然迸射出一道藍紫色光芒,竟然是仙界的紫電玄雷。
玄衣老者見到它,瞳孔不由得一陣收縮———這可是傳說中的仙界玄雷啊!
紫電玄雷轉眼便到,狠狠地向竹葉劈去,其勢之快,空間幾乎都要被其劈裂。
場中又怕的,卻也有不怕的。鹿茸嵐魚彷彿無所畏懼一般,勢氣不減地向上衝去。玄衣老者和竹葉還是沒能忍住,若再不出手,鹿茸嵐魚可真的要魂飛魄散了。然而當他們臨近紫電玄雷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股大力,強行將他們拉了回去。
同時鹿茸嵐魚也撞上了紫電玄雷,一次更為劇烈的爆炸以鹿茸嵐魚為中心爆發了。轟然巨響中,強如玄衣老者也不近出現了暫時的五官失靈。眼前只有無盡的紫光,耳中只有無盡的寂然。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彷彿天地間,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恍然間,紫光消失了,聽覺也恢復了。玄衣老者忙向鹿茸嵐魚看去。只是,那還是鹿茸嵐魚嗎?除了頭部,身子一下幾乎全部崩碎,幾根魚骨慘戚戚的半掛在魚脊骨上,一片焦黑。而嵐魚,仍堅毅地躍向龍門頂端。
募地,從那浩瀚無垠的星天中,射下三十六束星光,映在鹿茸嵐魚周身,一時間天地輝煌。鹿茸嵐魚終於到達了龍門頂部,只見它身體一翻,從龍門的另一邊落。剎那間,萬丈金芒從龍門之上迸發出來,玄衣老者迫於光芒的刺眼,忙閉上了眼睛。而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高大的龍門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身逾百丈的金鱗神龍,盤旋於天空之中,威然之氣盪開,讓人有一種欲頂禮膜拜的衝動。
嗷!
一聲龍嘯直衝九天,這是何等氣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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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天星辰又恢復了原狀,靜靜地懸挂在空中。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金鱗神龍擺了擺身,眨眼間便化作了一位身材偉岸的中年男子。他虛空踏向玄衣老者,僅幾步就來到了玄衣老者身前,然後抱拳對著老者和竹葉說道:「金鱗謝過兩位!」
「金鱗?這名字好聽!恭喜老弟渡劫成功!」玄衣老者沖金鱗笑道,「金老弟,我們也算是舊相識,就不要這麼客氣了!」
金鱗聽了后報之一笑,連竹葉也輕吟了幾聲,似乎相當歡快。
玄衣老者正要問金鱗幾句,空中卻突然傳來一股磅礴的氣息。只見一圈圈似水清波在三者上空蕩漾開來,接而一個白色光環憑空亮起,猛地一張,便露出了一個黑漆漆的大洞。光芒一閃,一個青衫書生從其中踱步而出。
來人面貌俊逸,只是眼中有几絲陰戾氣息。看到玄衣老者等人一臉錯愕,青衫書生笑道:「本人宇青扇,乃仙帝欽點仙渡使!」
這時,困龍谷外隱在密處的一位白衣中年人卻冷哼道:「仙帝?哼!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啊!」說完,此人轉身便向清宛城走去,一步竟有數十丈,眨眼間便失去了蹤跡,諾大的十里大荒只留下了一道微不可見的白影……
乾坤浩瀚,萬物渺然。星天之下,吾毅渡天。艮二震六,九宮瞞仙。七星空綴,龍門隱現。正黃五道,會之其間。七步離塵,八步凌天。
——————引·《乾坤八步》之總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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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衣老者與金鱗上前一步,微微拜道:「見過仙渡使!」仙渡使宇青扇「嗯」了一聲,之後對著金鱗說道:「龍嵐聖魚,你本屬龍族,因機緣巧合,吸收了星辰之力,方能躍龍門,化龍身。今我代龍族渡你離塵,上歸龍界,不知你可願意?」金鱗側頭看了看玄衣老者,然後低頭答道:「吾之大幸!」
「好!」仙渡使接著轉頭對竹葉說道:「靈空虛竹,你本屬靈竹上的一片平凡竹葉,修心煉體數千載,終得仙道,實為不易。本要渡過天、體、心三大劫,但仙帝念你修行不易,不忍看你就此毀在劫難中,特賜避天丹一顆,可助你將體、心之劫延後百年,請速速收下!」說罷,仙渡使一擺手便將避天丹甩向了竹葉。竹葉也沒有客氣,一個旋身就將避天丹煉化並融入了體內。
仙渡使忽一招手,竹葉和金鱗未來得及反應便被轉入了上空的黑洞中,直達仙界。做完這一切,仙渡使冷冷地看了一眼玄衣老者,邊回頭向黑洞中走去邊說道:「哼!以武入道,你還真把自己當成天下第一人了!」語氣中儘是不屑。
仙渡使剛剛沒入黑洞中,空中的光環便隨之驟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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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衣老者微微嘆了一口氣。聽到仙渡使那樣說,他雖生氣,但是他也明白,他的路的確與眾不同。
面對天劫,他九死一生。
然而就在這時,不等玄衣老者多想,無邊無盡的陰雲從四面八方向困龍谷上空聚來,不多時便形成了一團巨大濃厚的灰色陰雲,籠罩了整個天空。
「終於來了!」玄衣老者一掃先前的愁慮,躍身至空中,與陰雲遙遙相對。眼見陰雲已經聚集成形,其中醞釀著龐大的雷電,玄衣老者毫無猶豫地翻手結印,雙掌靈動地上下翻飛,幻化出成千上萬的手印。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一個小型的陰陽魚印就已經形成,玄衣老者突然揮手向天上的陰雲打出了一團青光,而陰陽魚印立時便跟著那團青光直飛向陰雲。
青光剛剛靠近陰雲,便被一道從陰雲中激射而出的雷電擊散,但是陰陽魚印卻絲毫無阻地衝進了陰雲中。遙遙看去,陰雲中怒雷翻滾,好似浪里蛟龍。突然,一道臂粗的狂雷爆射而下,赫然是紫電玄雷!
玄衣老者雖驚不亂,雙手一合,就在紫電玄雷即將轟到他時,一聲爆響驟然從陰雲中發出,無數的黑白光柱透過陰雲向四面射去,瞬間就將陰雲轟擊的粉碎。紫電玄雷因為失去了陰雲的支持,也彌散在了空中。
看到陰雲消散,玄衣老者心中突然一凸,大感不妙,卻想不到哪裡有危險。
彷彿回答玄衣老者心中的疑問一般,周圍空氣突然一滯,接著數之不盡的金邊藍芯火焰憑空生出,接而向玄衣老者湧來。
天火降世!
毫無疑問,玄衣老者方才轟散陰雲的行為已經震怒了老天。
所有的天火都向玄衣老者涌去,無盡的熱浪撲面而至,玄衣老者冷視著眼前的無盡天火,他並沒有害怕,僅僅是有些無奈而已。
的確,逆天的人從來沒有過好報!
眼前的是天火,硬抗的話無疑是蚍蜉撼樹,可又該怎麼樣呢?
正在玄衣老者為脫困而思慮時,忽然從清宛城方向傳來一聲渾厚的聲音:「即已逆天,何不一逆到底。乾坤八步亦有可取之處,不以命相搏,今你必死!」
玄衣老者心中一驚,卻來不及懷疑千里傳音的人是誰,因為漫天的天火已經飛至。無可選擇,老者只能咬牙使出了乾坤八步的第一步,剎那間,老者身影一晃便從天火之間的狹小縫隙中掠了出去,翩若驚鴻。
而所有的天火都在玄衣老者原先所在的地方相互碰撞開來,一時間轟鳴聲不斷,一直持續了一刻多鐘才停止。而玄衣老者則立在了潭水中央的一座岩石上,負手望天。此時他滿臉是汗,乾坤八步並非好使,僅僅踏出了一步,但是玄衣老者的靈魂差些為之崩碎。
天上的星辰在方才老者使出乾坤八步時重新移位,恢復成了金鱗躍龍門之時的樣子。聽了之前那人的話,玄衣老者暗自將乾坤八步的總綱與天上星辰對比開來,漸漸地竟然發現了一些隱藏在星陣中的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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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過去了,天空依然壓抑,然而在這段時間內,卻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玄衣老者望著星空,眼中發出了熠熠的神采,似乎真的領悟到了什麼。慢慢的,玄衣老者收回了目光,看著腳下的岩石,他試探性地向前踏出了一步,誰知這看似輕緩的一步,竟然讓周圍的空間一陣震蕩,落地后更是如踩棉花一樣在岩石上留下了一個深約半寸的腳印。這隻腳剛剛落定,另一隻腳便抬了起來,接著向前踏去。
刷!
玄衣老者陡然消失,與此同時,幾丈開外的空氣忽而輕漾,一道身影憑空閃現,正是玄衣老者。
老者走勢未見,第二隻腳隨著他的出現而落在了岩石上。又是無聲的一步,岩石上卻多了一個腳印。
第三步!
第四步!
第五步!
玄衣老者一口氣走出了五步,但都沒有脫離岩石的範圍。隨著他的四次隱閃,一道玄奧的步法軌跡在其五個腳印上展現了出來。
突然,
毫無預兆的,兩道紫電玄雷從兩個不同方向激射而來,直直劈向玄衣老者。其間裂空之聲乍作,可謂聲勢浩大。
但玄衣老者不以為然,他彷彿沉浸在了一個屬於自己的世界中,以空靈的心態去尋求自己心中的道。
轟!
第六步起,玄衣老者消失在了原地。而兩道玄雷轟然撞擊在了一起,產生了猛烈地爆炸。三丈外,玄衣老者負手踏向前方,仿若跳出三界之外的仙人,淡薄了一切。
不知不覺間,天上的一眾星辰再度改變方位,其中有七顆藍光閃耀的星辰更是脫離星陣朝下方衝來。七顆星辰一隱一現,展現出了和玄衣老者一般無二的玄奧身法,呼吸間便來到了困龍谷上方,接而呈北斗七星之勢排列,定在空中。
這時,玄衣老者的第七腳剛好落下。但聞「咚」的一聲,沉悶的聲音彷彿踏在了世間萬物的心上。一道微不可見的光波自玄衣老者的腳下爆發開來,無聲中已經盪遍了整個天地。先前的壓抑感霎時消失不見。
卻在此時,四處突然響起了一陣陣雷鳴之聲。
天,也許真的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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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步腳抬起,玄衣老者如先前一樣,消失在了空中。
但是這次出現的地方,竟然是在谷上北斗七星的第一顆星辰上。璀璨的藍色星芒中,玄衣老者的身影道不出的飄逸。
天地間仍然響著陣陣怒雷聲,似乎又有劫難正在醞釀中。玄衣老者自顧自地使著乾坤八步的玄奧身法,對身旁的事物並未注意。
「天樞!」隨著一聲暴喝,玄衣老者的身影閃現在了第一顆星辰之上。
咚!
空中藍光爆射,一顆星辰生生被玄衣老者踏碎!星辰之力忽如潮水一般湧入了玄衣老者體內,老者的氣勢頓時大盛。
「天璇!」
「天璣!」
「天權!」
「玉衡!」
「開陽!」
「搖光!」
似乎毫不在意,隨著六聲暴喝,玄衣老者七步接連踏過,北斗七星皆被踏碎!
這是何等實力!
玄衣老者面色散淡,雖然七顆星辰的靈力全部湧入了他的體內,但是卻及其不穩定,看來他使出這乾坤八步也並非輕鬆。
驀然,困龍谷四周的空間一陣激蕩,似乎山洪衝破攔水壩一般,萬千的紫電玄雷衝垮了空間,朝空中的玄衣老者一涌而去。雷鳴之聲使得天地都為之震顫,浩瀚的力量幾乎要將空間衝散。隱約間更似有狂暴的青風卷著無盡的天火狂撲而來。
玄衣老者面色凝重,右腳微抬,欲踏出第八步,卻又被無形的力量壓制著。儘管身有無窮靈力,但仍難以對抗那束縛之力。
萬雷當空,千鈞一髮!
「破碎虛空,八步凌天!」終於,在此危急時刻,玄衣老者怒吼著踏出了第八步。
剎那間,天地竟然寸寸碎裂,除了全身凝血的玄衣老者,一切都成了碎片。四周一片空洞,隨著玄衣老者的第八步落下,又響起了一聲沉悶的踏地聲,聲音彷彿出自心底,讓人不由自主的一陣悸動。而那些飄浮著的空間碎片卻全部化為了齏粉。
與此同時,金色龍門橫現在玄衣老者身前,但和之前不同的是,龍門內是一片廣闊的迷人仙境。玄衣老者身朝清宛城方向一拜,而後轉身進入了龍門中的仙境內————那裡,正是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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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衣老者剛剛進入龍門內,天地間的景色便開始變幻起來。
龍門消失,眾星歸位。而早已化作齏粉的空間也開始重組,轉眼便恢復了原狀。
星空依然晴朗,困龍谷依然靜謐。若不是潭中岩石上多了七隻腳印,似乎真的什麼也沒有發生。
而遠方,清宛城內,卻有一白衣中年人自語道:「機緣如此,天也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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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舉世皆驚,困龍谷在世人的眼中也變得更加神秘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