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凰鳳女皇
「蓮茉,快去傳落陽過來。」回到凰鳳殿,冷雨寒急忙吩咐著。
「王爺,何事傳喚落陽。」不稍會,落陽的身影匆匆而來,看著冷雨寒一臉疼痛難忍的樣子,不禁有些著急。
「我沒事,就是全身上下有些痛。你幫我按按。」估計太久不動筋骨的原因,冷雨寒在心中暗暗想著。幸好蘇子曦沒用內力,不然以她這點小伎倆,肯定騙不過他。
「喔,好。這樣嗎?」落陽的按摩手法很熟練,按的冷雨寒渾身軟軟的,麻麻的。
「嗯,落陽,你這手法跟誰學的,不錯么。辦度大小適中。」懶懶的誇獎一句,冷雨寒有些昏昏欲睡,迷糊中問著。
「呵呵,王爺每次出征歸來不都是奴婢給您按的么?」溫軟的手一路從脖頸下滑至背部,落陽十分用心的拿捏著手下的力度。
「落陽,我最近腦袋不太好用,跟我多講講以前的事情吧。我總覺得中毒以來,似乎少了點什麼,但又不太貼切。」呢喃的話語不甚清楚的從冷雨寒薄勻的小嘴裡吐出來,聽在落陽的耳朵里卻是如雷貫耳,登時僵直了脊背。這可怎麼是好呢?王爺好不容易才安穩了幾個月,要是都想起來,這凰鳳朝的天還不得被掀開了。。
晚膳過後,安靜了兩個月的凰苔王府迎來了一道聖旨。一道面聖朝皇的聖旨。聖旨的內容大概也就是女皇很擔心九王爺的病情,但又由於其政務繁忙無法抽身,所以,聽聞九王爺已經稍有康復,特於凰鸞殿設晚宴以邀眾臣為九王慶賀身體康健。
「王爺,您明晚要攜哪位王夫去見皇上。」落陽看著冷雨寒一直盯著聖旨不說話,小心的問。
「皇上的晚宴,美其名日是替她慶賀,倒不如是說她的這位皇姐有些不放心她傷勢的好轉吧。既然是百官朝皇的晚宴,自然也應該是比較隆重的吧。落陽,我的這幾位王夫都比較擅長什麼?」手指一聲一聲的敲在桌面上,這家宴怕是鴻門宴吧。她中毒都一個半月了,她那個名義上的皇姐連問都不問一聲,這回她好了倒是來聖旨了,呵呵,又是這種老套的皇位之爭嗎?
「回王爺,王爺的這幾位王夫只有若語王夫會些琴棋書畫,其餘的王夫們則是從武,對文不算精通。」
「那誰的武功最好?」萬一她出事了好救她出來么。後路還是要打算一些的。要不再帶些金銀珠寶?如果碰上壞人半路劫殺也好有點盤纏逃跑么。冷雨寒如是想著。
「武功啊!應該是染夕王夫吧,他可是暄昭的武丞相呢。王爺您想啊,因武而得丞相之職,可見文武雙全。」落陽很認真的分析著。
「嗯,那明晚就讓染夕與我一同入宮吧。」
「是,奴婢這就去準備。」
「等等,落陽,有沒有什麼東西能證明我身份?」冷雨寒突然想起來了,萬一走在路上她不認路怎麼辦?總得戴個信物證明她是王爺的吧。
「嗯?有先帝的玉扳子為證?」
「不要,萬一被賊偷了怎麼辦呢?」
「那,先帝御賜的護身天蠶軟甲衣?」
「不行,我又不能把衣服都脫下來給別人看吧。」
「那,先帝御賜的玉如意?」
「。。。。你看我有地方放嗎?」冷雨寒感到了深深的挫敗。
「那怎麼辦?王爺。」落陽的一張小臉快愁出眼淚來了。
「嗯。。我的免死金牌和護身九蛉鐵券呢?」
「那個東西王爺不是自已藏起來了么?怎麼又來問落陽放在哪裡呢?」
「啊??????」冷雨寒簡直要抓狂了,她又不是以前的詩晗煙,怎麼知道那東西藏在哪了嘛。難不成埋到地下去了?那麼貴重的東西被人挖了怎麼整呢?
「那,算了。就把那個玉扳指拿來吧。「有一個總比沒有強啊。冷雨寒退而求其次的想著。但願明晚的家晏不會是一場陰謀的開始吧。
白晝交替,日月輪迴,一個白日如開水一樣毫無滋味的在冷雨寒的睡眠中度過。等她清醒過來時,她已經裝戴完畢被落陽送上去皇宮的馬車上了。
「怎麼,睡了一天一夜還沒睡夠?」剛進馬車便聽到一個平淡無溫的聲音。冷雨寒抬眸望去,嗯?驚艷!今晚的南染夕有些不一樣,和昨日在梨花樹下飄逸似仙的出塵模樣完全不同。今晚的南染夕穿上了嫩紅的入宮朝服,胸前兩排雲扣緊緊的纏扣著,一條暗紫的金蘇腰帶將南染夕的嫩紅朝服稱的張揚而不張狂,**而隆重。再加上南染夕本就妖嬈冽艷的精緻五官,讓冷雨寒不覺眼前一亮忍不住想去讚歎幾句。
「看夠了沒?」又是那個平淡無溫的聲音,聲音中似乎還含著一絲怒火。
「咳咳!看,看夠了。」不舍的收回眼神,冷雨寒暗自佩服詩晗煙的閱人本事,恐怕這世界上一共就這麼幾個漂亮的美男子,都被她收入賬下了。
「呵呵,昨天沒受傷么?」怒火似乎消了一些,問話中似乎還有點關心。
「多虧子曦手下留情,沒用內力傷我。」實話實說,她不認為她的那點小功夫能瞞得了這個文韜武略的異國丞相。
「倒還算有些自知之名。」南染夕瞥了一眼冷雨寒,向窗邊靠了靠。今日的她,一身純白鑲金凰納淺墨衣襯底的朝服,稍施粉黛,本就完美的五官被裝飾的恰到好處。髮絲上只是挽了枚碧色的盤扣簪子,束住了額前幾縷散下的發,是他喜歡的樣子。呵呵。
「子曦,他沒什麼事吧?」冷雨寒突然想起來自已一覺醒來竟還沒去看一眼子曦怎麼樣了。那幾摔,可是她使出了壓箱底的勁的,絕對夠辣。
「他?哈哈,他很好。他在很認真的執行賭約」最多就是被他們多笑幾日罷了。看著那個昔日在戰場上指點將帥的男人蹲在井邊洗衣服的樣子,很好笑。不自覺的回想,南染夕勾起一抹不易被人察覺的笑。
「呃?」先是有些不明,後來想起和蘇子曦的賭約,才恍然明白過來,冷雨寒隨即輕笑出聲。
「對了,你昨天用的是什麼招式?」忍了忍,南染夕停住笑意,很認真的問。
「太極。是我小時候學的。學了十幾年了。」她沒說謊,她真的是從小就開始學太極拳的,只不過是在另外一個世界學的。
「太極?」很奇怪的名字,他從未聽見過。不過從那天她使出的那幾招來看,招招渾然天成,銜接有序,如果沒有學過很長久的日子,是不會那麼熟練的。
「呵呵,有機會教你好了,不收學費的。不過,得等我有命活著出去再說。」馬車顛沛,在經過一段喧囂之路后,便到達了**肅穆的宮門。與宮門守衛互通了進宮門牌,馬車開始走的穩當些了。
「學費?」上一句的詞還沒琢磨明白,下一句的話就讓南染夕更加無法捉摸了。什麼叫有命活出去再說?難道,今天是有去無回?還真是瞞有挑戰性的。
不待南染夕細加琢磨,馬車已經停在了凰鸞殿的門口,今晚宴請朝臣的地方。
「下車吧。」車簾處,一雙玉手伸到南染夕面前,南染夕愣了一會,將手才放上去。哎,這個女尊男卑的地方,就是不像他們暄昭國,什麼事情都要女子為先。看來這三年,他還是沒有緩過來。感覺到握住自已的手緊了,南染夕一愣,一種異樣的情愫自心底而發,達至全身。
「王爺。」南染夕低首應了聲,輕瑩的跳下馬車,跟在冷雨寒的身後,一路掠奪著各式女人的各色眼光。
隨著領路的侍者步入正殿,冷雨寒眼前猛然明亮了起來。殿內和殿外的燭火相差太遠,以致冷雨寒有些不適應這些突來的亮光。
「稟皇上,凰笞王爺到了。」身旁的太小侍由一女婢在殿內一聲報稟,雖然聲音不大,但是著實入了所有人的耳朵。立時,殿內暄吵聲消失了,安靜的彷彿能聽見水滴的聲音。
「臣妹晗煙攜妹夫南染夕見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冷雨寒伏地扣首,行了一個拜君大禮。
此禮一行,殿內更加寂靜了。群臣的表情則是統一的驚訝,震撼。而殿上的女皇似乎也愣了。端坐在殿堂的鳳椅中神色頗沉。
「咳。」冷雨寒低首咳了一聲,這個皇姐果然不是一道的,一跪還不讓起來了。
「嗯。平身。」聽到了冷雨寒的咳聲,詩晗然才發現自已失態了。「來人吶,給皇妹添兩席軟墊,想必皇妹是連日來還有些餘毒吧。」沒有忘記給自已的失態找個台階下,詩晗然美麗的笑容端莊得體,一展女皇風采。
「謝皇姐。」抬眼瞧了瞧詩晗然,果然是國色天香,和女兒國里的女皇有的一拼。只不過,她的身上多了幾分身為皇家血脈的霸氣與狂傲。畢竟在這個四國鼎立的世界中,這唯一一個女兒國還是不太吃香的。所以如果沒有一定的手腕與狠決,是得不到這一席之地的。
「煙兒,來嘗嘗吧,這些糕點和水果都是聯從他國快馬加鞭運送過來的。世人得嘗不易。」狹長的鳳眼不似裹著寒光,而是透出滿腔的暖意,女皇手一揮就有小侍婢女接連而入,送上十份乾果,十份糕點,十分水果,小小的玉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引人食慾的膳品。
「煙兒謝過皇姐。」示意的嘗了幾樣小點,嗯,皇宮裡的東西就是好吃,入口即化,回味於口齒之間。
「你不怕這裡有毒?」掩耳低語,南染夕從不認為詩晗煙的警惕性這麼差。
「呵呵,沒到時候呢。」小聲回了句,冷雨寒不認為宴會的開始,詩晗然就會下手。
「嗯。」這個丫頭倒是放心的狠呢。南染夕無奈的看著冷雨寒一口一口把糕點送入口中,他的心也跟著糕點一口一口的被她咬疼了。要是她出事了,他該怎麼保護她呢?從第一次見到她,到與她聯姻,五年了,他等了她五年了,雖然她的眼中一直沒有他,但他依然在默默的等著她。如今,她的眼中似乎能看到他了,而她,卻也要危險了。。。放眼整個殿堂之中,虛偽的笑聲,恭維聲無處不在,有幾個是出自真心的呢?這是女主時期,這裡是女人的天下,而他只是這女人天下的一個男人,要怎麼辦呢?斜眼瞅了瞅越吃越有勁的冷雨寒,南染夕好看的臉上再也壓不住火了。
「王爺,你把自已當豬么?」沒被毒死,可能已經被撐死了。這個女人,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好吃了?南染夕只覺得眼前的女人越發不可捉摸了。
「煙兒,吃那麼多也不怕累到。呵呵,如果喜歡吃,我命人送些去王府便好。」
「皇姐這主意非常好。煙兒謝謝皇姐賞賜。」邊說邊往嘴裡塞了一塊糯米卷椰蓉的小糕點,冷雨寒絲毫不介意自已此刻的吃相。
「呵呵,煙兒,想你這些日子在府中也悶的很。皇姐特從皇都最好的『舞人坊』給你挑了些美人給你舞上一段解解悶如何?」話里說的是詢問的意思,可是話都說在明處了,人已經請來了,你不看豈不是違了皇旨。
「煙兒謝過皇姐。」依舊在不停的吃,吃很多。
詩晗然眸里閃過一道精光,揮揮手袖,殿內立刻有太監搬上一張長約十米,寬約六米的方桌,桌上鋪的是純羊絨的軟毯,幾聲拍掌之後,殿內的燭火已滅去盡半,幾縷花香傳入殿堂,朦朧的月光傾灑入堂,借著花香瀰漫,軟毯上盈盈而入十幾個縹緲的身影。債影阿挪,搖曳多姿,迷醉了芸芸眾生。
冷雨寒眨眨眼睛,是她醉了么?還是自已出現幻覺了?那個在舞中怎麼好像有個身影是她記憶中的呢?仔細的盯著看,更像了。她有些迷惑了。
「看哪個美人?」為什麼她就不會用這種眼神看自已呢?南染夕有些悶悶的看著冷雨寒盯著在殿中跳舞的人兒。
「語妝?」舞者輕軟的扭身,臉上薄紗飄落的瞬間,冷雨寒驚訝的掉了已經含入口中的豆沙糕。她的語妝也投生到這個莫名的地方了?
一曲舞畢,舞者齊齊扣首殿上,等待皇上賞賜。殿內燭火驟然增多,冷雨寒在燭火中漸漸看清了那張似曾相識的臉。是語妝,是她的語妝。原來她的語妝也回來了。
「煙兒,表演如何?是賞?還是罰?」女皇此話一出,殿上一排舞者無一不顫抖著。誰都知道被挑上皇殿祝舞的規矩,賞,則賞給朝中各官,罰則罰給軍營中的將士,以慰守護邊疆之功。一念天堂,一念地域。
「嗯,甚好。賞。」冷雨寒努力壓下內心中的驚訝,故作鎮靜。
「凰笞王有旨,賞。」負責傳話的女婢話一出口,明顯眾人鬆了一口氣。本來做舞妓已經很辛苦了,要是再被送去做軍妓,就不知道怎麼活了。
「既然是賞,你們就隨便挑吧。「詩晗然淡淡的說了一句,便將眸光向遠入瞟了去。不再去看殿堂上之人。
而殿堂上則馬上成了挑歡之所。身為朝官的女人們追著殿上的舞妓你爭我奪,一眼望去儘是女歡男愛之景。
「皇姐,我,我」冷雨寒的視線緊緊盯著在殿堂上四處逃避的那個熟悉的身影,她很想把他攔下來,但又不知該怎麼開口。
「煙兒,有事?」彷彿根本沒有看到殿上的情景,詩晗然庸懶的把視線收回,落在冷雨寒身上。
「皇姐,煙兒想跟您討要個舞妓。」應該沒問題吧。冷雨寒在心裡想著。
「喔?難道府上那麼多個王夫居然滿足不了皇妹了?染夕,聯是不是要治爾等一個伺候不周的罪呢。」話輕飄飄的,虛若無骨,聽起來,很無害,可事實呢,如旱雷一擊,讓人無法受用。
「吾皇聖明,染夕知罪。回府定當好好服伺王爺,不負吾皇所託。」南染夕聞言趕緊原地伏首,回答的小心謹慎。
「皇姐,不關他們的事。我,我不要了便是。」冷雨寒也驚出了一身冷汗,雖然還摸不清詩晗然的脾氣,但伴君如伴虎啊。誰知道君言到底是怎麼樣無戲的呢?
「呵呵,煙兒這才乖么。來,陪皇姐喝一杯。這是聯從周邊小國特選的米酒,醇香濃厚,小名米醇。」
「米醇?」雖沒聽過,但應該不會比白酒烈。呵呵,這主菜才剛來呢?。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冷雨寒眯了眯眼,是生是死就看她賭沒賭對這一次了。
「妹妹好酒量,不過姐姐可是醉了。妹妹自行方便就好,姐姐就先回宮了。」滿意的看著冷雨寒把酒喝完,詩晗然抬起手臂,由著婢女攙扶著離去。
「王爺真是大膽,吞下整杯毒酒居然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說不出來是想諷刺冷雨寒還是心酸,南染夕突然覺得很無力,眼看著她在他面前被逼著喝下一杯毒酒,他卻只能眼看著。
「染夕,替我救一個人。那個,那個正在逃的舞妓。帶他回府!」意識消失的最後一刻,她眸里所看到的,只是那個舞妓驚慌失措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