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變天之前

吃了烤肉，我把火堆用土掩滅，再取來水澆了上去，之所以這麼謹慎，是因為怕引起火災，畢竟這裡是深山，如果起火，那後果不堪設想。收拾好東西，背著背包，我和沈若琪開始往回走。黑吼也跟我在的身後，伴著我們一起前行。

「羽塵，說說你是怎麼取到黑葉火蓮子的。」

沈若琪這個問題已經憋了很久了，現在才問出來，已經很難得了。我也沒有打算瞞她，將與她分別後的情況仔細地說了一遍。

「想不到你為我冒了這麼大的風險。」聽完我的敘述，沈若琪美眸一紅，低聲道。

「怎麼，很感到吧，要不要以身相許？」

「我倒是想以身相許，就是怕害了你。」沈若琪白了我一眼，俏臉微紅，幽幽地道。

「切，害了我？說的那麼嚴重，不願意就不願意唄，我又不是那種趁人之危，或者挾人以恩的人。」

「真的，我不騙你，我就是麻煩。」

「嘿嘿，我還真不怕麻煩。」

「哼，我不跟你說了。」沈若琪俏臉通紅，故意落後一步，裝作不理我的樣子。

我笑了一聲，不再逗弄沈若琪，大步在前走帶路。走了一會兒，沈若琪又擠了上來，小聲道：「怎麼，你生氣了？」

「生什麼氣？」

「沒生氣，那就講講的故事唄！」

「怎麼這麼大的好奇心呢？」

「快說嘛！」我怎麼聽，都感到沈若琪的語氣里有些撒嬌的味道。

「其實也沒有什麼，我只是覺得生命的樂趣，在於對未來的一無所知。入大學前的暑假時間，我獨自深入沙漠，整整在裡面走了近兩個月，多次險死生還。接下來，就是去一個號稱無人區的地方，我在裡面逛了圈，差點兒出不來。大二我修完所有的課程，周遊於世界各地死亡之區，而且還僥倖活到現在。」

「那你以後還冒險嗎？」

沈若琪這句話問得我一呆。還會冒險嗎？我不禁問了一下我自己。隨即我苦笑了起來，我現在做一切，不都是在冒險么？甚至來說，眼前不都冒險么？

「生死之途，才有真正的人生樂趣。更何況，人生何處不是冒險，比如眼下，也算是一種冒險。」

「強詞奪理。你知道嗎，如果你總是這樣熱愛冒險，那就不適合於成家，不適合於丈夫與父親。」沈若琪瞥了我一眼，淡淡地道。

「那就不成家唄。」

「你……」沈若琪氣結，一時無辭。

我說倒是實話，在以前的認知里，自以為武道之境是武學的終極境界，一切以追求武道為目標。自從與楊鶴鳴一番話之後，知道了武道之上，還可能存在著新的天地，我哪裡還計較是否成家。沈若琪不是胡秀秀，如果胡秀秀的話，絕對不會對我說這種話。我的性格隨和，但不代表別說什麼我就會做什麼。

「你，你難道不會為什麼人而改變嗎？」沈若琪顯得有些生氣，質問道。

「改變？我為什麼要改變？」我淡淡地一笑，道：「這樣來說，能夠在我身邊的，肯定是志同道合的人，這點毫無疑問。而且這些人，要麼支持我，要麼幫助我，絕對不會是想來左右我。」

「我知道了。」沈若琪臉上露出一絲失望，但仍執著地問道：「那你是屬於先天冒險，還是後天冒險？」

「什麼是先天冒險，什麼是後天冒險？」

「先天冒險就是本**冒險，冒險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後天冒險是你受什麼東西驅使而去冒險，如利益。」

「你這樣一說，我覺得我是先天加後天的冒險。」

「什麼意思？」

「開始吧，冒險純屬好玩兒。後來吧，我在那些無人區拍了幾幅照片，覺得不錯就寄給《世界傳奇》雜誌社，沒想到竟然賣了一個好價錢。剩下的那些照片，也被人高價賣走了。再後來，我去任何地方，都會帶上相機，去拍照賣錢。有時候也順便帶些東西出來，沒想這些東西的價格也很逆天。這樣一來，又有利益又好玩兒，我就更加喜歡冒險，更加喜歡這種生命之旅了。」

「生命之旅？」沈若琪若有所思地重複說了一遍，抬起頭看著我，神色奇怪地道：「告訴我，難道你就是那個《世界傳奇》雜誌刊登的，孤身進入那個著名死亡沙漠，被稱為近年來少有的傳奇人物，譽之為少年孤旅者的人？」

「這是你的猜測？」

「是的，關鍵生命之旅四個字，是少年孤旅者的原話。」

「你想像力不錯啊。」

「告訴我，你究竟是不是孤旅者？」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看來真的是你？」沈若琪興奮了起來，激動地道：「孤旅者是一個神秘存在，給出兩處世界著名死亡之地內部的照片，卻從不接受採訪，一直都保持著神秘。這一切，真的是你親人經歷的事情嗎？」

「你不是覺得冒險不好嗎？那為什麼又想知道呢？」

「我，我錯了，還不行嗎？」

這個女人這麼快拋棄了原則，倒讓我真的無語，看著她迫切的眼神，我苦笑道：「這些都是我親身經歷的事情，就跟昨天經歷的事情一樣，危險擔很有樂趣。這一切不是我想保持神秘，只是不想太多人大驚小怪而已。」

「那你的家人知道嗎？」

「之所以選擇將照片寄給外國的雜誌發表，就是不想讓身邊的人猜到是我乾的，更不想家人知道，我怕老頭修理死我。」

「這些孤旅的照片，讓你賺了不少錢吧？」

「這個嘛，稍稍有那麼一些零花錢而已。」

「哼，騙人！《世界傳奇》這份稿酬可不是隨便能拿到的，更別說絕域這種專欄里，據說這個專欄里一年裡難得有幾張照片，但凡是寫進這個專欄的內容，都有不菲的稿酬，因為裡面的內容都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而且都是真實的。」

「相對來說，應該算是比較不錯的吧，每張照片差不多能賣到數十萬美金。加上我從那些東西帶出來的東西，也賣了一些錢，具體有多少，我則不是很清楚。」

「你自己的錢，你不清楚？」

「是啊，我交給別人在打理，我也沒有過問過，我哪裡知道有多少啊。」

「怪不得你請我喝酒時，那麼大氣。」

「請你喝酒？」

我疑心大起，眼睛不眨地盯著沈若琪，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只有喝醉的那一次，才見過沈若琪一面，何時請過她喝酒，我倒是請過卡米爾喝過幾次酒。更何況，我修出水氣之後，再也不會喝醉了，水氣主泄下，我每次都是用水氣將酒氣泄了出去。

沈若琪見自己說露了嘴，俏臉紅透，嬌嗔道：「看什麼看，卡米爾就是沈若琪，沈若琪就是卡米爾，是你自己認不出來，難道還要怪我咯！」

「怪我，怪我沒有眼力。」我哈哈一笑，道：「不過，你真的是一個妖女，把自己掩飾的很好，我真的沒有辨識出來。」

「是你自己的眼力勁兒不好吧，這只是化妝本領而已，就像武俠小說中的易容術，知道了吧？」

「妖女，你在哪裡修鍊的這些妖術？」想到沈若琪化裝成卡米爾對我進行整蠱，我打心裡把她定義為妖女了。這個妖女沒有貶義，只是形容她的古靈精怪而已。

「我畢業於歐洲一所有名的軍事學院，我在那裡學習了很多技能，包括化妝術、叢林做戰術好多東西。」

「原來如此。」

「我的身份你要替我保秘，你的身份我也替你保密。好不好？」

「沒問題。不過我很好奇，你在這裡的身份是什麼？」

「吉兆集團你聽過嗎？」

「聽說是做通訊產品的。」

「我是實際控股人，但表面上我只挂名為分管副總。」

「為什麼要這樣？」

「很複雜，改天有時間我再跟你詳細地說，好不好？」

「隨你，不過倒是覺得你有很多密秘。」

「嘻嘻，誰沒有密秘呢？」

和沈若琪聊著，很快到了下午，我選擇一個地方，休息了下，一起吃了些東西，然後又開始行動。黑吼倒也不需要我們照顧，自己跑出去打獵，不過獵物還是帶了回來，我這次倒沒有烤肉，只接讓黑吼自己吃了。

很快太陽落了下去，找了一個相對不錯的地方，安置了吊床。這次有了黑吼守夜，我和沈若琪都可以安心地休息，再也不用擔心什麼。互道晚安之後，我翻身上了吊床，躺下不一會兒，我就進入了夢鄉。

莫約睡了兩個時辰，感到一陣壓抑，悠地醒來了。我看了一眼在不遠處卧在地上休息的黑吼，轉頭朝四處打量了一下，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在這莽莽叢林，危機隨時都可能發生，既然醒來了，我也就沒有再睡了。

仰望著天上的月亮，心裡一陣悸動，我暗叫不好。眼前的月亮四周出現了一層淡淡的光暈，光暈沒有擋住月亮的光彩，而是不停的幻化，美得讓人覺得十分炫彩迷離。我知道這是狂風暴雨的前兆，很有可能還夾雜著冰暴，在這種叢林中如果遇到這種情況，如果沒有提前防範，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看到這種天兆，我的心一下懸了起來。山林洪暴，那可不是開玩笑的，有時間整個村莊都能在一瞬間消失，更別說是我們兩個大活人。不過依據天象判斷，危機預計會在次日午後出現，我還有充足的準備時間。

一念至此，我連忙收攝心神，凝神讓自己處於虛極皆空的境地，不一會兒，我感覺到自己抽離這個世界，身旁的一切既清晰又遙遠，我可以感到地上小蟲的爬行，草木的生長，自己體內循環不息的真氣。眼前的一切是那麼寧靜，那麼祥和，我彷彿漂浮在虛空之中，臻於不喜不悲的境地。

不斷地探查著周圍的情況，在這個莽莽叢林中，洋溢著生命的海洋。突然我心裡湧現一陣戰慄的感覺，這是這裡的其它生命像是感覺到了未來的暴風雨，面對即將到來的毀滅性力量的恐懼。我泛起一種無可奈何的感覺，天地之威，畢竟不是我一個肉體凡胎能夠抗衡或者改變的。

黑吼突然也站了起來，抖了抖了身子，顯得有些焦躁，我知道黑吼也感覺到了危機，做為這種天地間的靈獸，與天地的聯繫應該也不差。黑吼的動作驚動了沈若琪，我感到妖女體內的生命能量活躍了起來，我知道她將要醒來了，悠地從那種體驗醒來。周圍一切正常，耳邊只是響著不知名的蟲鳴，給這個叢林添了一份生機。

妖女如同我感應到的那樣，伸了一個懶腰，舒展一下嬌軀，睜開了美眸，朝我看來。我嚇了一跳，黑漆漆的叢林，我究竟是看到的，還是感覺到呢？我自己都不清楚，關鍵那景象太清晰了。我覺得那只有在無障礙的情況下，才可能看得那麼清楚，而我怎麼會在這種情況下也能看得到呢。

「你醒了？」

「嗯。」

「現在幾點了？」

「嗯，現在四點多了。」妖女應了一聲，抬手看了一下她那塊發光的電子錶。

「你怎麼也睡醒了？」

「情況有些不妙，明天上午可能會有雷暴。」

「你怎麼知道？」

「你不知道我會觀天象啊！」

「說實話！」原來沈若琪不相信我的話。

「我說的就是實話。」

「那我們怎麼辦？」

「天稍稍放亮，我們就出了，如果能夠走出山林，那樣最理想了。」

「那如果走不出去呢？」

「那我們就做一對亡命鴛鴦唄！」

「這個時候了，你還要佔我便宜，佔便宜也就罷了，還盡說不好聽的。」

和沈若琪斗著嘴，時間也不難過，很快天邊出現了一絲亮光。我從吊床上跳下，開始收東西，沈若琪也下了吊床，開始收拾東西。黑吼叫到我下了吊床，跑過來在我身邊，顯得有很焦躁。

「小黑，你怎麼這麼沒出息，你好獃也是靈獸，怎麼搞得這麼害怕。」

「小黑比你的感知還強，它都感到害怕，肯定會出大問題。我還是收拾好，趕快走。」

收拾好東西，各自將背包背在了身上，我依然負責打頭，朝山外方向走去，沈若琪緊緊地跟著我。黑吼呆了一下，然後直接從我身邊躥了出去，跑到了最前面。

「妖女，你怕不怕？」看到沈若琪緊張的樣子，我故意逗她說話道。

「還要叫人家妖女，不理你了。」

「叫妖女有什麼不好？古代典籍中，妖女都是溫柔美麗、善良多情，每人男都希望自己能娶一個妖女呢。」

「你瞎說！哪有的事情！」

「你看看你，沒有讀過《聊齋》嗎？裡面講的妖多情，鬼有義，那麼感人。」

「盡胡扯。」

「乾脆，我們賭一把，找一個山洞之類躲進去，躲過這場暴雨夾冰雹，然後再準備出山，以減少危險，你覺得怎麼樣？」看著不穩定的天色，我忍不住提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