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就這樣,蕭子寒跟著驚蟄一路走去,他並不追上前去,只是遠遠地跟在後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竟有些害怕看到驚蟄嘲諷和挖苦的眼神。在沐陽北郊的一處林子里,驚蟄突然停了下來。她將手指放進口中,吹了聲音調怪異的口哨,就看見林子深處一人一馬走了出來。蕭子寒仔細打量起那人來,那人一身青衣打扮,滿是笑容的臉上卻讓他覺得這人很難接近,最離奇的是他的眼珠,那樣深的褐色,好像是看透這個世界,對現實絕望的顏色,不過他又覺得這人或許並沒對這個世界死心,要不他的雙拳也不會一直緊緊地攥著。
驚蟄也不管身後的蕭子寒,笑著迎了上去,撒嬌似地說道:「清明哥,你真守時!」蕭子寒心下一震,他雖是近來才留意「風雨」這一組織,但是他身處江湖,早就聽說了這個叫「清明」的人。清明出身不明,師從不明,甚至連他的武功江湖中人見過的也沒幾個,只是知道這人從不讓人近對手近他身前一丈,而一旦接近便是對手死去的時刻。「風雨」里在江湖上聞名的24人中,數清明最為神秘,也是殺人最多的,據說他一月之內連殺朝中大臣24人,惹得殷玄宗大怒,命錦衣衛竭力追捕,但還是毫無所獲。他早就驚奇這樣的人到底會是怎麼樣的人,今日一見,當真是驚訝的很,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看起來很冷淡的書生打扮的人。蕭子寒看見清明向自己看來,那樣冷的目光讓他感到極不舒服,他正在猶豫是否要上前打招呼,清明卻對著驚蟄笑道:「你啊,越來越胡鬧,怎麼把個陌生人帶到我的面前。」他摸著驚蟄的頭,像是對待自己的妹妹一樣,蕭子寒心想:這也是清明不為人知的一面嗎,有趣有趣。驚蟄用力打掉他的手,故作生氣道:「別摸了,再摸長不高了怎麼辦?」蕭子寒聽這話不笑了起來,明明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卻也有小孩子的心性嗎?卻聽驚蟄道:「你要是看他不爽,可以一劍殺了他嘛,反正我也好久沒見過清明哥的「霜月劍法」了?」蕭子寒大感無奈,自己搞不好真成了清明的劍下亡魂可就虧大發了,自己辛辛苦苦為了驚蟄四處奔波,沒想到這女人不但領情,還忘恩負義!清明道:「這年輕人不錯,還是留著以後做我的妹夫吧!」驚蟄大聲道:「清明哥,你胡說什麼,人家可是正派,對我們這些歪門邪道一向厭惡的很!」蕭子寒突然覺得很尷尬,走也不好,向前也不好,只好獃呆的站在原地。清明意味深長地對著蕭子寒笑了笑,繼而對著驚蟄說道:「穀雨大概已經到了,我們走吧!」說完駕馬而去。驚蟄對著立在原地一臉尷尬的蕭子寒冷冷道:「走吧,看我這個女魔頭是怎麼殺人的!」
轉過林子,是很大的一片空闊的地方,有一輛拉著幾個黑色大箱子的馬車和兩匹馬,馬車旁站著一個人,看見驚蟄,笑道:「驚蟄,你來了!」驚蟄盯著他看了一會,說道:「什麼驚蟄,我是你驚蟄姐,沒想到半年不見,你又長高了啊!」蕭子寒見那少年不過十五六歲年紀,一身白衣隨隨便便穿在身上,右手中拿著一隻笛子,整個人給人一種溫和的感覺。清明說道:「時候不早了,穀雨,都已裝好了吧!」那叫穀雨的少年答道:「是,都已準備妥當!」清明點點頭,說道:「那我們走吧!」蕭子寒心裡想道:怪不得這人給人一種極其溫和的感覺,原來是他啊!蕭子寒聽說穀雨乃是「風雨」組織中最年輕的一個,據說他少時乃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後來突遭變故叫家人一夜之間全部死去,幸得一個神秘人物所救,以後便加入了「風雨」,以後三年便行走在江湖,他往往與人對決之前必定吹笛一首,即使迫不得已也不會要對手的性命,他在民間又常常幫助百姓,性格溫和的很,深受百姓稱讚。
四人行了許久的路程,在一個極為偏僻的村落停了下來,蕭子寒在江湖上四處闖蕩,倒也知道這已是定海境內。蕭子寒見見驚蟄幾個人似是對這地方頗為熟悉,他們先把馬車停在村外,然後向村裡走去,邊走邊喊道:「鄉親們,驚蟄,清明,穀雨來看大家了。」話音剛落,一大群人從四面八方湧來,圍著他們三人各自說著什麼。蕭子寒見那些百姓的臉上流露出的笑容,心下也莫名的高興起來。驚蟄從人群中奮力擠出,走到蕭子寒身邊,用力拍著他的肩膀,說道:「發什麼呆,快去搬箱子!」蕭子寒頗感無奈,心想:怪不得她能讓自己跟著,原來是白白找了一個苦工呢!蕭子寒只好從馬車上搬下箱子,搬完最後一箱已是精疲力盡,他打開一箱,大吃一驚,裡面竟是滿滿地黃金,他打開其他幾個,除了幾個裡面有些食物外,其餘的也都是黃金。驚蟄隨手遞給他一塊手帕,說道:「真沒用,搬這些就已累的不行了啊!不用驚訝,這些全部都是楊構那狗官的不義之財,我替他做些好事,省的他死後也不得安生!」說著就見清明和穀雨陪著百姓一起過來了,為首的一個村長摸樣的老人說道:「多虧了你們,我們才不至於背井離鄉啊,近來倭寇越發地囂張甚至都侵入到周邊的村子來了,我和幾個村長商議著正想修建防禦工事,自己練兵,朝廷不能指望,我們就靠自己,你們這些銀子可真是幫了大忙了!」三人相對笑了笑,幫著老鄉把東西搬回村子里。大家聚在一起吃完飯,就在月下聽穀雨吹笛子,蕭子寒聽著那凄涼的曲子,突然想到這個國家的支離破碎,想到了驚蟄,再找她時依然沒了蹤影。
清明看見蕭子寒,走過來,指著東邊的一座山,對他說道:「驚蟄說他在那山上等你!」說完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