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記
那一年,
清泉,月樹,白衣。
一湖煙水,擾了風動,亂了我心。
一樹柔和,添了幽香,撩了我意。
一襲白衣,染了風塵,扣了我魂。
千世約定,在銀白輕柔的月樹下相逢……地老天荒!
驚動八境十界的一場駭世之戰,誅天之戰已經過了千載。諸天仙神,亘古邪魔已經歸於平靜。
此時,一白髮男子背靠月樹而坐,面容疲憊憔悴,但一雙眼卻是眨也不眨的看著前方的月湖小徑。像一座雕像,就這樣千載萬年。
沁月小築外,蒼天青雷滾滾,它怒視的看著眼前這個滅了他萬千道身的逆天者。縱然他圍困自己千載,守護著他認為的真情,最後也只落得是一個可笑的結局。蒼天笑了,縱然它也身處在禁淵之中。
男子沒看他一眼,他心底嫌棄這無情無義,卻愛把弄別人命運的蒼天。
他神識俱喪,不滅邪軀與虛空之體也隨著歲月漸漸流失,只為護她千載。他此時唯一完好的只有那雙眼睛。他自己也不清楚他這樣等候了多久了,他只知道,她一定會路過這裡。
他不敢休息,也害怕轉身,甚至不敢閉眼,他怕錯過與她僅有的相遇!
那怕她已經認不出他了,他只想在一次遇見她,能在看到如春風般的笑容。
沁月小築,今天倏然飄起了烈焰般的紅雪,就如同他當時親手毀去蒼天的道軀一樣的景象!天地同悲的景象。這時那永不凋落的月樹此時也開始凋零,逆流而上的月湖也靜止了流動,靈氣點點枯萎,似乎也預示著這片天外之地的創者即將消亡。
「還是等不到了嗎?」就如同那年的天荒城一樣。今生路盡,卻難遇離人!可是自己卻沒有來生來等她!白髮男子嘆道。
他生在結知己,自己也將食言了嗎?他想到了媓,想到了無殤和不曾忘懷的她,知己明意,讓我不虛此生!兄弟為臂,縱橫萬載無雙!紅顏傾心,共我今生痴狂!
當這片天外之地即將掩蔽在太虛境外之時,遠方出現兩道身影,她輕輕而來,卻似步步都踏在他的心間,踏過那千載的孤寂。他看著她,微微一笑。
「這裡好美呀,姐姐。」一道甜美的聲音伴隨兩道身影踏入這片天地。
「姐姐,你看那你坐著一個人,好奇怪,他一直在盯著你看。」銀鈴般的聲音再次響起。
「雪衣,不要胡說。」女子似是有點害羞,卻仍是那般明媚動人。
「你是這裡的主人嗎?」年少的女子俏皮的問道。
白髮男子點了點頭。
「那我可以采一些這個花嗎?」那叫雪衣的女孩問道。說著指了指月樹下綻放的花朵。
男子仍是點了點頭。目光卻始終停留在另一位女子身上。
「太好了,姐姐的婚禮用這花,肯定更加漂亮。」然後悅然奔向了那片花海。
女子輕輕走到那白髮男子身邊,心中疑惑道「從看到他的第一眼,為什麼他會給我如此溫暖安心的感覺,心也閃著從不曾有過的悸動。」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我認識你嗎?」
白髮男子沉默片刻,摘下一朵醉月歡,遞給了女子。「認識它嗎?」如同當年她親手種下的一樣。
女子猶豫了一下,伸手接了過來,花有著醉紗白霧的潔白與輕柔。努力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男子本來清澈疏淡的雙目漸漸失了神采,看著她,「或許它認識你,送給你,它會給你帶來快樂。」
「謝謝你!」女子嫣然一笑。
為什麼不留住她?心底一個聲音在促問著自己。
她已忘了,縱然有自己的神識護她千載,她還是忘了,我不願強迫她,更不願她有絲毫的不情願。儘管自己如此渴望她的一個擁抱!
看著她踏出這片天地,昔日的笑語呢喃,此時卻成了不可自拔的思念,能伴你千世輪迴,贈你一世深情,無悔亦無怨!今此一別,將成永別。唯願你情有所歸,意有所屬,願有所成,在沒有什麼能羈絆你自由的心!在最後一道神願之力完成的瞬間,男子的邪情瞳點點粹裂開,一道神願之力伴著最後的一絲神識落向天內。他不滅之軀已失,靠著最後一點神識撐到了現在。
終於,隨著最後的神識離體,靠著即將凋落的月樹,慢慢沉睡而去!
「姐姐,你怎麼不走了?」那叫雪衣的女子回過頭,看著一臉沉默的她,輕聲問道。
「為什麼看到那孤寂的身影,我會有一種想要流淚的感覺,為什麼我會有那麼強烈想要留下的感覺!」女子喃喃自語道。
這時,東皇獨步以月神世家和整個妖之天域種下的血顏劫生咒,她天魂上空的天幕上,咒術之力削減了不少,隨著她千世而慢慢減弱,跟著在一股無匹的神願衝擊下,伴隨強大神識的剿殺而來,點點湮滅。最後那股願力融入她天魂之中,而那神識也慢慢消散在天地間。
模糊卻逐漸清晰的畫面,漸漸浮現!
重傷的東皇獨步無絲毫懼意,反而越顯狂太。我以妖之天君之名,開啟血顏劫生咒,我以我之命,天誅地滅,永世不得超生為價!以月神世家萬千生魂為引,以天域萬計妖靈為介。啟!
「我得不到,你也不可能擁有,我要她萬世悲苦,永生永世凄慘。或許你能躲過咒術加身,但她卻怎麼也逃不掉,我要你眼睜睜看著她萬怯不復!哈哈哈!」伴隨飽含滔天恨意的一掌和遺留的殘笑聲,東皇獨步消散在天際。
那一刻,沁月小築!
月神瀧依偎在他懷中:「能共你一世情長,不管此劫今後如何,我甘之如飴。」儘管是那麼的不想分離!
男子緊緊擁住那消弭的身軀,在唇角輕輕一吻。許你千世之諾,收你所有風霜,護你萬年輪迴。「答應我,千載之後,在銀白柔和的月樹下相遇……地老天荒!」
女子點了點頭,深情的凝望著他,看著他清俊邪魅的神情,總是無比心安。她總是比信自己還要任信他。「不管千世萬劫,只要能相遇,我一定不會忘了你。」話語呢喃,卻深深敲打著他的心。
青山相待,白雲相愛,此時的沁月小築外,入眼天地一片祥和,滿目峰青嵐郁。
而此時,心為何如此之痛,好似有很重要什麼要離我而去。女子捂著心口,佇立在原地,耳邊依稀徘徊著那句「我不會忘了你!銀白的月樹下相逢……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