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犧牲】

【犧牲】

題記:

那個被日軍侵略和屠殺的年代,中華大地充斥和瀰漫的滿是飢餓,死亡,硝煙,血腥的味道,那些轟轟烈烈的愛情在無情的戰火面前,已經微不足道,所以,今天的故事無關風花雪月。

——9.3夜纂文,毋忘國恥

她家就在太行山脈腳下的村落里,日子的安寧與平和在日寇的洗劫掠殺下,蕩然無存。

這裡的地勢進可攻,退可守,是劉鄧大軍的革命根據地。

男兒皆血性,紛紛投入到抗日的熱潮里,村子里大都是老弱病殘,負責補給和照顧傷員。

後勤主任帶人抬了一名裹滿紗布的傷員到她家裡。

「聶家妹子,你這裡清靜偏僻,家裡又乾淨,讓他在你這裡休養一段時間吧,你多費點心思。」

她看了一眼擔架上被包紮得嚴嚴實實的人,為難地說,「嫂子,你是知道的,俺家孩子他爹剛剛犧牲,這孤男寡女的,怕是不太方便。」

主任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妹子,非常時期,你咋還這麼多講究?戰爭里不分男女,我們都是同志。你一心為了你家那口子報仇,天天嚷著打鬼子,你就這覺悟?」

她紅了臉,抱著懷裡的孩子,把土炕頭收拾利落了,搭把手小心翼翼地將他抬到被褥上去。

主任拉著她手,「妹子,人我就交給你了。這小夥子好樣的,為了掩護鄉親,被**炸的渾身都是窟窿,你要小心照料,有困難找我。」

她一一應下。

看的出來,那是個很年輕英氣的小夥子,甚至眉眼間還有些許稚嫩,臉色因為失血變得蒼白,身子消瘦,如白紙一般單薄。

她將米碾碎,熬了米糊,沖了蛋花,撬開他因為疼痛或是仇恨緊咬的牙關,一勺一勺仔細地喂他。

每天燒了熱水,小心翼翼地給他換藥,擦拭淤血。看到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心疼得淚眼婆娑。

小戰士咬緊了牙關,從不**一聲。

「大嫂,麻煩你了。」

「叫我姐吧,我弟要是還活著,也同你一般大。」她頭也不抬。

他沉默良久,「姐,只見你和孩子,哥呢?」

她背過身揉了揉眼睛,「年前戰役犧牲了,他和我弟兩個人。孩子那時剛兩個月。」

又是一陣沉默,他握緊了拳頭,剛剛包紮好的傷口又滲出血來。

他傷勢很重,不能起身,經常側了臉,逗弄八九個月的孩子,時常被可愛的孩子笑的牽扯了傷口。

她在灶間就笑著訓斥孩子,「不要碰到叔叔的傷。」

敵人的掃蕩在死寂的後半夜開始了,村民們奔走相告,大家都在忙著轉移傷員,後山有提前挖好的地洞,隱蔽性很好。

她住的偏僻,聽到消息時,敵人已經進了村子。

她將孩子捆在胸前,吃力地背起他,拼了所有的力氣,往後山走。

孩子被槍聲驚得大哭起來,她隱約聽到有嘈雜的腳步聲似乎向著她的方向過來。

孩子加他的重量,壓得她將近精疲力盡,就算能夠趕到後山,恐怕也會暴露。

他在她後背激動地掙紮起來,「姐,求求你,放下我,讓我跟他們拼了!」

她體力不支,兩個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她緊緊地摟著懷裡的孩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將他轉到後背,利落地爬上旁邊的大樹,將孩子捆在靠里的枝幹上。

「寶寶,對不起,等著娘來救你。」

「姐,不要,不要!」他趴在地上動彈不得,只能拚命磕頭,「我求求你!」

她從樹上滑下來,已經滿臉都是淚。「閉嘴!要不我就打暈你!」

她從地上拉起他,半背半拖,瘋了一般向後山奔去。

後面傳來孩子撕心裂肺的啼哭聲,和鬼子的高聲呼和,狼狗的撕咬聲。

如刀子一般狠狠地刮扯著她的心。

當她趕到後山,確定沒有鬼子追過來時,頓時癱軟在地上。

有鄉親過來接應,背後的他已經昏厥過去。

身後傳來幾聲凌厲的槍聲。

她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抽出別人腰裡的砍柴刀,轉身就跑。

有人眼疾手快,攔腰抱住她。

「我的孩子,孩子還在半路上,那是聶家唯一的根苗啊!」

有輕傷的漢子也紅了眼,「狗日的小日本,老子跟你拼了!」

攔著她的漢子理智一些,趕緊將她連抱帶拖,拉進洞里。

女人們啜泣聲一片,血性漢子們也都恨恨地捶著地面。

夜在煎熬里格外漫長。

黎明時分,外面響起了嘹亮的衝鋒號,大部隊終於趕了過來。

洞里但凡能夠行動的人,皆抄起手邊的武器,奮不顧身地沖了出去。

殺紅了眼的鄉親們滿腔的悲憤,化作瘋狂的怒火,那一仗何其慘烈,血流成河,敵軍被盡數殲滅。

一片可怕的死寂。

她癱軟在樹下,渾身被抽空了氣力。

終於有人狠狠地擦凈眼淚,顫抖著爬上樹去。

一聲驚叫,「妹子,聶家妹子!孩子好大的福氣。」歡喜的聲音裡帶了哭腔。

孩子被小心翼翼地抱下來,小腿處被子彈打中,血肉模糊,孩子不知是痛的昏迷還是哭得背過氣去。

許是夜黑,又枝繁葉茂,敵人亂打一通,許多子彈都嵌進粗壯的樹榦里,孩子被捆在樹榦裡面,竟然命大,撿了一條性命。

她緊緊地摟著孩子,失而復得,泣不成聲。

聞訊趕來的將士們,含著熱淚,向著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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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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