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突生變故

第一章 突生變故

五月中旬的天,太陽早早地爬上半空,照在大地生出勃勃生機,村裡田間的小麥已是片片金黃,正是冬小麥收割的季節。父母草草地扒拉了幾口飯便急匆匆地拿著傢具上田裡收麥,臨走時不忘叮囑我在家復功課。

此時奶奶拿過一個塑料水壺對我說「朗朗,你爸媽剛剛走的急,水沒帶,等下你給送到地里去,這天氣又干又熱的,他們沒水喝不行。」

「行,奶奶,等下我就給我爸媽送去。」我答應道

我們村的田地都在村東端,自從五年前修了一條鄉級公路,村裡人下田種地極不方便,每天的過馬路便成了一件煩心事,村長與鎮里提過很多次要求加一個紅綠燈,這都兩年了,倒底是誰管這事都還沒有搞明白,更別說裝燈了,就這樣,過個馬路村民們整天提心弔膽。

我拎著水壺,繞過小巷一步三喘地挪到了公路邊,眺目看去,發現路中央圍著一群人,細看都是本村的村民,一輛紅色的寶馬X6小車被圍在中間,擋風玻璃都破碎了。

這時車上走下了一男一女,男子四十多歲,頭大肚圓,左右搖晃。穿紅色小衫女子小步跟隨其後,二人向車前掃了幾眼,在車前不遠處的血泊中躺著一對中年男女,被蹲在身邊的村民擋著,不見容貌。大肚男人身後年輕女子緊張掩面,鳳眼倒掛,失神地拽著男人手臂急急道「怎麼辦呢,怎麼辦呢,劉哥,你可得幫我啊,我不想坐牢,嗚嗚……」

大肚男人一臉不耐煩,甩開她的手說道:「慌什麼,天塌了有我頂著呢。嗨!真他媽晦氣,出門就碰倆窮鬼,這車剛買回來沒幾天」大肚男人口出惡語,隨後拿起手中的蘋果4手機拔出了一串號碼。

片該,電話接通。大肚男對著電話糙聲道,「付宇,你二嫂剛剛撞了兩個窮鬼,你過來處理一下。」說罷便掛掉了電話,拉起年輕女子便走。

「站住,撞了人就想走?也不看看被撞的人怎麼樣,做人怎麼能這麼冷血了」此時正是村民下地幹活的時候,村民看到這二人撞了人居然無絲毫愧意,還想一走了之,紛紛不平,氣憤難當。「對,不能讓他們走,讓這對狗男女償命」。

眾人說罷便將兩人圍攏起來,這對男女見無法離開,開口罵道:「你們之些人也不看看自已什麼德行,居然敢攔老子,別怪我沒警告你們,快閃開」。

聞得此言,村民更為氣憤,天下怎能有這等無恥毒惡的人,眾人舉起手中的傢伙便要向大肚男頭頂落下。村長急忙攔著,「大家別衝動,這事留給警察管,咱別有理弄得沒理了。」大肚男看眼前人多勢重,自知不敵也不再言語,隨即拉起紅衣女子,鑽入車內,由著村民大罵。

本來村民性格純良,對這種人也就是罵罵而已,再看這二人鑽入車入,也無計可施,只能等待警察和急救前來。我在一旁著此情此景,心中自是憤憤不平,心想,現在這有錢人也太囂張了,撞了人卻跟沒事人一樣,也不知道被撞的人怎麼樣了。想著便走向前去,準備看看到底是誰被撞。

我擠進人群,前面蹲著村長趙德福幾個人,正好擋著,看不見相貌。這時一個圍著的村民王嬸剛好轉頭看到我,急急地向我招手「秦朗,快過來,你爸媽被撞了。」

聽聞后,我如五雷轟頂,人影一晃,也顧不上面前村長眾人,一把將他們推開,看到眼前的一幕我促然軟倒地上,此刻躺在血泊中的兩人還能有誰,不正是我出門不久的父母。

我失聲急喚:「爸...媽...你們怎麼了,你們應應聲,爸,媽,你們睜開眼看看,我是朗朗,我是朗朗。」可眼前父母雙目緊閉,毫無知覺,兩人渾身是血。一時間,我覺得天旋地轉。此刻我懷抱著父母,過往的一幕幕展現在我眼前,如影幻如幻,眼淚如開閘的水止不住傾泄而出。

「爸...媽...你們睜開眼睛看看我啊,爸...媽....你們醒醒,不要嚇我....嗚......」可縱然我嘶聲動天,卻也喚不醒父母。

我恍惚無助,只知痴獃哭泣。村長見狀,拍拍我肩膀,以示安慰。對身後一村人說,「快去望望,這警察、救護車怎麼還不來,真是急死人了。」

村長突然想到一事,急忙轉頭對身邊的一少年說道:「秦明,快去叫秦朗奶奶和妹妹來,晚了恐怕就見不到最後一面了!」叫秦明少年急忙轉身向村中跑去。

片刻之後,六十多歲的奶奶帶著十三歲的妹妹哭天搶地顫巍巍走來,哭聲碎進每個人心裡。奶奶和妹妹推開眾人,看著我懷裡的父母,口中悲鳴,妹妹看著眼前一切,邊哭邊推我,「哥,爸爸媽媽怎麼了,爸爸媽媽怎麼了,嗚.....嗚......」

隨著警笛嗚鳴,一輛警車呼嘯而至,一輛急救車緊隨其後。眾人見狀,紛紛讓開道路,讓急救車過來,車上下來兩女一男,身穿白袿,匆匆走到我面前,「你好,請你配合,我們要為你父母檢查一下。」我木然站立,看著兩個大夫俯下身,在我父母頸部按壓片刻,再翻開眼帘看了一下,兩人對視搖搖頭。

我急忙上前,抓著醫生的手臂問道:「大夫,我爸媽怎麼樣了?大夫,您一定要救救他們,救您了。」隨後我對著地上重重地磕頭,縱然我頭皮破裂,卻渾然不知。

大夫茫然的看向我,無奈搖了搖頭道:「沒救了,回去準備後世吧。」隨後起身上車而去。聽到這話,我心中如重石撞擊,喉頭一甜,眼前便漆黑一片。

「哥......」「秦朗......」只聽得耳邊的喚聲,似從夢中醒來一般,發現眼前只剩下一些我家的親屬與朋友,其他村民已不在。父母的屍首已裝在兩個屍袋中,幾個警察正在指揮著一些人清理路面。

「你們要幹什麼,要把我爸媽弄到哪裡去?」我無助的向著警察嘶喊著。

「你父母的遺體我們需要帶走,待法醫做完屍檢后,你們便可以領回。」一個警察對我解釋道

「你好,我叫付宇,是這次事故責任方的代理人,由我來負責與你協商事故的善後事宜。對於你父母的事,我的當事人深表謙意。剛剛我的老闆已經吩咐過,如果你同意,我們願意對此事適當補償,不過希望這件事能夠儘快過去。」

眼前的年輕人二十五六歲上下,戴著一付金絲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說出話來冰冷至極,絲毫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憐憫,說是同情,只有冷漠。

我環顧四周,眼光掃過,在肇事車輛內,已空無一人,肇事者已無影無蹤。我強忍著心中悲慟,雙手支撐著身體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到交警身邊,對著一個正在指揮的警察詢問:「警察同志,肇事者在哪裡,他們去哪兒了?」

其中一位交警瞅了我一眼道:「事故已經處理完,責任認定已然明晰,他們已經回去了。這邊有他們的委託人負責處理,有什麼問題你可以和這個人談!」此時奶奶帶著妹妹走了過來,臉上還掛著淚痕,對著交警懇求著:「警察同志,你要為我們做主啊,一定要為我兒子兒媳婦報仇啊......」

另一個交警走上來,扶起奶奶道,「老人家,這人事故認定呢我們已經做了,字呢你也簽過了,接下來的事呢,只能由你們雙方自己商量著解決,我們不管這個。希望您能理解」說完將一張事故責任認定單交給了我們,轉身上了警車。責任認定單上面寫道,「行人秦明軒、劉若蘭自南向北穿越公路與念嬌駕駛的寶馬X6車牌號X33888自西向東發生事故,事故造成秦明軒、劉若蘭死亡,寶馬車前部受損。行人秦明軒、劉若蘭負事故主要責任,寶馬車司機念嬌負事故的次要責任,賠償由雙方自行協商解決。」

我看著這張事故處理單,一陣陣地痛楚如波浪一波波地衝擊著我的靈魂,一切晃如隔世。

一直站一邊的付宇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樣子,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遞給我張協議書。「喏,這個你看一下,我老闆看你們老少可憐,雖然你們是主要責任,但我老闆心善,這車呢就有用你們賠了,這是一萬塊錢,你們留著辦理後世,你們把這協議簽了吧,怎麼樣?」

「朗朗,算了吧,咱們老少無依,就算是去打官司都找不到廟門,他們又有錢有勢,我們是斗不地他們的,事已至此,還能怎麼樣呢。」一邊的奶奶哽咽著說。

「是啊,朗朗,你就簽了吧,拿著這些錢儘快為你爸媽處理後事吧,人死不能復生,入土為安吧,逝者已矣,活著的人還得繼續下去啊,你還得上學,你妹妹還未成人,奶奶還需贍養,你要考慮才是啊。」一邊的眾親朋也都規勸著。

「這是秦家的大兒子啊?」一個村民問道

「是啊,常在鎮上,現在讀高中呢,聽說學習厲害著呢。」另一村民嘀咕道

「嘁,學習好有什麼用,你看他那軟蛋樣,老爹老娘讓人撞死了,一個屁都放不出來。」另一村民不屑地說道。

我聽著這些人不痛不癢絲毫沒有同情心看戲的表情,怒火中燒。心頭開始掙扎、動搖,無力提起顫抖的手,接過付遞過筆的手,遲遲無法落下,回想著這些村民的諷笑,付宇的玩味,一滴屈辱的淚珠滴落在簽字欄上,瞬間,一股無言的倔強激起了心中如波濤的怒火,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我將協議書撕的粉碎,隨即甩到了付宇的臉上。

不行,我不能讓我的父母枉死,不能讓他們在九泉之下不得瞑目,我要為他們討個公道回來,不管什麼方法。

「我告訴你,我的父母沒有錯,你們枉顧別人性命,我秦朗誓要為父母討回公道。將你的贓錢拿走,我一定要讓肇事都以命抵命」我倔強地朝向著這個人怒吼道

「小夥子,這樣做你會後悔的。」付宇丟下這句話便離開了

可能年少的我不知世事艱難,也不諳世道的不公,但我心中卻有一個念頭,我要靠自己的力量,還父母公平,我要養育自己的妹妹,我要贍養奶奶,我要代替父母承起這個家。現在的我不知道,也正是因為這個念頭,這份執著,這種改變,激勵著我成就了自己今後的事業。當然這是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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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終是有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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