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往事

蘭蘭媽媽看女兒回到裡屋，微微抬頭對我說道，「先生，你能扶我一下嗎？」我點點頭，將她扶起來，為她背後墊了墊，以便她可以斜靠著借力。

蘭蘭媽媽斜靠在床上，吃力地整了下凌雜亂的頭髮，費力地從床邊拿起一個小木盒子打開，從盒中拿出一隻鏤空雕龍翡翠吊墜，她飽含淚水指著吊墜說「這是蘭蘭父親留給我的定情信物，即使我們母女再苦再難也沒有值得將其變賣」此時蘭蘭媽媽面色安詳，沉浸在回憶中的幸福之情洋溢在臉上，蘭蘭媽媽喃喃地向我們講起了她與蘭蘭父親的一切......

「那是九年前的事了，當年我還景遠縣白山一小任小學教師，我清楚地記得那天是星期一的下午，上完了最後一節數學課，因為身體不太舒服，安排完學生的作業后便打算早早回家。那時候我自己租住在一個舊式的居民小區內，回家的時候要路過一片老舊的廠房。」蘭蘭媽媽此時呼吸顯得有些急促

「當時我頭有些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在我身後跟來了四個年輕混混。就在那廢舊廠房前我被這四個混混攔住了去路，當時我嚇壞了，不知道怎麼辦，跑也跑不掉，更是無力反抗，就這樣我被這四個禽獸拖進了這麼廢墟之中，我大聲地喊著救命，拚命地求他們放過我，可換來的卻是他們慘暴的毒打。我萬念俱灰，只希望儘快得到解脫，漸漸地，我不再掙扎，任由這四個惡魔撕扯我的衣服。」說到此處，蘭蘭媽媽雙手握得緊緊，如此時便在承受這凌辱折磨一般

我心中暗道，世上怎能有如此禽獸，心中發恨。再看嚴霜臉上更是浮著一層怒意，憎惡之情溢於言表。這時蘭蘭媽媽接著又說道「就在我以為這一切註定無法避免的時候，讓我想不到的是，一個男人，如神一般的男人，他出現在了我的面前，就在電光火石間，那四人曾讓我絕望的畜生，被這個神一樣的男人頃刻間打翻在地，就這樣，他救了我，而在那一刻我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最後的一絲力氣也都用光，失去了意識。」

「再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已然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時，而在床邊那個救過我的男人坐著椅子爬在床邊睡著了，那一刻我滿滿的感動，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和奇妙感覺，那個時候我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只知道我很開心，很幸福。」

「那之後呢？」我一時問道

蘭蘭媽媽沒有回答我的話，還沉浸在她自己的記憶中「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他人已經不在了，在我床邊的桌子上放著一份早餐和一張紙條，紙條寫著要我醒來后不要到處走動，記得把早餐吃了，好好休息，他有事要去辦一下，晚點會帶飯回來。那是候我第一次對一個人充滿了深深的信任，以至於沒有想過他會不會對我不懷好意。我就這樣一直坐在房間里等著他回來，直到深夜很晚的時候，他終於回來了，還帶著滿身的傷，卻不忘給我帶了晚餐。那一刻我很害怕卻很幸福，害怕他出事，幸福一個在如此在乎我，在他傷成那樣的情況下卻不忘我餓著肚子。從小到大對關愛的缺失這一刻他卻帶給了我，也就是在那一剎那間，我深深地陷入了一個無法自拔的愛情漩渦之中，但我卻無怨無悔。」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在我無微不至的照料之下，他的傷漸漸恢復了，我得知他的名字叫龍興武。也就在這樣的日子裡，我們相愛了，我愛的毫無保留、義無反顧，如飛蛾撲火一般。同時我也能夠感受到他一樣深愛著我。其實我從始至終都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什麼工作，有什麼家人，當然他不說，我也不會多問，我覺得既然愛著對方就應該相信他，既然他不說，那就有他不想說的道理，什麼時候想讓我知道，他自然會告訴我。就這樣我們同居了，有了我們的第一次。」此刻蘭蘭媽媽臉上的笑意濃郁，到後來卻又漸漸地變得失落低沉

「直到那一次，我回到我們共同的家時，沒有再看到他，唯有一封他留下的信，這也是他最後唯一留給我的信息。他在信中告訴我，因為有緊急事情，需要離開一段時間，要我這段時間裡不要去找他，等辦完事情會回來告訴我一切，會回來接我，和我結婚。」說著蘭蘭媽媽又開始婆娑著淚水，嚴霜遞上一張紙巾。

「那他走了以後有和你聯繫過嗎？」嚴霜問道

「沒有，從此杳無音訊，其實在他離開時我已經懷有了蘭蘭，只是還未來及說與他。」蘭蘭媽媽出神的回憶著

「你後悔過嗎？恨他嗎？」嚴霜又問道

「沒有，我從來都沒有後悔與他的一切，更沒有恨過他，到現在我依然無法忘記他給我的溫暖。」蘭蘭媽媽眼中滿是堅定

「蘭蘭知道她父親的事嗎？」我問道

「蘭蘭不知道，我也不想讓她知道，同時我也不知道怎麼和她說，現在我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我走了蘭蘭......」說著蘭蘭媽媽小聲地抽泣並劇烈地咳嗽起來

過了片刻，她止住咳嗽，擦了擦眼淚，看著我道「我能不能求你幫個忙，我也是實在是沒有辦法，不知道還能找誰！」蘭蘭媽媽充滿期望地看著我

看著這樣的一雙無助而充滿期待的眼神，我沒辦法拒絕，我點點頭「你說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幫你。」

「幫我照顧蘭蘭好嗎，她是一個好孩子，她很聽話的，你隨便讓她做什麼都可以，只求你照顧她，這樣我走地也就安心了。」蘭蘭媽媽盯著我等待我的回答

我沉默著又看了看嚴霜，嚴霜沖我點點頭「好，我答應你，我會照顧好蘭蘭，我會像對自己的親妹妹一樣照顧她的，你放心吧。」

「謝謝你，謝謝你，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蘭蘭媽媽問道

「秦朗」我應道

「秦朗，秦朗，名字真好，你是好人，蘭蘭有你照顧我就了無牽挂了，蘭蘭全名是穆塵雪。」蘭蘭媽媽已經沒有太多力氣，說話時已有些力竭。「秦，秦先生，你幫我叫下蘭蘭，我，我有話對她說。」

「好，我幫你叫來。」我走到小屋喊蘭蘭過來，蘭蘭兩隻眼睛通紅，應該是聽到了什麼，走出來直接撲進了母親的懷裡「媽媽，你不能不要蘭蘭，蘭蘭很乖的，蘭蘭聽話，蘭蘭不要離開媽媽。」我聽著心酸，不忍再聽下去，便走到了院中，我仰望星空，一顆顆的星星在漆黑的夜中閃爍，如同帶著希望的眼睛一般，眨呀眨，或許蘭蘭就是其中一顆吧，我心中暗暗呢喃，放心吧蘭蘭媽媽，我一定會讓將蘭蘭照顧好的。

「媽媽，媽媽，你醒醒，你醒醒。」我陡然聽到蘭蘭嘶聲力竭地哭聲，急忙跑進屋內，只見蘭蘭抓著她母親的胳膊不停地搖晃著，而蘭蘭媽媽已軟軟地倒在床上，似乎安穩地睡著一般，面容安詳，嘴角還帶著淺淺地笑。

「她，她走了，走地很安靜，就在最後的時刻，居然還在想著她的那個他，直到最後，她都沒有後悔過，她是帶著對愛人和女兒的愛走的，走的很安靜也很幸福。」嚴霜掩口低泣著。

是啊，到死還愛著那個人，卻從未有過悔恨，這樣的愛，那個男人如何消受地起，他的良知又如何能夠安寧，也許，這就是她要的人生，至少她從未後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