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鬼事秘史(三)

山村鬼事秘史(三)

凹子里有人看到了,幾個人走了過來,但看到他們的行頭,知道他們和李師傅肯定或多或少有點牽連。也不好說,只好等著,等那個挖了會兒歇著的空,有人問他們:「你們是李師傅的什麼人啊?」

那兩個人搖了搖頭說:「不認識。」

人們不信,又問:「那你們幹嗎挖他的墳啊?」

「我們知道是他的墳才挖的。等會兒我們想問你們點事,你們也要實話實說,不然,我們很難估計現在凹子里的情況。」

凹子的人面面相覷。

人埋的並不深,那是人們驚惶中埋下去的。所以沒會兒功夫,李師傅的屍體就出來了,外面裹著一張草席。凹子里給老人們準備的棺材都用完了。

旁邊站著的那個師傅把手裡的兩個小盒子交給挖坑的師傅,跳了下去。

他慢慢的解開席子,李師傅的上身還是赤著,儘管已經下葬了好幾天,但是李師傅的身體竟然沒有絲毫腐壞的痕迹。臉上的表情仍然是去世時的表情。

兩個人把李師傅的遺體抬了上來,然後搬到一邊。抬起頭問凹子里的人:「你們知道他怎麼死的嗎?」

有人點頭,有人搖頭。

知道他是和村子其他人一樣被害死的,不知道他到底是被什麼東西害死,沒人看見,沒人摸到。

兩個人互相看了看,然後把李師傅的身體翻了過來,李師傅的背上還有當時殘留的畫著的符。那兩個人發現了這殘留的符,眼睛一亮,不約而同的叫了一聲:「這下好了。」

兩位師傅都姓常,人們不禁感到這件事情,這三個師傅的姓氏好像有很大的關聯,但是仔細想,又湊不到一起。於是也就作罷,人們稱呼他們為常大師傅和常二師傅。

這兩個常師傅在李師傅的背上研究了半天那些符文,因為時間長了,所以有些符文有點不大清楚,兩位師傅還真費了不少勁,終於在下午的時候把符文解了出來。但是兩個師傅看著解出來的符文都皺起了眉頭。

「不對啊,不應該是這樣的啊。」大師傅看了看說。

「會不會他臨時著急畫錯了,不大可能啊,咱們這一行,這種事情是關乎人命的,不會那麼不小心的啊。」二師傅自己說了馬上發現不大可能。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兩位師父彷彿突然間想到什麼。站了起來,問村子里的人:「李師傅有沒有留下什麼東西,盒子之類的?」

那個小盒子仍舊擺在房樑上面。兩位師傅把它慢慢拿了下來。打開,然後大師傅從身後的大包裹內拿出一張符,二師傅將那團紅絲線拿了出來,一陣風吹起,紅絲線上的符眼看著就要飛走,大師傅將手中的符又貼在原來那張符上,然後把它拿到了一邊。二師傅將手伸到盒子里,拿出了一塊木板,原來在那個盒子里有個夾層。木板拿出來,二師傅又從夾層里拿出了一本書。一本書面已經泛黃的書。

兩位師父互相望了一眼,點點頭說:「對了,對了,現在知道怎麼回事了。」

紅絲線中包的東西仍舊沒人知道是什麼,兩位師父彷彿對這團東西很忌諱。他們把它又原封不動的放回到那個盒子里,然後,大師傅收拾好包裹,走了,二師傅則留在了凹子里。

那個盒子放在了原來的屋子裡,沒有放到屋樑上。

夜幕降降拉上,黑暗中的李家凹子里,人們忘記了一個人。

傻李被人關進了柴房,可是,慌亂中的人們沒注意到,傻李曾經是一個撞破窗戶跑出來的人。

黑暗中,傻李像一隻野獸一樣奔向了放盒子的屋子。

二師傅並沒有睡著,有些事情一直在他腦中縈繞,難以釋懷。李師傅的死很蹊蹺,照李師傅的身手,再根據他們手中的那本書,不會有生命危險的啊。可是偏偏李師傅死了,而且死的方式明顯不同。身上的符咒也和他們預料中的不一樣。這件事情本來可以很好的處理,但是提前發生讓所有人都難以有時間去考慮太多。

他和大師傅也是從兩座山後的道觀里日以繼夜的趕來。可是還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窗外的傻李蹲伏在窗戶邊上,他彷彿可以看到屋裡的一切般的凝視,一陣風吹過,傻李突然衝破窗戶躍了進去。

屋內的二師傅驀然起身,隨手扯出旁邊大包里的一把寶劍。

傻李沒有絲毫猶豫的直接奔向了那個大盒子。二師傅大喝一聲,手上的劍脫手而出。劍身直沒入傻李身內,傻李大叫一聲,一手提起盒子從撞開的窗戶中穿窗而出。二師傅一扯大包,緊隨其後追了出去。

二師傅的劍在黑暗中泛著陣陣藍光,但是受傷的傻李卻彷彿沒有知覺般衝出了凹子,沖向了外面的山谷中,二師傅絲毫不敢懈怠,緊隨其後而去。

早上醒來的人們發現了破爛的窗戶,盒子和二師傅都已經無影無蹤。

九月初三

天道輪迴

惡終歸塵煙

世間之惡皆有源

源處自有傷心地

------《歐陽秘史》

(五)

九月初四雨忌婚嫁,出行

無日之日

正邪之戰

以天道之義拯萬民於水火

借正氣之用滅千魔於煙塵

東南方金戈交鳴

惡戰終日

--------《歐陽秘史》

出凹子的傻李一路狂奔來到了墳地,墳地內幾天前的離奇出現的被挖開的墓地仍舊敞著,二師傅循藍光而來,天已漸漸亮了,藍光不在那麼明顯,時間一長,再加上墳地地勢蜿蜒曲折,易躲難尋,二師傅失去了傻李的蹤跡,在墳地里四處徘徊尋找。

天上烏雲越積越厚,不一會兒,整個天都成了灰黑色,大清早的天氣彷彿即將入夜一般,空曠的墳場上寂靜中漂浮著無盡的煞氣。二師傅打開手中一直提著的大包,拿出黃紙,對天喃喃而語,然後點燃,符咒燒過之處,煙氣不散,漂於半空,一個物體一般的忽上忽下,符咒燒的越來越多,煙氣也越積越多。最後成為一團,二師傅停了手中的火,兩手捧起這團煙,只見這團煙隨二師傅的手繚繞滾動,緩緩上升。隨後,二師傅開始把它舉在頭頂緩緩向高處走去。不一會兒,煙開始凝成一細線慢慢往上飄去,二師傅大喝一聲,將手中煙氣震散,只見煙氣體積越來越大,都往細線的方向聚去。

村裡人對於村裡這口井有著很深的感情,俗話說的好:喝水不忘打井人。彷彿這口井是李家凹子的象徵一般,沒人願意轉到山邊的泉眼邊老去提水。這一大早,人們發現了二師傅和盒子都不在了,傻李也不在了,突然間所有找麻煩的事情都煙消雲散了,人們開始合計著繼續生活,有人提出來打掃一下這口井。也許,當時讓他們看見李師傅所作的一切,今天就沒人會再去打這口井的主意了。

煙氣的體積越來越大,而且煙線也越來越粗,但是彷彿受什麼東西束縛,很吃力的在掙扎著,努力讓煙向上的越來越多。慢慢的,這根煙線有一人粗的時候,李師傅抬頭看看,只見他將大包往肩膀上一掛,手中捧出了自己的木盒子。

人們先清掃了井台邊的雜物,還有破爛的轆轤,想要看看井裡的水是否還像原來那樣的清徹見底,那樣的香甜。李家凹子里的人已經好久沒有過上一天的舒心日子了,這一切怎麼來的,沒人知道,彷彿做夢一般。但是現在,夢醒了,每一個人都想:一切都該結束了。清掃好井台,井可以用了,鎮物也埋好了,西北角的金身也已經重新塑過了。一切又回到了原來的樣子。有人提來了桶,有人拿來了繩子,系好了,扔下去,然後打水,提上來,水很清,雖然是陰天,但是人們彷彿仍舊能感到水中反射出來的陽光。有幾個人上去捧了一捧喝了下去,多喝兩口以後,這幾個人皺起了眉頭。

二師傅的木盒子里竟然也有一團紅絲線,二師傅將盒子打開,那團紅絲線竟然自己蠕動了起來,然後沿著粗煙的路徑往上爬了上去,到了一定的高度,紅絲線開始往四下散開,細細的絲線在散開的同時,竟然開始隱隱發光,紅色的光,如血色一般。

光線慢慢越來越亮,二師傅周圍都已被紅光籠罩,從頭到底,像一個倒扣著的大紅碗般。

第二桶水提上來的時候,水色已然是紅色了,喝過水的幾個人開始感覺到肚子的不舒服。周圍的人彷彿又回到了幾個月前的恐懼之中,都惶惶的看著這一桶血紅色的水。

水面還在蕩漾,泛著紅光。

紅色中,二師傅環顧四周,只見他原來眼前的景象已經全都不同,在他紅色的絲線外圍,原來的寂靜的山坡山谷綠草柳樹已然消失,反而有著好多的黑蛇,在山坡上蠕蠕而動,他們彷彿懼怕紅光,但又不想離去,在周圍等待著機會。

有的蛇不小心碰到紅色絲線,蠕動一下竟變成一根黑絲,隨風而去。在黑蛇群中,竟有累累白骨,灰暗的天空下,縱是降魔無數的二師傅,也感到冷汗直落。

沒人相信第三桶水他們打上來的是什麼?那幾個喝水的人已經吐到胃出血的地步,即使是沒喝水旁邊站著看的人也已經感到了陣陣的噁心。

在第三桶水中,人們赫然看到的竟是個出生沒多久的死嬰,但是他又和普通的嬰兒不同,他的頭奇大無比,眼睛向外突出,嘴裡竟有一口白生生的牙齒。手掌,膝蓋和腳上竟然有老繭。他的身上還裹著塊紅布,一塊少了一個角的紅布……

二師傅大喝數聲,紅光暴漲,附近方圓幾百米,頓時一片紅光,蛇退如潮水一般,黑壓壓一片,同時,附近黑絲暴起,如一陣黑色的輕煙拂過。二師傅手端盒子,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著,黑蛇就好像黑浪一般向後涌動。空中黑絲飛舞,蛇死無數。

人們離開了井台,死嬰仍放在那兒,沒人敢再去看這個恐怖的怪物。人們又閉上了院門,剛剛好點的心情馬上就被這幾桶異物沖的乾乾淨淨。

天黑沉沉的,不久,雨開始下了,秋天的雨,密而細,淅淅瀝瀝。雨中,死嬰暴突的眼睛中流出了道道的雨水,紅色的雨水,宛如血淚一般。

二師傅身上已經濕透了,雨水不斷的落下來,腳下也越來越泥濘,每次二師傅不小心的趔趄,群蛇都向前涌動。二師傅仍舊不停的向前走去,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地,而且,他去的越晚,後果越嚴重。他同時還算計著,是不是當時離開的大師傅該回來了,如果他再不回來,也許,自己會和李師傅的下場一樣,不,甚至會更慘,他根本沒用符咒護身,如果那個怪物現在出現,自己必死無疑。二師傅在雨中依舊苦苦支撐,驅動群蛇緩緩向前移動。

死嬰仍舊在雨中浸泡著,整個身體在雨水中發脹。臉部開始變形,五官慢慢的向外突出。血水不斷的留著……

群蛇已被驅趕很久,死傷大半,但是剩下的彷彿越來越煩躁,有的甚至開始往紅光上沖,一撥又一撥,一片一片的黑絲飛揚,像女人飄揚的一頭長發。

二師傅已經感到了吃力,身上的汗水和雨水一起落下,頭上冒出陣陣的白氣。雙手更是端了很久的盒子,已經漸漸發麻。腳下泥地里的每一次向前都越來越吃力。但是,二師傅知道,前面的群蛇越煩躁,說明目的地越近了。

前面的目的地,正是村子里的亂葬崗。

雨越下越大,雨中,一個人匆匆趕來。在凹子里的井台上,他提起死嬰又急匆匆的奔向了外面的墳地,墳地里的紅光彷彿能照透半邊天。

大師傅遠遠的已經發現了紅光中披頭散髮的二師傅,他將手中的死嬰埋在一個小坑裡,然後在坑周圍紮下了好多的小桃木樹枝,這些樹枝粗細高低都一般的高。

然後他又從包中拿出了一疊符咒,拿線穿起來掛在桃木上面。然後從包里拿出他的小盒子,並且拿出一身法袍,法袍上面綴滿了符咒。然後他先燒紙符,后開盒子,然後慢慢的向二師傅走去。

二師傅隱約已感到背後有了很大的支持,不禁長舒了一口氣,手中的紅絲線一抖,紅光驟斂。幾條黑蛇竟然可以沖了進來。二師傅大驚,這時背後一條紅線拂過,大師傅叫道:「不可大意,現在是關鍵時刻。」

兩位師傅並肩向前,果然威力大增,紅光遍布整個墳場,黑蛇眨眼之間竟然消失殆盡。滿山的黑絲飄來飄去,詭異中帶著幾份恐怖。

兩個師傅慢慢收了手裡的紅線,紅光慢慢收斂,最後沒入小盒子中。二師傅手中的小盒子竟然脫手,掉在土中。整個人倒在了一邊。大師傅扶他起來,二師傅喘息緩緩均勻后,問道:「他怎麼說?」

「他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他猜到了是怎麼回事。」大師傅說道。

「是嗎?是不是孩子?」二師傅掙扎著站了起來,腿還有點發抖。

大師傅點了點頭:「真是冤孽啊!」

兩位師傅穿上了道袍,向亂葬崗走去。

亂葬崗自從上次發生了「鬼打牆」的事情之後,再沒有一個人來過,兩位師傅到了的時候,整個亂葬崗一片凌亂,十二口棺材仍舊倒在一邊,裡面的血水已經被雨水衝過,但是黑色的痕迹還是留在棺材白色的襯裡上。潮氣中泛出陣陣腐臭味。

大師傅微微皺了下眉頭,蹲在一口棺材前仔細的端詳著棺材的襯裡,然後從背後的大包里掏出了一把長劍,緩緩的伸進去,挑出了一條黑絲。

「果然是她乾的。」大師傅道。

「但是挖墓的決計不是她。」二師傅道,「我剛才看過挖開的墓,痕迹和煞氣都不像她,雖然是和她同出一脈」

「答案很明顯了。」大師傅站起身來望著劍尖的黑絲緩緩說道。

「他說對了,唉,冤孽啊。」二師傅長嘆一聲。

迷濛煙雨中,二位師父的背影彷彿訴說著一個悠久的傳說……

正,何謂正

邪,何謂邪

人即是魔

世間魔物無數

究其源頭

皆為人之孽啊

-----《歐陽秘史》

(六)

九月初五,雨,宜出行,動土

天色鉛灰

東南墳場酣戰數次

五步之內皆有屍骨

魔物終降

------------《歐陽秘史》

二位師傅在山上搜索一夜,凌晨終於靠著寶劍的藍光,找到了當初刺在傻李身上的劍。這支劍落在亂葬崗的一口墓邊。

亂葬崗本來就是不吉之人死後埋葬的場所,所以很少有人豎碑,但是這口墓邊卻歪歪的倒著一塊石碑,石碑的半邊已經沒入土中,碑上隱隱約約可以看出幾個字:李,四,民國等字。上面雜草叢生,若不是劍散落在這兒,很難發現這兒還有個墳墓。

這個墳墓背後靠著一個土崖,年頭久了,又沒人攏墳,所以幾乎要平了。在墳墓旁邊,有一個大洞,黑黑的洞口經過雨水的沖洗,留下了一道道的深坑。

兩位常師傅已經發現了這個墳墓,他們拿出包里的桃樹桿,和圈那具死嬰的屍體一樣的把整個墳墓圈了起來。然後他們坐到一邊,拿出小盒子,掏出紅絲線,將它放在黑暗的洞口邊上。紅絲線開始自己慢慢向洞里延伸。兩位師傅一臉的緊張,從包中拿出了兩隻蠟燭,在黑洞前點燃了,然後豎在洞口,然後分別拿劍站在兩旁,猶如護法一般的神情凝重。

雨仍舊不停,像一層煙霧一般的瀰漫在整個墳地里。遠處墳地的柳樹下,一個黑影在雨中若隱若現……

當洞口邊的紅燭燒了有一半的時候,洞口外面的紅絲線突然間劇烈的抖動了起來,兩位師傅走近洞口,將手中寶劍拉了出來。靜靜的候著。

絲線抖動越來越厲害,最後竟似波濤一般,一波一波的向里涌去。紅色的絲線里慢慢的竟摻雜進了黑色的,黑色的越來越濃,常大師傅叫道:「真身快出來了,小心點。」

一會兒,整個紅絲線彷彿已被黑絲線給埋沒一般,涌動越來越厲害,近似於瘋狂,兩位師父能感覺得到那寫紅紅黑黑的絲線舞動帶來的陣陣的寒氣。近處落下的雨水也被這絲線的潮水給打的四處飛濺。洞口邊的兩隻紅燭更是在這股寒氣中搖曳,但是仍舊不會熄滅。

突然間,墳頭開始慢慢晃動,墳頭上的草隨著墳頭開始搖晃,背後的土崖上也開始撲倏倏的往下掉土,絲線已經紅黑纏成了一團,拚命的糾纏中想要分開。兩位師傅舉起手中的劍,開始念動咒語,紅絲線開始慢慢的發出了紅光,黑色的糾纏中透出的紅光開始撕扯著黑色的絲線,慢慢的往外鑽。

一聲凄厲的慘叫聲從洞口中傳來,兩位師傅手中舉起寶劍向洞內刺去,但是卻空無一物,蓬的一聲,整個墳墓上面的墓土竟然瞬間四崩五裂,土塊向四面八方飛去,兩位師父更是被土塊蒙了一臉,土塊中,一條黑影一躍而出,背後黑絲漂蕩著,像頭髮一般。

兩位師傅剛想扯劍追去,突然腳下一松,整個土層開始向下坍塌,二人急跑兩步,伸手握住了崖邊的一棵柳樹,腳下出現了一個大坑,坑中有一個人抬頭望著二人。那人上身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一頭黑髮摻滿了泥土,滿臉的土色,好像剛從地中挖出來的人一般。他的眼中射出冷冷的光芒,沒有生氣,死死的盯著兩個師父,一動不動。

空氣彷彿凝滯一般……

坑裡的這人正是傻李,他的手竟然脹到有原來二倍的大小,手上青筋暴突,抬頭死盯著兩位師父,兩位師父互相看了一眼,大師傅道:「我在他的真身上已設好了套,咱們只要這兒能將他驅逐出來,他會自投羅網的。」

說完,二位師傅從樹上飄身而下,落入坑中,坑中有著一副腐敗很久的棺木,傻李獃獃的站著,眼睛仍然死盯著兩個人,突然他張開了嘴,只見他口中的牙齒已經變的異常的尖而白,一口白牙讓人心寒。他沖二人呲了呲牙,二位師傅不敢貿然而進,手從道袍中扯出幾道黃符,揮手甩出,雨中的黃符竟然絲毫沒有下墜和漂浮,直衝傻李而去。

煙雨飄搖的李家凹子的村口。

一陣風吹過,風中的雨隨風而飄,沒有任何固定的目的地,風中的黑髮也在飄,卻一路飄向了李家凹子。李家凹子里已經幾日沒有人氣了,人們看到了墳地邊那無盡的紅光,有人也發現了井台邊的死嬰不翼而飛,常姓的兩位師傅以及兩個盒子更是憑空消失,只留下李師傅的遺體仍舊不曾腐爛。這一切,都讓李家凹子感到末日般的恐懼和無奈。

黑髮仍舊向李家凹子衝去,但當這團黑乎乎的東西衝倒凹子口的時候竟然突然間停了下來,只見雨中,凹子口,隱隱約約的站著一個黑衣人。一個瘦瘦小小,彷彿還有點駝背的黑衣人。

傻李面對飛來的符咒,竟然不避不讓,伸頭想去咬住它,白生生的牙齒髮出咔咔的聲音。二位師傅見狀,手中又甩出兩道,符咒貼到了傻李的頭部,傻李頭部馬上發出了滋滋的聲音,一道輕煙從符咒下升起,一股惡臭撲鼻而來。

傻李大叫一聲,竟然絲毫不退,反而繼續向前衝來。他的伸手很快,絲毫看不出是曾經受過一劍的身體,二位師傅順勢避開,二師傅將手中劍刺了過去,正中腿部,但是劍竟然沒受絲毫阻力,輕鬆的穿透。二師傅一驚,將劍收回來。兩位師傅躍至一旁。

「看來這個人是沒的救了,他的身體已經完全壞死了。」二師傅看了看劍上沾著的黃色的膿水道。

「先把這個畜生趕出來!」大師傅大喝一聲,持劍沖了上去。此時的劍身上隱隱的泛著藍光。

傻李彷彿很懼怕這片藍光,見狀竟然向旁邊躍去。二師傅持劍趕到,二人並身而進。

傻李大叫一聲,那聲音就像是破爛的旗子在大風中抖動發出的聲音,二位師傅一震,傻李一躍,竟然出了大坑,一路向前奔去。

「好,快跟著我」大師傅大叫一聲,與二師傅隨後趕去。

凹子口,黑衣人與那團黑影對峙良久,雨中那黑衣人的瘦小身軀彷彿瞬間就能被風吹走一般,那團黑影的黑髮一直在抖動著,害怕,還是……

邪道之邪

非正人所能理會

然邪道之物

何以成邪

卻為諸人三思

----------《歐陽秘史》

(七)

九月初五,雨,宜出行,動土

睹物思人

百年結怨

一朝難解

----------《歐陽秘史》

兩位師傅不久已經追到了葬死嬰的地方,只見在桃樹枝外,地面上躺著一人,就是剛才逃掉的傻李,不過他的全身都已腐爛,膿水四流。

「已經進去了?」二師傅問道

「應該進去了,」大師傅看了看桃樹枝上的符點點頭說道。

二人將手中劍齊齊插入土中,頓時,地開始不住的抖動,桃樹枝上的符也在不停的獵獵做響。

黑衣人從衣服里拿出了一件物品,仍然是一團紅絲線。那團黑影身上的黑髮竟然慢慢的沖那團紅絲線遊了過去,沒有鼓動,沒有煩躁,一切都是那麼平靜,彷彿雨中相遇的舊人一般。

老人沒動,直到頭髮緩緩的纏住了整個紅絲線,他才放手。紅絲線團竟然浮在半空,被那長發托著,一動不動。突然,黑髮中一聲厲嘯,一隻雪白的骨爪驀然伸出,直向紅線團後面的黑衣老頭抓去,老頭兩隻眼睛精光暴漲,悶哼一聲,半空中的絲線團頓時散開,慢慢向四方布去,飄在老頭前方,白爪瞬間停住,對峙又在持續……

兩位師父在抖動的土中緩緩將劍向前推進著,土中之物似想破土而出,但是幾經符咒的壓制又壓了回去。大師傅看看時機已到。加快推進速度,土中傳出一聲慘叫,頓時臭味撲鼻而來。土上桃樹枝和符咒紛紛倒到一邊。二師傅出劍再刺,土面崩開。一團爛肉一般的怪物破土而出。

這怪物已經分不清面部五官,都已經腐爛流水。四肢看來就是剛才大師傅埋在土中的小孩。身上中的劍傷處成了他腐爛的根源。他既不跑,也不動,仍舊四肢著地的爬在原地,嘴中的白牙已經外露,兩位師父不禁有點心驚。

紅光仍舊和黑髮對峙了半天,黑髮中的白爪也未動。雙方中間的絲線則互相向前沖著,彷彿隨時想要噬人一般。黑衣老者臉上的皺紋在慢慢顫抖,雨水中的白髮粘在前額,顯得無助而憔悴。他長嘆一口氣,伸手緩緩推出,只見紅光大盛,漸漸向黑髮逼去。黑髮中傳來一聲嘶叫,但竟絲毫沒退後,一頭黑髮竟然沖了過來,紅黑相交,雨水四散。黑衣老人悶哼一聲,連連後退,險些摔倒。黑髮趁勢卷了過來,雨中紅光也向黑髮的中心逼了過去……

民國三年(1914年),白朗起義,對袁世凱政權發起衝擊。是年,有位姓李的將軍因不滿當時**的無能與腐敗,毅然加入叛軍。袁氏**大怒,派軍征討。當年,有位歐陽將軍有著赫赫戰功,主動請纓前去征戰。雙方大戰數次,小戰無數,終有一日,雙方軍隊都已所剩無幾,對陣於一三方環山之地。雙方旗幟均已破碎不堪,軍士更是傷的傷,殘的殘,彈藥更是所剩無幾。就在此地,他們大戰了兩天兩夜,彈藥沒了,拿刀砍,刀砍鈍了,用木棍。兩天後,血流成河,屍橫遍野。雙方都已彈盡糧絕,李將軍欲吞彈自殺,被手下人救下。對方的歐陽將軍亦不知去向。

望著滿目的屍骨,李將軍剎那間不知道何去何從,心生苦悶,恰逢此時,一白鬍老僧身著青袍而過,見此慘劇,站於一旁念經超度。李將軍頓生出家之心,遂欲隨此老僧四處雲遊,然而此老僧見他一臉戾氣,搖頭說道:「禍由你生,亦應由你來止。」然後也不超度,飄然而去。

李將軍頓悟,於是獨自返家,了卻俗間事,在此地蓋一小廟,出家為僧。家人追隨其至此,一大家族人在此地掩埋了眾人屍骨,開荒種地,成為一世外桃源。自稱此地為李家凹子。

數年後,一人來到李家凹子,就要見李將軍,李將軍不理俗事多年,已經淡忘舊交,遂欲打發其離去,然而此人竟自稱歐陽,李將軍遂將其邀至廟內,那一夜,廟內的燈光亮了一晚,第二日,李將軍派出自己的三個下輩親戚的孩童,尾隨歐陽將軍而去,並在凹子口埋了一面銅鏡,連著念經數夜。面容竟在數天之內憔悴很多,眾人皆不知何事。只知事關重大。

過後數十年,李將軍病危,彌留之際,將一物交於其後輩,那是一口古色古香的小盒子。且諄諄教誨,不可隨意使用,但若有異事發生,可用其應急。李將軍逝去,後幾十年平平安安,已經沒有人再去留意曾經的這段往事。

直到那天青頭的死,引來一連串的恐怖的事情,陰陽師傅才想起這件祖傳之物。但是,事情又出了叉子,一切都不像李將軍預料的那樣,只因為當時歐陽告訴李將軍時漏掉了一件事情,而正是這件事情,導致了後來死傷十幾條人命,兩位師傅命喪黃泉。

歐陽將軍帶兵打仗的時候,隨身帶一小妾,此小妾貌美如花,當初是歐陽將軍在當地鏡子店相識。歐陽將軍為了討她喜歡,買下了這個鏡子店的兩面鎮店之鏡——兩面古鏡做為聘禮,希望她可以嫁給自己。這個女子因為老賣鏡子,而且天生又喜歡照鏡子,人都稱她為阿鏡,阿鏡出生貧苦,自己可以離開這個鏡子店,當然願意了,而且歐陽將軍素來寬厚待人。於是,二人則日便準備成親。

成親之日,來一老道,在喜堂上聲稱,新娘子名字不好,鏡,易碎易折,且為照人之物,多有邪氣,希望新娘子可以改掉這個名字,但是歐陽將軍戎馬倥傯數十載,生死關口也闖了無數次。沒當回事,於是阿鏡就隨了歐陽將軍。此後過了數年,白朗起義,歐陽出征,遂帶了這個小妾隨隊伍而去。

歐陽將軍有一子,此子竟是一個絕世情種,在歐陽將軍見到阿鏡之前,此子已對阿鏡傾慕已久,然而事出突然,歐陽將軍突然的求婚讓阿鏡竟然成了他的母親,雖然歲數相仿,但是卻差了整整一輩。於是他整日借酒澆愁,不肯歸家,只因家中有自己的母親,而她卻正是他日思夜想之人,這種愁腸真是難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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