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這次沒什麼事了吧?那我真走了!」寧凡無奈地站起來對傳音說。唉!她有個壞習慣,就是容易一時心軟答應別人做些自己不想做的事,過後就會懊惱萬分。這不,還不到一分鐘她就開始後悔了!
不過,現在不能當面出爾反爾,先這樣吧!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說不定哪天它姐姐就找上門了呢,自己現在何必自尋煩惱?而且話是這樣說,可做又是另一回事,實在不想做就找個借口把它推了。
寧凡心裡正噼哩啪啦地打著響算盤,忽見站在窗邊的福蛇嘴裡發出一陣低啞的聲線,然後小身子懸空,緊緊盯著寧凡的後面。
一陣怪異的戰慄感自背後傳來,隨著「啪」的一聲,黑暗的室內頓時一片燈火通明。
寧凡心裡一頓,已經知道大概是怎麼回事了!下意識地隨手抄起身邊的椅子放到前面,自己就縮在椅子背後,迅速轉過身看去。
果然!那個聽說靈魂出外逛街的龍逍正左腳踏著地下,右腳踩著沙發的邊緣,雙手隨意放在兩側,下巴抵著膝蓋,那雙有著銳利目光的眼睛此刻正幽深地看著她。頭上短而碎的髮絲有點微亂地散落在他冷峻的臉頰兩旁,令冷傲俊逸的他看起來像個頹廢的大男孩,氣質中夾雜著幾許慵懶的優雅,與逼人的帥氣!
雖然很不想承認自己被煞到,但寧凡忽而看見這副冰美男圖,心頭還是禁不住狂跳了兩下,拖著椅子後退了兩步。
他不同於艾羽妖冶的美艷,也有別於楚飛溫潤如玉的儒雅。他的俊美是冷硬的,孤傲的,就算他與其他同事站在一起有說有笑,身上也總是不經意地散發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強烈氣息,令人不由得望而生畏。特別是女人,寧凡已經不止一次聽到有些女同事們在怨言他的難以接近。
就好比現在,他如鷹般銳利的眼神如果不是在瞪著她,那這副冰美男圖一定會被她牢牢掛在心底!
明明白天的事是他不對,吃虧的她都還沒來得及怪他呢,他憑什麼這麼對自己?看著這張冰塊臉,彷彿她昏睡前看到的那抹笑意是在做夢,一覺醒來才發現那人還是那人,不過笑臉變了個棺材臉,好像她欠他幾千萬打算賴帳似的,翻臉的速度比女人還快!
寧凡被那冰冷的眼神瞪得有些怒火,明明有理的是自己,為什麼她要在這兒看他的臉色?正鼓起勇氣準備發發虛火(心虛的怒火),忽然眼角餘光瞄到一個小身影自半空飛撲向她,一眨眼停在她的肩膀上。
是剛才怒氣沖沖鬥志昂揚準備找人晦氣的福蛇,不過它現在已不復剛才的威風,縮成一小團躲到她的脖子邊緣,好像還有點發抖,不知是氣的還是怕的。
寧凡無語地斜睨著它,用靈識與它通話:「你不是要報仇嗎?怎麼回事?」語氣平緩無波,彷彿根本沒事發生過。它身上那些柔軟的絨毛緊貼著她的脖子,感覺痒痒的,連她的心也跟著變得柔和了些,直想將它拿下來痛快蹂躪一番。
福蛇聞言瑟縮了下,然後很小聲委屈地說:「他有法寶!我打不過!」說完垂頭等著寧凡的嘲弄。剛才它剛想衝上去,卻不料被他一個冷眼掃過來,隨即它面前出現一道蘊含強大靈氣的網就要罩過來,嚇得它很孬種地縮了回來。它感覺得出白天自己就是被這東西罩住的,怕呆在寧凡頭上不安全,只好拚命縮到她的脖子上。那網就像專門為克制它們妖怪的,寧凡卻是毫無所覺。
唉!寧凡暗中嘆了口氣,並沒責怪它。她自己本就無能,又有什麼資格取笑別人?腳後跟頂了頂身後的牆,她剛才在不知不覺中被他的目光瞪得退到了牆邊,現在是退無可退了!包括她現在的處境!
她忽然覺得很累!打又打不過,人家功夫不但比她強,法寶武器裝備都比她多,自己根本就沒資本與人家斗。雖然其實她是想躲,但人家又死咬住不放,她還能怎麼樣?現在不是在做夢,不再是碰到應付不了的,只要醒來就可以解決。
再在心裡輕嘆了下,寧凡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走到被拉來當擋箭牌的椅子前面坐下,坦然地對上那道冰冷的目光。
不過,她揉了揉眼睛,可能燈光太亮,照得她有點眼花,居然從那雙深邃如潭般幽冷莫測的利眸里看到一絲笑意。
「龍先生,或許你應該為今天的事給我個解釋?」寧凡這時已很冷靜地對面前那尊冰雕說,她對今天的事無法釋懷,任誰也不喜歡被當成毫無知覺的木偶一樣對待。
只是一開口就發現聲音有些沙啞,喉嚨也開始感覺到有點乾澀,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有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沒喝過水了,白天楚飛遞給她的那杯水也沒來得及喝。
「水在那邊,給我也倒一杯!桌上有我的杯子。」龍逍見她妥協,也就不再瞪著她,隨口說了句,也不覺得這樣使喚她有什麼不妥。只是垂下頭雙手搓了搓臉,好像真的剛睡醒,這個動作可以令他更清醒一點似的。
寧凡窒了窒,雖有些不情願,但想想對方是她老闆,自己給他倒杯水也沒什麼,反正自己也想喝。便起身從辦公桌上拿過那個啡色邊紋的瓷杯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然後憑著白天楚飛拿水給她的記憶,從水機旁的暗格中取出一個紙杯給自己倒了杯,回到位置上坐好時暗問福蛇要不要,想它一直跟著自己,應該也沒喝過水。
福蛇搖頭,它是妖,這麼點時間不吃不喝算不了什麼,而且它現在也沒心情喝,正為沒能幫上忙內疚著呢。
寧凡見狀,便自己慢慢地喝著,心裡卻又在翻江倒海想著待會要怎麼與他溝通,最好就是能說服他還她清靜。
她在這邊繼續胡思亂想等對方給她答案,而龍逍則好像忘了她問什麼似的,拿過杯子只喝了一口就放在了一邊,微仰地靠著沙發背,視線直盯著天花板不吭聲,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時之間,周圍一片寂靜,一股怪異的靜謐氣氛頓時充斥著整個辦公室,只是兩個各懷心思的人並沒留意依然沉默。許是有人察覺了,故意不想先打破這個僵局。
最終還是寧凡忍不住開了口:「龍先生,你不打算對我說些什麼嗎?在用幻術這種卑劣手段迷倒我之後?」她受不了這種單獨與龍逍在一個空間的氣氛,總讓她有種似有若無的曖昧似的。長痛不如短痛!早點解決這件事,她也可以早點得到解脫離開。
「卑劣?」龍逍聽罷冷哼一聲,有點目空一切的視線從天花板移到寧凡的臉上。可能也累了,他的聲音顯得有些低沉,「對我來說,只要用了有效果,就是最好的!你應該也在夢中見過不少了吧!」最後一句的語氣是肯定的。
「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我也就攤開來說吧!我對你們這些靈異職業沒興趣,當初進飛龍就是沖著前台這個位置來的。我希望你能明白與諒解,以後不必再在我身上用什麼手段,我是不會加入你們這些人的,我只想過些簡單與平凡的生活。」
龍逍用手撐著額心,他本想揉搓印堂的,聽了寧凡的話,手上的動作不由得停了下來,嘴邊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說:「簡單?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