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若愛有天意
陸祁南在樓上走廊上站著抽了根煙,然後去敲佟岑岑的房門。
木門發出清脆的叩門聲,不一會兒,佟岑岑就過來開門。不用猜都知道是他,因為老闆和老闆娘平常晚上都不會去打擾她,其他房客就更不會了。
佟岑岑準備洗漱完好到床上去看電視,這會兒手上正拿著睡衣,陸祁南看了一眼她手上的睡衣,問她,「這麼早就要休息了?」
「對啊。」
「也不邀請我到你房裡看看?」
「我房裡有什麼好看的,跟你房間不一樣嗎?」
客棧的房間都是古色古香的,老式的裝潢,老式的傢具,地面也沒有地板,就只是踩著咚咚響的樓板,很符合古鎮的風格。
陸祁南在門口站了站,趁佟岑岑一時恍惚,大手一伸將她拉到一邊,然後就進了她的房間。
「……」
佟岑岑無語得要死,心想這人開始耍橫耍流氓了。
男人進屋之後大咧咧往單人木椅上一坐,笑呵呵的,手指在茶几上輕輕敲了兩下,這才說,「是你的味兒。」
佟岑岑在這兒待得久了,房間里自然會有她的氣息,混合著各種淡淡香氣,夾雜著護膚品化妝品和洗護用品的味道。
佟岑岑隨手把門合上,沒上門閂,那門自己又緩緩地開了。
「陸祁南你趕緊回自己房間,隔壁都是人呢,給人看了像什麼!」
佟岑岑皺眉驅趕他,他聽了也只是冷哼一聲,「你說像什麼?你跟我是什麼就像什麼!」
「你無理取鬧!」
「你不可理喻。」
「……」
實在是說不過他,佟岑岑一臉的懊惱,男人卻平靜如常,關鍵是這樣還顯得她極其小氣。
她盯著陸祁南,陸祁南悠閑地瞅著她,唇角帶笑,好一副奉陪到底的無奈樣子。他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佟岑岑在他跟前站了站,見他是不打算馬上出去,便坐在了另一個椅子上,「你想怎麼樣?」
「我來找你你說我想怎麼樣?」
「不可能!」
她回答得非常堅決,男人聽了淡淡回應,「可不可能不是你能決定的。」
聽他這樣說,佟岑岑又瞪了他好一會兒,末了說他,「你是不是非要這樣啊,我們不是說好了和平分手嗎?」
「那是你說的,我什麼時候答應了?」
「你答應了!」
「答應也可以反悔。」
男人拉住她的胳膊一把將她拉過去坐在他腿上,女人要掙扎,他雙手緊緊扣著她的腰讓她根本動不了一下,佟岑岑又急又氣地打他,「門開著會有人看到的!」
「是不是門關了就可以了?」
「我不要!」
佟岑岑情急之下一隻手扇過去,啪的一聲打在他側臉上,響聲清脆,陸祁南被她打得懵了,她自己也怔住了。
幾秒鐘后,男人微擰著眉心看她,「都學會扇人耳光了!」
「我不是故意的!」
「打了就是打了,我管你是不是故意!」
男人抱著她一下起身,走到床邊猛地把她扔在了床上,動作麻利腳步迅速,分秒間就轉身去把門插上了。
佟岑岑剛要爬起來,男人過去把她又按下去。
兩個人在床上扭打成一團。
陸祁南其實也沒想把她怎麼樣,但她就以為他是藉機行兇,黃雀和螳螂似的你追我躲,然後雙雙累癱在床上,都不動了。
平靜之後,二人靜靜地躺在那裡,視線都盯著房梁下的雕花床梁。
男人先開口的,他對她說,「你不知道這段時間我有多想你,工作想,吃飯想,出差想,睡覺的時候尤其想。」
佟岑岑翻個身趴著,沒理他。
他伸手在她挺翹的臀上拍了一把,「你不能這麼沒有良心,明知道我捨不得你還偏偏要把我甩了。」
佟岑岑閉上眼睛,他說了什麼她都置若罔聞。
男人撐起身子,盤腿坐著,沉默地看著她的後背,又說,「你也想我,自己還硬撐著,有意思嗎?」
佟岑岑翻身坐起來,「你這種人壓根就不適合有女人。」
男人扶額,「又開始無理取鬧了。」
佟岑岑拉開他摸額頭的手,打算好好跟他掰扯掰扯,「上次你明知道是你媽到我公司找我鬧,就算我不小心失手推了她,你也不應該怪到我身上,再說,我不是去醫院看她了嗎,你還對我凶成那個樣子!」
男人蹙眉,咬了咬牙關又鬆開,「事情鬧成那樣了,不覺得難看?對你發火是因為當時我正在氣頭上,並不只是對你一個人凶。」
「我根本不想聽你解釋!」
「幼稚可笑!」
「你是做大事的人,我沒你成熟沒你穩重也正常,陸部長你不能把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跟你拉到一個水平線上,那不可能!」
「虧你還是上市公司董事長!」
男人甩下一句話就下床去了,拿煙點上,又轉過身來教訓她,「我媽六十多了,她還能活多少年?跟你過一輩子的是我還是她?我都說了,你要是忍不了她你完全可以拿她當透明的,我也沒指望過你要孝順她!」
佟岑岑看著男人那又硬又臭的樣子,實在是後悔起先對他態度那麼好,還一路給他介紹雲南的風土人情,她也下了床去,站在他面前仰著下巴清清楚楚告訴他,「人與人之間是相互的,她看不慣我,我也不可能喜歡她,陸祁南我跟你說了,只要你媽還在我和你就不可能!」
男人笑了一下,「你這意思,就是要她去死唄。」
佟岑岑一路心涼到後腦勺,覺得和他無話可說了,搖搖頭,「你出去,我要睡覺了。」
屋裡煙霧瀰漫,他無聲地瞅著面前情緒不好的女人,「就不能好好談?」
「你這像是要好好談的?」
「就當是我說話方式有問題,你知道我平時不善於處理這些事情。」
男人空著那隻手輕輕摟她的腰,「別這樣,好不容易大家都有假期,好好度個假,高興一點。」
佟岑岑抬頭看他,沒吭聲。
他又抽了口煙,笑道,「或者你可以跟我說說,追女生都有哪些招數,我學學?」
聽他語氣一下變得很忠犬,佟岑岑心頭的氣一點兒一點兒在消了,卻還是沒發這就跟他和好如初,「我不需要你追我,我也不想再跟你扯上關係。」
「等你氣消了你就想了。」
「你!」
「在床上把你弄得服服帖帖的時候,你就想了。」
「……」
男人摟過她的脖子,對著她額頭重重親了一下,「好了,你早點休息,明早一起吃早飯。」
說完放開了她,又望著她笑了笑,這才轉身離開。
佟岑岑一屁股坐在床邊,只覺得自己很沒用。
哪需要在床上,他三言兩語就能把她弄服帖。表面上看似他千里迢迢追過來找她,其實她對他的思念根本不會比他對她少,就剛剛他親她,她就已經大腦發熱到找不著北了。
第二天一早,佟岑岑和往常一樣七點鐘起床。
老闆娘那邊時七點半開飯,她得早點兒起來洗漱收拾自己。
也不知道陸祁南起來沒有,不是說要一起吃飯嗎。
佟岑岑洗完臉花幾分鐘給自己化了個淡妝,然後打算去敲陸祁南的門,可是剛走到門口就有人瞧她門了。
「岑岑。」
「……」
佟岑岑一開門就看見男人精神抖擻的樣子,他穿著白色短袖POLO衫,下邊是黑色休閑褲套的萬斯帆布鞋,一雙長腿筆直纖細,肩背挺直,頭髮也理得很短,四十歲的男人,看著是這樣年輕活力。
還很帥。
「你起來了?」佟岑岑淡著一張臉問他,掩飾了自己內心對他外型的喜歡。
「我向來起得早,還以為放假會多睡一會兒,生物鐘一下就把我叫醒了。」
男人雙手插在褲兜里,佟岑岑看見他左手手腕上的名貴腕錶,見她盯著自己的表看,陸祁南隨手就拿起來看一眼,「七點半了。」
佟岑岑這才緩過神,「走吧,吃早飯去。」
兩人下樓一道去客棧的小餐廳。
小餐廳只有兩張桌子,供房客吃飯用的,但平時在這吃飯的房客很少,所以有一張桌子總空著。
老闆一大早就在那彈吉他,邊彈邊唱民謠,佟岑岑笑呵呵的過去打招呼。
老闆看她和新來的那個房客一起來吃飯,有點驚訝,心想這麼快就認識了?
桌上擺著今天的早飯,有豆漿,米線和雞蛋。
有個白色的陶瓷盤子里放著一根臘排骨,是喬湘昨晚點名要吃的。
老闆娘過來了,招呼大家吃飯。
今天早上吃飯的就只有老闆、老闆娘和佟岑岑、陸祁南。
老闆娘看陸祁南和佟岑岑一起來的,也是老闆那樣的驚訝。
但老闆娘想得更深入一點,她覺得昨晚岑岑是不是和這個男人一起睡的……
坐下來吃飯,佟岑岑拿起筷子就問,「咦,小田和雯雯今早不一起吃飯嗎?」
老闆娘回,「她們倆一大早的飛機去大理了。」
小田和雯雯是客棧的房客,住在岑岑隔壁,也在麗江待得比較久,和岑岑關係很好,偶爾還約著一起出行,上次去茶馬古道,岑岑就是和她倆一起的。
老闆娘對陸祁南說,「陸先生你隨便吃,吃飽就行。」
陸祁南看佟岑岑在啃排骨,而自己只有豆漿米線和雞蛋可以選擇,就問,「這種排骨我可以來一根嗎?」
老闆娘點頭,「可以呀,要加十五塊錢。」
陸祁南:「……」
老闆娘:「陸先生,你要不要排骨?」
他看佟岑岑坐在那啃得津津有味,就回答,「要。」
老闆娘進去給他拿排骨,他先喝豆漿。
佟岑岑和老闆聊天,也沒搭理他。
他扭頭看窗外的院落,有樹有鞦韆還有狗,一片安寧,這樣的地方,他也是喜歡的。
吃過早餐,佟岑岑要幫老闆娘準備鮮花餅的食材了,陸祁南在院子里抽完煙過去幫忙。
老闆娘看了,皺眉對老闆說,「那個陸先生看樣子是在追岑岑。」
老闆撇撇嘴,「漂亮女孩被人追不很正常嗎?」
「可這是露水姻緣,岑岑好好的一個姑娘,可不能被糟蹋了。」
「要是她自己願意,誰也不能反對是不是。」
老闆沒再說其他,去忙別的了,老闆娘站在那嘆氣。
這頭,陸祁南拿了一袋麵粉走到佟岑岑跟前,「排骨好咸。」
佟岑岑在挑玫瑰花瓣,把一些成色不太好的挑出去,「好吃!」
「你口味越來越重了。」
「老闆娘家的什麼都好吃。」
挑好花瓣,佟岑岑把所有食材搬到老闆娘的烘焙室去,然後就沒她什麼事兒了,她牽著阿達出去溜達。
陸祁南跟著她。
「為什麼你的老闆娘要下午才開始賣鮮花餅,我看其他人一大早就開始賣了。」陸祁南問。
「上午遊客出來逛的不是特別多,下午和晚上才多,老闆娘懶得一大早就擺出來。」
佟岑岑說話間,從包里拿出一袋牛肉乾,然後蹲下給阿達吃。
牛肉乾要一百塊錢一斤,岑岑喜歡阿達,就買了給它吃。
陸祁南看了,也伸手去她口袋裡拿,拿了給阿達。
阿達看他的眼神比昨晚更友好些。
「你放假放多久?」
「一個星期吧。」
他說完后看佟岑岑,笑問,「跟我一起回去?」
佟岑岑搖頭,「我還想再多呆一段時間,回去就又要投入到繁瑣的工作中去了。」
兩人餵了阿達,起身繼續往前走。
前面是美食街,佟岑岑說那裡有過橋米線。
佟岑岑給陸祁南將過橋米線的傳說。
過橋米線已有一百多年的歷史。相傳,清朝時滇南蒙自市城外有一湖心小島,一個秀才到島上讀書,秀才賢慧勤勞的娘子常常弄了他愛吃的米線送去給他當飯,但等出門到了島上時,米線已不熱了。
後來一次偶然送雞湯的時候,秀才娘子發現雞湯上覆蓋著厚厚的那層雞油有如鍋蓋一樣,可以讓湯保持溫度,如果把佐料和米線等吃時再放,還能更加爽口。
於是她先把肥雞、筒子骨等熟好清湯,上覆厚厚雞油;米線在家燙好,而不少配料切得薄薄的到島上後用滾油燙熟,之後加入米線,鮮香滑爽。
此法一經傳開,人們紛紛仿效,因為到島上要過一座橋,也為紀念這位賢妻,後世就把它叫做「過橋米線」。
聽完傳說,陸祁南笑著說,「好像有很多著名的菜都會有一個動人的傳說。」
佟岑岑點頭,「我還知道其他的,你要不要聽?」
「好。」
她說,他就聽,比起和他爭鋒相對,他自然是喜歡這個時候的佟岑岑。
兩人走著走著就走遠了,古鎮上有許多有趣的東西,這裡看看那裡瞅瞅,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
一個早上兩人相處融洽沒有掐架,佟岑岑心情好了,就說請陸祁南吃過橋米線。
米線上有一層滾燙的油,陸祁南第一次吃這些東西,不小心燙了嘴巴,佟岑岑趕緊擺著他臉看他的嘴唇。
「有點腫了。」人家的嘴腫了,她倒還笑了。
陸祁南看她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也不顧人來人往的地方,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
佟岑岑試圖著把手縮回來,奈何男人拉得太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