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買路錢

「滴滴答答」

史良下頜脫臼，津涎滿溢順著嘴角淌下，猶如潺潺山泉連串濺在衣襟上，淋濕鞋面、地面老大一灘。

「喔，我的天神，我的祖先，難道這就是你們神靈的佑護？啊，我要死了，我要升天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傾心？絕對不同以往的一見鍾情，以前那都是兒戲，是下半身控制了理智，是慾望泯滅了心中微弱的善良，喔，我感覺自己飛到萬丈高空，渾身**軟綿……」

「這是從未有過的神魂顛倒呀！她，難道這位絕色少女就是上天賜給我一生的伴侶，我的天，我怎麼有一種痛苦的感覺，難道她既將結束我放蕩不堪的前半生？啊……」

其餘三位無賴受其感染，順著史良的目光瞅去。夢秋水一襲簡潔的白裳，纖穠合度，裊娜多姿。

三人立時呆若木雞，同樣魂色予授，不禁生出從良的念頭：「天哪，這位少女怎樣一種美呀，之前遇見的女子與之一比，棄之如敝履，食之如嚼蠟。難道這就是老天爺對我放蕩生涯的懲罰，派一位絕色仙子來扼殺心中一切淫猥念頭……」

四位潑皮分別叫史良、皮天、賴盡和連善，姓氏連著念「死皮賴臉」，倒過來則是「喪盡天良」，在清風城是臭名昭著，仗著家族強大勢力，橫行無忌，劣跡斑斑。可他們見到夢秋水后，心靈紛紛產生美好的悸動，立地成佛般生出收斂改悔之心。

「叮呤噹啷」他們手中的鐵蛋、摺扇等等把件紛紛滑落。

「吁！」史良回過神來，腳尖一挑，摺扇在空中打幾個轉，大手一揮，行雲流水般接住，盡顯矯健身手。「刷」摺扇漂亮展開，好一副才子佳人賞花圖，人物傳神，春花浪漫，一看就是名家之作，價格不菲。

史良輕搖扇子，腦袋高昂，擺出最有風度的造型，朗聲吟誦道：「關關睢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而不得，輾轉反側......」

皮天毫不示弱，負手蹁躚踱步，抑揚頓挫吟道：「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似一朵輕雲剛出岫，只道他腹內草莽人輕浮，卻原來骨格清奇非俗流，嫻靜猶如花照水，行動好比風扶柳……」

立時，夢秋水全身泛起雞皮疙瘩，胃氣好一陣翻湧，心中暗叫不好：「大事不妙，這伙無賴要把咸豬爪向我伸來，如何應對才好？」

清秀少女向後一瞥，暗叫僥倖：「喔，是我的楚楚可憐感動上蒼，派另一位佳麗為我擋災來了！」於是三步並作兩步，低頭匆匆溜走。

「嗯~~~」史良不悅地瞪了皮天一眼，三角眼中透出兩縷森然之色，皮天一凜，吟詠嘎然而止，微微低下頭。

「嗯嗯！」史良輕咳兩聲，給連善使了一個眼神，而後若無其事遠眺青山濃翠。

連善會意，微微點了點頭，彎腰拾起滾落的兩枚鐵蛋，掂了掂，手指撥動，「滋滋」飛快旋轉起來。而後一個箭步，縱到夢秋雨面前，眉頭倒豎，嘴角抽搐三下，厲聲喝道：「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錢！」

夢秋雨星眸睜圓，看他左臉頰那生著長毛的偌大黑痣，拳頭緊了緊，恨不能拳頭如雨點落下，把他痛扁成豬頭。想起娘親的叮囑，夢秋雨深吸一口氣，暗壓下心中怒火，挺胸喝道：「這裡是佛門清靜之地，這位大哥莫要褻瀆神靈，否則降下災厄，一生難安，嗯，還請這位大哥讓讓路，我們要進香拜佛。」

連善嗤之以鼻，伸手拔了拔黑痣寸許長毛，白眼一翻，哼道：「野小子，沒聽懂大爺的話嗎，好，大爺重複一遍，若想過此路，先交買路錢！」

夢秋雨眉頭一挑，一個偏頭，重重吐了一口痰，毫不畏懼應道：「這座山是靈隱寺的私產，路人皆知，你這人怎地恬不知恥，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干起土匪擋道盜搶的勾當！」

連善臉色一變，眼中漸露凶光，惡狠狠道：「臭小子，這座廟是老子出錢蓋的，老子就是要收你的過路費，怎麼，是不服還是沒有錢？不服就跟老子干一場，沒錢就把你身後女子交出抵作路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