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無聲無息的落幕
魏伊勛珍愛她,她從一個兩歲的小丫頭一直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姑娘,甚至成為一個未婚媽媽,他都不忍心讓她受一點點傷害,然而他的臂膀畢竟不夠寬闊,都是罩不住她。眼看著她把自己封閉在一個虛假的愛情的城堡里,就像一條馬上就要窒息的魚,依賴著對那個男人的懷念艱難的呼吸,他心裡一點也不好受!
他就是這麼殘忍地脫口而出,「他結婚了,他跟金安安結婚了!」
魏伊諾並沒有像他預期的那樣痛哭流涕,也沒有大吵大鬧,只是安安靜靜地喝著她的鯽魚湯,她在極力地掩飾她此時此刻的心傷,這種掩飾逼得魏伊勛想到發瘋。
「魏伊諾你給我振作一點兒,那個男人已經不屬於你了,現在……」魏伊勛看了看滿屋的親密合照,「把這些都取下來吧,好好地生活,你可以的!」他誠懇地看著魏伊諾的眼睛,不容她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她遲早要面對這種失去,不是嗎!
魏伊諾瑟瑟地放下碗,無聲無息地豆大的淚珠從她白靜的面龐上滾落下來,這些日子她連電腦都不去碰,生怕自己下意識地去在網上搜索關於封佑宸的訊息,生怕看到他跟金安安的婚訊,包括跟家裡打電話,她也一直逃避這一切。
她寧願一直逃避下去,逃避到老,逃避到死。
魏伊諾的安靜,讓魏伊勛更加緊張,他是了解她的,她不說話,不動怒,把一切都憋在心裡,隱忍住所有情緒的時候,是她最難過最心碎的時候。而此時此刻她的難過心碎是他早就預料到的,他卻偏偏這麼殘忍去剝離她的心,讓她仰望的愛情無聲無息的落幕,然而他有心想要在她心裡升騰而起的曙光,或者,遙遙無期。
他是一個愛到自私、愛到瘋狂、愛到泯滅人性的男人,這麼淋漓盡致地傷害她,他自己也並不好受,她的傷悲他懂得,而他的悲傷卻卑鄙到生怕被她看穿。
「諾兒,要哭……就哭出來吧,哭出來就好受一些了……」魏伊勛摸了摸魏伊諾的頭髮,安慰她說。
魏伊諾卻倔強地搖了搖頭,明麗地笑了,這抹微笑將她所有的傷悲都襯托得那麼絢麗,「哥哥,挺好的,真的!他娶金安安門當戶對,金安安多有幫夫運啊,只要她一過門宏宇集團的一切問題全都解決了,是不是,而且一開始在我認識他之前,他就已經是金安安的未婚夫了,現在我就不是小三兒了,是不是?」
「傻瓜,我不許你這麼說自己!」魏伊勛稍加力道地強行將她摟進自己的懷裡。
魏伊諾因了這個溫暖而結實的擁抱,慢慢地放鬆自己緊繃著的神經,一點一點地將脆弱放鬆出來,開始隱隱地啜泣,而後是嚶嚶地哭泣,到最後是放聲大哭。而魏伊勛則像是要安撫一個哭鬧著的孩童輕輕地、溫柔地輕拍著她的背。
「好了,傻丫頭,別難過了。」
「有哥哥在呢!」
「哥哥一輩子守護你,愛護你,我是我永遠的公主。」……
封佑宸一早接到秀秀的電話,一路飆車從公寓趕到了封公館,一停車就看到陳莎莉拉著一隻超大個的旅行箱急匆匆地往外走,司機老陳,保姆張媽和秀秀分別圍著她打轉兒,干著急也沒法子。
「你看看你們,一個個杵在這兒跟木頭一樣,倒是幫你把行李弄上車啊,真是白養你們了!」陳莎莉訓斥他們說。
「太太,我們知道你悶,出去旅遊旅遊是好事兒,但也要等少爺給你安排一個妥善的流程吧?你這樣著急麻慌地去法國,都沒人陪著,不是明擺著讓少爺擔心嗎?」張媽知道陳莎莉的脾氣,訕訕地笑著說,生怕惹怒了她。
「你以為我有閑心去玩兒,我是看我孫子!」
封佑宸一個箭步衝上來,攔在了母親和家裡那輛紅色敞篷車之間,「媽,你能不能別鬧了?去哪兒看您孫子,我都不知道您孫子在哪呢,你就知道了?」也不知道母親是悶的,還更年期到了,這半年都是有些反常,說鬧脾氣就鬧脾氣。
陳莎莉不動聲色地瞅了瞅兒子的臉,「你說什麼?魏伊諾不是給你送到法國去了嗎?你在跟我開玩笑是不是?宸兒你不知道,這女人懷孕不是一般的事情,魏伊諾年輕不懂的事情多著呢,我必須飛過去照顧她,親眼看到我大孫子平平安安的落地我才放心。」
這段時間宏宇集團的官司一點兒看起來起色都沒有,其實,陳莎莉一直很自責,若不是她年輕的時候跟金耀威談戀愛,背棄了他,金耀威也不會變成一頭狼咬著他們封家不放了,更不會逼死她的丈夫之後,又逼得她的兒子走投無路了。越是孤獨靜思,她越是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對不起這父子倆,她想要逃避!
封佑宸一把抓住母親的胳膊,其實說到孩子,說到魏伊諾,他心裡便是徹骨的痛,他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這麼窩心,這麼悲慟過,像是凌遲他的骨肉,他的心。他想要不動聲色地瞞過母親,但是他臉上的肌肉綳得一點兒都笑不動了,「媽,浦東機場的事情你這麼快就忘了嗎?你去?這麼大目標就不怕被金耀威知道伊諾的下落,再對她下黑手嗎?消停一點兒好不好,在法國我給她安排了最好的護理醫師,保證萬無一失。」
他現在對母親說謊,都不用打草稿了,真不是一個好的習慣!
陳莎莉愣了愣,浦東機場的命案她記憶猶新,也讓她對金耀威刮目相看了,她已經完全找不到當年那個翩翩少年的影子了,她對自己的家人抱歉,也對魏伊諾抱歉,彷彿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對,宸兒,你說的對,我不能去!」
封佑宸接過母親手裡的行李箱,順手遞到張媽手裡,「張媽,把我媽的行李送回她房間!」說著攬著母親的胳膊像封公館的一樓大客廳里走,有些撒嬌,有些責難地說,「媽,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讓人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