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

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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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人啊你從哪裡來

來到這裡做什麼

天上的雄鷹收住翅膀

地下的白馬停下四蹄

你的肩膀很痛苦

你的眼神很憂傷

往前走也這樣么

請停下來看看這裡的綠色

還有五色的丁香

陌生的人啊你還要到哪裡去

去向何方找什麼

山間的雄獅放聲大吼

水底的魚兒跳出水面

你的面頰已憔悴

你的身體已疲憊

你還能到哪裡去

請坐下來聞聞這裡的香氣

還有年輕的姑娘

這是塔路爾唱出的歌聲。這個流浪的歌手,當他路過修羅部落的時候,人們就被他的歌聲吸引了。無論他歌聲的憂傷抑或自信,抑或嬉皮,都打動了背井離鄉的人們。歌聲響徹在凄冷的夜,邊塞的春天來的比較遲,一入晚,寒露侵襲,又彷彿冬天。人們的心也像冬天包裹,人們三五成群,聚在篝火旁聊天,抱怨這日子什麼時候結束。

許多人擦拭手裡的刀,銀光閃閃,偶見幾個缺口,有人拔掉身上的箭,大聲**。鐵甲被鮮血浸染,已經沒有了光彩,人們聞慣了血腥的氣息,已經渾然不覺。

「塔路爾,這個聽了真泄氣,來一首豪邁的吧。」

塔路爾撫了一下琴,「叮」了一聲,渾厚的唱道:

達達木爾王進了紅岩城

高頭大馬虎甲銀盔

前面的刀劍齊刷刷

後面的盾牌亮閃閃

車軲轆吱呀呀

人們心頭笑嘻嘻

俏麗的姑娘芳心暗許

英俊的大王啊

像太陽一樣的大王啊

你看上了哪一個

「塔路爾,來個葷的吧!」

「咚咚咚」,塔路爾撥了一下琴弦,清唱道:

小小子大閨女

高粱闊里玩把戲

細高粱倒一片

哼呀哼呀沒個完

老頭抹淚直拍手

一年收成全完了

好大爺莫生氣

生娃給你做長工

好小子真算計

讓俺白養你的兒

待他遇到小媳婦

又鑽我家高粱地

「哈哈!」人們肆無忌憚地笑了,想起自己的婆娘,不禁黯然神傷。

達達木爾看著坐在地上休憩的人們,心中嘆息。明天會是什麼樣子呢。戰爭越來越殘酷了,人們早已厭倦了打殺的日子,然而彷彿一切沒有回頭路要走。反抗就要流血,這是達達木爾估計到的,然而他沒有想到現實的殘酷擊碎了他對於未來的憧憬:安居樂業,歌舞昇平。和他一起出來從部落出來的二十三勇士,如今只剩下七個。

達達木爾想起自己做的夢,心有餘悸,那是一個先生,捋著三寸的鬍子。

「先生,我錯了么?我只不過想要自由。」

「自由?自由,只不過像水缸里的魚流入了大海,進了更大的容器。自由大了,危險也多了。人這一生究竟需要多少土地才夠滿足貪婪?」

「我不是貪婪!我只想讓我的兄弟同胞結束這種受欺凌的日子,讓他們在自己的土地上自由自在!」

「那你為什麼要攻城略地,你的那些兄弟為什麼要燒殺搶掠?」

「人要反抗,就會被鎮壓,我們沒有回頭路要走,我不想連整個民族都失去!」

那先生良久沒有說話,終於嘆息道:「那麼我祝福你還有子孫享受你用殺戮換來的幸福,祝福這世上還有子民供你驅使。」

達達木爾一身冷汗。

他看著天上的朗星,嘆息道:「我錯了么?」

「我的王,你沒有錯,你是神賜給我們的王,如果不是你,我們今天就全葬送在戰場上。」一個老伙夫站了起來,身上帶著箭傷。白天的戰爭,當前面的人瘋狂潰逃的時候,這個老人感覺自己完了,因為他跑不快,只能等待死在亂軍之中。

達達木爾注視著老人,不禁嘆息,戰爭只會讓人越來越少,連本該享受天倫的老人也捲入了戰爭。

有時候自己已經意識到了是一場錯,然而越來越多的人卷了進去,並為此付出了代價,就越來越無法收手,這錯只有持續下去。

遲早有一天,會付出更大的代價!達達木爾心中暗嘆。

許多人紛紛站了起來,向達達木爾行注目禮,眼神流露出了感激與敬佩。

白天無疑是場惡戰,敵人站在高高的城樓上,達達木爾指揮攻城,大軍壓境。

這是通往土門王邸的關鍵要塞,也是別沁將軍的城池。

軍旗一揮,士兵向護城河有序推進,長盾推移,喊聲如雷。

達達木爾站在後方面無表情,眉毛舒動,密切注視戰場的一切。

敵人的統帥站在高高的城樓上,彷彿一座寶塔,巨大的光暈似乎給他鍍了一圈光環熠熠生輝。達達木爾望著那個人,不禁產生了一絲敬佩。

「鐵血的士兵們,以神的名義,勇敢地舉起你們的刀劍像個英雄的作戰!」

頓時城上鐘鼓齊鳴,流矢如蟻,飛石如蝗!

地下的勇士絲毫不懼,躲在長盾、投式車后,依然推進。暗器無情,破空之聲呼嘯而來,士兵紛紛應倒。

達達木爾令人揮旗,突然四周清煙大作,剎那不見人影。城樓統帥微一變色,迅速命人急速放箭。放了一輪,迅即呼喝停止,這才愕然發現,達達木爾部已停止進攻,竟然趁著清煙瀰漫之際,著人推來高高木塔,大有俯瞰天下,傲視群城的感覺。木塔前方如披硬甲,布滿尖銳倒棘。城樓上的飛箭多半落在木塔上,掉落一地。木塔布滿箭窗,木塔之上更有強弩,趁清煙一散,飛箭紛紛射向敵城,只可惜護城河深遠,約有五十丈光景,木塔圍繞護城河又有十幾仗,顯然力有不歹,反倒是強弩破空,呼嘯入城。城樓將士措手不及,一時無力招架,尋找掩體俯下身子。

城樓統帥中了一箭,力透肩胛,達達木爾部群聲嘹亮,以為結束了統帥,無不歡聲鼓舞。那統帥俯下身子,卻絲毫沒有懼色,拗斷箭羽,強忍傷痛,也不禁對達達木爾心生佩服。

城中鐘鼓又鳴,強弩飛箭如蟻,射向高高的木塔,力透木塔前方鐵棘,箭頭附有硫磺硝石,激烈碰撞之下,產生烈火,只可惜木塔的木質特別,只燒黑一點,而沒有預想般燃燒起來,一時間成膠著狀態,達達木爾部順勢推進到護城河下。

城上突然飛馳無數巨瓮,落地生花,熱油四濺,油浸入水中更是發出巨大聲響,彷彿水花四處開裂,清煙直冒,下面人群慘叫一片,嚎哭不止。士兵後撤,退到木塔之後。

達達木爾部軍旗再次一揮,彷彿有無數工兵修築工事,開挖壕溝,搭建營壘。

「看來他們鐵定了要拚死一戰了。」城樓的將士開始議論。

「如果沒有增援的話,勝負實在不可預知。」

「我們不能求人,只能靠己,不能讓他們在我們眼皮底下如此行動。打開弔橋,命令矻玉將軍帶五千人馬出擊!」城樓的統帥果斷髮令。

「得令!」

這已是第三天進攻,比前兩次正式而殘酷。雙方都得到情報,土門部的援軍已在路上。

城樓箭矢更密,四周三處弔橋放下,鐵門洞開,一隊火攻戰車迅速魚貫而出,達達木爾部隊形被衝散,隨後騎兵衝殺,步兵跟進掩殺。火攻戰車推在木塔之前,終於燃起熊熊烈火。木塔內的士兵沒有畏懼,箭窗打開,呼嘯射去,護城河人馬屍體飄浮,鮮血染紅。

「再殺出三千人馬!」

鐵門次開,又奔出五百騎兵,二千五百步兵。

兩股人流開始衝殺噬咬,喊叫、**響徹雲霄。

一群戰馬長嘶,血肉橫飛。

達達木爾依然無動於衷,默默注視城樓的統帥。城樓的統帥彷彿鐵打一般,亦是一動不動。

半個時辰,屍體堆積如山,人流越殺越薄。

鮮血瀰漫,地下的泥土彷彿染透,一片紅肆意蔓延。

達達木爾命人揮旗,鐵騎衝殺。敵人鐘鼓齊鳴,鐵門打開,城中迎出一隊鐵騎和一隊長槍刀牌手,迅速加入了戰團。

鐵馬長嘶,洶洶殺來,步兵尾隨,步步為營。兩隊鐵騎混入一團,刀牌手迅速推進,長槍所向,馬應聲倒下,騎兵落地,被刀手瓜食。

達達木爾長嘆,命人揮旗,戰車驅馳,風塵滾滾,千里長線,銳不可當,一路碾壓,騎兵得以喘息,敵兵陷入困境,被迫後撤。

達達木爾部刀牌相抵,但見城上箭矢,力透刀牌。達達木爾部繼而衝車合圍,眾人躲在後面不敢推移。

城頭的主帥艱難露出笑容道:「處變不驚,果然有兩下子,不過等一下,看他如何應處。」

狀況膠著,突聽身後百里鼓聲大作,吶喊聲聲,遠遠望去,敵人軍旗揮舞,彷彿兩隊大軍合圍,似乎有大火燃起,夾擊修羅與兄弟部落的後方,眾人駭然不已,心頭冰涼,恐怕自己駐紮的軍隊不足以對付敵人來勢洶洶的偷襲。不禁一時間絕望。

城樓之上,鼓聲雷鳴,鐵門打開,五路弔橋弔橋分兵直下,勢如猛虎,破山而來。木塔突然轟然倒下,恍若巨大的火球。達達木爾部駭然,無心應戰。

突聽到有人喊:「我們敗了,快逃啊!」

聲音彷彿炸雷,人們聽到身後軍鼓陣陣,吶喊聲聲,敵人排兵布陣、飛石流矢如此厲害,早已動搖了心緒,待聽如此話語,紛紛逃散。逃散毫無章法,人們紛紛中箭。前面的先鋒指揮大喊「勿慌」,卻被潮水湧來的散兵游勇沖得暈頭轉向,敵人趁機掩殺,軍眾更是無法控制。

沒有一個人不驚慌,看著無法控制的場面,面色蒼白,那些將領們心中打起了退堂鼓,暗地看向達達木爾,卻依然沉靜,胸前虎紋威風凜凜。達達木爾突然下令揮旗,吹響了衝鋒的號角。

號角長鳴,若虎兕出匣,眾人心頭猛醒,轉而反撲,一些繼續奔逃的人,達達木爾命令用箭、標槍射殺,然後率先縱馬加入戰團,一路高喊:「我達達木爾以神的名義宣布,消滅這些惡魔!」

彷彿一盞明燈,一時間,眾人同仇敵愾,尾隨在達達木爾左右,後續部隊跟上,踏著倒下的屍體大力斫殺,終於將敵人趕回了城內。達達木爾揮兵返回,救助營寨,恍然發現敵人的兩隊大軍只不過是故布疑陣,每一隊只不過四百人,在內外夾擊下很快全部殲滅,總算出了一口惡氣。然而不禁也心灰意冷,畢竟貽誤了戰機。

這是最殘酷的一仗,達達木爾部折了一萬多人,敵人的損失也不小,也折了六千餘人。

敵人的統帥嘆息道:「沒有想到達達木爾指揮如此了得,如此失控的局面他竟然控制得住。我小看他了,這一次損失的八百人給了我一個不小的教訓,一定要對每個細節作周詳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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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幽燕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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