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殺人誅心(24)
門口外面,一個黑色的身影閃過,太叔劂趕緊追出去。
「撲通」的一聲響起,童念側臉一看,只見趙目跪下來,用膝蓋緩緩地向前移動,朝著趙權的屍體爬去,雙手撐著地西,露出一臉悲傷的表情。
吳玉貳並沒有走過去,一直跪在原地哭泣。趙權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上,臉頰已經被毀。身上的一套衣服慢慢融化,難聞的硫酸味滿是屋子。
天空的烏雲已經聚集完畢,突然劈下一道閃電,照亮院子,只見兩個黑影正在追逐。
「噼里叭啦」的一聲,又是一道閃電,童念正在戴手套,顯露出非常認真的神情,一邊觀察案發現場,一邊判斷趙權和趙政死了多久。
吳玉貳哭得臉都花了,身體一直在顫抖,漸漸的走向自責,感覺自己真的無能為力。正前方跪著趙目,沒有停下哭哭啼啼的聲音,嗓子都啞了。
吳玉貳突然咬牙切齒:「這個幕後黑手,我一定要碎屍萬段!」
童念說道:「這次案子與以往不同,直接用加強版的硫酸殺人!」
吳玉貳猛地站起來:「不是同一個兇手嗎?」
童念點點頭:「夫人,您想知道他們為什麼被殺嗎?」
吳玉貳不停地調整呼吸,把跪在地上的趙目扶起來,一起坐到沙發上。
童念說道:「那我就獻醜了。」
吳玉貳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好,不管有多少兇手,我都會統統抓起來。」
童念繼續道:「那我就長話短說。五年前,趙權看中了一個男人,並把他和韋苞分道揚鑣,從那以後,兩人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韋苞成為企業家,彭懷成為您老公的心腹,即將競選書記的時候,彭懷查封了他好朋友的工廠,並把這個人關進監獄。」
吳玉貳點點頭,然後滿臉疑惑:「這跟他們的死有什麼關係?」
童念說道:「不要著急,聽我慢慢道來,就在韋苞被釋放出來,他的生意做得越來越大,一筆贓款存入上海銀行。您老公為了穩固市長的位置,私底下雇傭一夥劫匪,將存在銀行里的五百萬拿走,作為呈堂證供,想把韋苞一網打盡,可是除了意外……」
吳玉貳大吃一驚,激動的問道:「後來怎麼了?」
童念嘆了口氣:「劫匪在綁人質的時候,一個女人突發哮喘病,來不及吃藥就死了。」
吳玉貳愣住神:「動機就是這個嗎?」
童念點點頭:「是的,兇手一共給十八個人下了產生幻覺的葯,讓人們產生恐懼,互相猜疑,自相殘殺!」
吳玉貳驚訝道:「難怪我認為自己殺了老管家!」
童念說道:「夫人不要亂想,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告訴您。我認為兇手懂得藥物,而且有師傅教導,我才認定那對錶兄。然而,他們被提前殺了,死法跟市長和大少爺一模一樣,都是用硫酸毀屍滅跡。這種行為純粹是報復,反映了心中的黑暗,壓抑五年的仇恨,終於在半個月完成了。」
吳玉貳很自覺的點點頭。
童念繼續說道:「我覺得幕後黑手非常聰明,不管殺人手法,還是利用鬼神傳說,都發揮的淋漓盡致。」
吳玉貳聽到童念讚美的話,突然害怕起來,大聲道:「那麼幕後黑手到底是誰?」
童念說道:「在世華佗的男人。」
聽到這句話,吳玉貳覺得很荒謬,猛地抬起頭:「你也相信民間傳言嗎?」
就在這個時候,一大道閃電劈下來,照亮整個廳內。
吳玉貳身體顫抖,緊緊的抱著趙目,用打量的眼神,向著周圍的傢具看去。
童念微笑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這個人的確存在。」
吳玉貳輕聲問道:「那他為什麼殺無辜的人?」
童念搖了搖頭:「死的人一個都不是無辜!彭昀殺了韋苞,而且她從幕後黑手那裡買來迷魂藥,肯定知道地址。您說呢?」
吳玉貳突然道:「當然得殺人滅口,那麼,我老公和我兒子呢?」
童念慢慢的移動腳步,到了兩具屍體中間,捂著鼻子還在回答:「您到底有沒有聽懂我說的話,市長發生所有命案的原因,再來說說您的大兒子,在背地裡招兵買馬,想把您和趙目殺死,才會找來那兩個江湖騙子,作為奪取家產的幫手。這麼說來的話,趙政也知道幕後黑手是誰,畢竟那對錶兄弟的師傅是在世華佗。」
吳玉貳聽到這些話,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稍微聲音小了:「那對錶兄弟為什麼也被殺?」
童念長嘆一聲:「可能他們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吧,除掉以後,反而省了很多麻煩。」
吳玉貳沉思了一下:「你說兇手要殺十八個人,如今還有一個人,是誰呢?」
童念搖搖頭:「我不知道,也許是您,也許是我吧!誰叫我們知道他那麼多秘密,肯定引來殺身之禍,早在他的刀刃之上。」
吳玉貳驚訝不已:「說得對,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童念笑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吳玉貳突然激動道:「我知道了,我們之間誰來當誘餌?」
童念笑了笑:「根據我的判斷,您被下藥躺在床鋪上的時候,幕後黑手本來有機會,卻沒有對您動手,證明您們沒有仇恨。這樣吧,我引他出來,您只要叫人抓住他就行了!」
吳玉貳疑惑不解的問道:「他要是不上當呢?」
童念笑道:「請您放心,自從命案發生以後,我一直在想方設法阻止他,早就成為成危險的存在,由此判斷,他肯定會來殺我。」
吳玉貳無奈之下嘆了一口氣:「好吧,你的自我犧牲精神,非常值得我們學習!」
童念搖搖頭:「夫人,我真的不敢當。其實我愧對於那些死者,並不知道幕後黑手的長相,一直徘徊在路口!」
吳玉貳看了一眼童念:「你是一個好女孩,才沒有看透人世間的善惡。」
童念點點頭:「是的。我的確很柔弱,如果沒有您們的照顧,或許我不能當上偵探!」
吳玉貳疑問道:「你為什麼這麼想呢?」
童念說道:「自從我走進案發現場,現實和小說不一樣,即使許許多多的證據擺在我眼前,也不能稱心如意的斷定。我只是適合活在幻想之中!」
吳玉貳心疼的長嘆一聲,並沒有說話。
站在旁邊的太叔劂說道:「女偵探,我們應該去警局調來一些人,走吧。」
早上,朦朦朧朧的霧氣散去,非常刺眼的陽光升起來,照在行駛的一輛車上面,童念和太叔劂坐在裡面,透露的表情似乎很傷感。
半小時后,「咔嚓」一聲,大廳的門口打開了,童念和太叔劂走進檻台,身後跟著一群警員。沙發上坐著吳玉貳,全身正在腐爛,鮮艷的衣服早就破爛不堪。
童念心裡咯噔一下,「撲通」的聲音響起,雙膝重重地跪在地板上,一雙大眼紅潤起來。
太叔劂喊道:「女偵探,女偵探!」
童念並沒有回答,眼淚已經滴滴嗒嗒的落下來,弄濕了一塊地板。
一名警員說道:「十八個人。」
太叔劂健步如飛的走到屍體身邊,撿起一塊正在腐化的衣角,確認那是吳玉貳的,抱頭痛哭卻發不出聲音。
童念突然喊道:「你這個禽獸不如的傢伙,有本事把我殺了,為什麼不放過夫人!」
太叔劂聽到叫聲,擦了擦淚水,緩緩地站起來:「女偵探,趙目不在這裡,他肯定知道什麼!我們快點追。」說著,太叔劂拉起童念,朝著漫無目的的方向跑去。
與此同時,一輛便宜的車子駛在公路上,沿著江邊開著。
副駕駛上的趙政問道:「爸,放走我們的人到底是誰?」
趙權說道:「來者。」
趙政搖搖頭,露出一臉疑惑。
趙權看了一眼窗外:「他是上海真正的守護者。」
趙政不屑道:「那個在世華佗為什麼多此一舉,留下兩具屍體呢?」
趙權笑道:「金蟬脫殼,不過我們大搖大擺離開上海,就會成為公眾之敵。」
趙政問道:「爸,等到風平浪靜過去了,我們還能回來嗎?」
趙政笑了笑,看著江面上行駛的一艘游輪:「看你后媽同不同意。」
波光粼粼的長江上面,行駛著一艘游輪,熱辣的陽光照在趙目身上。突然吹出來一陣涼風,太陽帽落在一個女人手裡,正是吳玉貳。
趙目問道:「爸爸哥哥為什麼不跟我們一起走?」
吳玉貳微笑道:「破鏡不能重圓。」說著,吳玉貳緩緩地抬起頭,把太陽帽蓋在趙目頭上,然後撫順了一下長長的秀髮。
就在這個時候,身旁突然響起非常好聽的男聲:「美女,我可以站在這裡看風景嗎?」
趙目回過頭,看見一位帥氣的男生,臉色瞬間紅起來:「請便。」
男生問道:「身後那位氣質優雅的女人是你姐姐嗎?」
趙目捂嘴巴一笑,看向正在五米之處的吳玉貳,「她是我媽。」
男生一愣:「對不起,我失禮了。」
趙目甜美的笑道:「你說話真有趣,能告訴我叫什麼名字嗎?」
男生點點頭:「公西安綮。」
大郵輪的第四層上,三個人圍著一張桌子。
男人說道:「以後別去招惹女偵探,記住了沒有!」
坐在椅子上的兩個人點點頭,正是奚水和馬風。
奚水笑著問道:「師傅,那我能去把剩下的五個人殺掉嗎?」
男人拍著桌子:「你已經殺了十三個人,跟一個女孩,已經把自己的表弟拖下水,難道還不甘心嗎?」
奚水猛地站起來,咬牙切齒的說道:「當我媽媽被推出來的時候,那十八個人都在心裡偷笑著,才害她哮喘發作,然後丟下我一個人,去表弟家裡相依為命。師傅,您知道我們是怎麼活過來的嗎?」
男人長嘆一聲:「我怎麼不會知道呢!可是,復仇永遠解決不了問題,即使你把十八個人都殺了,又能改變什麼?聽我一句勸,你們放手吧!」
奚水和馬風互相一眼,怔住半秒,馬風問道:「表哥,我想去美國讀書,願意陪我嗎?」
奚水嘆了口氣,微笑道:「傻瓜,這艘游輪去英國,也可以讀書。」
與此同時,長江的岸邊,孫尖撐著一把黑色的雨傘,蓋住一個穿著黑色裙子的女人,並沒有看見面容,顯得整個人十分神秘,正是殺人如麻的來者。
孫尖問道:「這一家子就這樣走了,我們接下來如何布局?」
來者冷冷的說道:「好好輔助童芯。」
孫尖笑了笑:「以後我們怎麼跟女偵探相處呢?」
來者轉了一下身:「井水不犯河水。」
孫尖點點頭。
由於總是吹來大風,天上的雲朵消失不見,變得更加陽光明媚,金色的光芒照進一扇窗戶。
童念看了一眼筷子上的包子,突然豁然開朗:「看來,我的確不適合當偵探,還是寫小說吧。」
太叔劂驚訝不已的問道:「你的確有這個天賦啊,為什麼不幹?」
童念笑道:「因為我從來沒有抓過真正的兇手。」
太叔劂點點頭:「好吧,我不勉強你,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是支持者。」
童念露出甜蜜的笑容,把包子放進嘴巴里一咬,然後放下筷子,看著窗外美如畫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