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血河大陣
「這麼簡單?」劉明聽到普賢真人這話,不由心中狂喜,雙眼巴巴的望向馬師皇,只盼他把普賢真人所說的那個「妖女」的下落說出,好換得姚敏與梅姥姥出來。誰知等了半天,卻見馬師皇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她現在何處,普賢道友,說句不該說的話,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她也已經受到了懲罰,你又何必苦苦執著於此。」
「我執著?哈哈……」普賢真人驀地大笑起來,只是那笑聲蒼涼嘶啞,殊無歡樂之意,「我若執著,又如何煉這血河七寶?如今我只恨那妖女毀了太液金池,使許多道友的真靈至今仍困在那雲牌之上不得脫身,害得我仙界戰力大損,單憑這一點,就絕對饒她不得。」
此言一出,馬師皇也沉默了下來,半天不發一言。旁邊的劉明等的心焦,忍不住插嘴道:「我看不如這樣,真人您先把人放了,找人的事情就交給我來,只要那人還在仙界,我就算將這仙界翻過來也必會將她找出,送到真人座前來。」
「你來?」普賢真人扯動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這樣也好,既然人是你放出來的,再將她找出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不過我先放人卻是不行,還是等你將那妖女送來的時候我再放人好了。」
「我放的?」劉明一愣,細一回想,卻驀地想起了一人:「難道,你們說的是……」他不由自主的捏緊了拳頭,死死盯著那普賢真人:「當年將雷姐姐困在赤霄山腹中的人就是你?!」
普賢真人冷笑不語。
看著劉明臉上凶氣漸盛,馬師皇微微皺眉,手中竹杖一翻,一點碧綠色光華瞬間沒入劉明的眉心處。劉明只覺得如同盛夏里被一桶冰水當頭澆下,不由得機靈靈打了個冷戰,胸中那股怒氣卻也隨之平復了許多。普賢真人看了劉明一眼,雙目微合:「馬師皇,多年未見,你這個愛護後輩的脾氣倒是一點沒變,只是這小子體內戾暴之氣已經根深蒂固,單憑你這根清凈竹恐怕也只能救得他一時罷了。」
「能救得一時,便是一時,」馬師皇朝著普賢真人正言道,「此事日後再提,我只想問道友一聲,當年的事和我那兩個弟子毫無干係,如何真人如今非要將她們扣下不放?」
「毫無干係?」普賢真人一直籠在袍袖中的雙手一翻,亮出了一柄湛藍色光芒的三棱短劍,「若不是你那個叫姚敏的徒孫用了這青丘一脈嫡傳的滄海冰藍劍,玉頡又怎麼會將那梅樹精靈錯認為那個妖女喬裝改扮,甚至連鴻鈞師尊留下的圓光定魂神符也用去了一枚。」
「怎會如此?」馬師皇聞言不由十分驚詫,「以玉頡的修為,又怎麼會連人也認錯?即使那青丘一脈善於隱匿藏形,恐怕也難以瞞過她的洞幽法眼吧?」
「玉頡為了我這血河七寶能早一日祭煉完成,早在百年前便已經將一身修為強行散去,轉修那太上玄靈洞神經,欲以七魄化身分別入主那七面血河魔羅幡。若非如此,你當那妖女會那麼容易被人救出?」
普賢真人說著語氣轉冷:「你在赤霄山教下的那些妖人著實可惡,無故將那妖女放出不算,竟然還趁著玉頡元神剛剛分化、根基不穩的時候用玄陰妖火將她剛練成的分身毀了一個,若不是顓和與盧全那兩個丫頭不惜自身元氣為之補益,恐怕玉頡難逃魂魄離散之厄,這筆帳,說來都要算在你的頭上。」
「那陰火鍊形的滋味我也嘗到一次,」馬師皇一聲苦笑,朝普賢真人拱了拱手,「道友大量,這些晚輩對當年那些往事毫不知情,就算做下一些錯事也是無心之舉,還望道友能饒了他們這次。」
「大量?哼哼……」普賢真人冷笑兩聲,「你倒是去問問那些因為被禁錮在雲牌中脫身不得的道友們,看看他們能否同意我大量這一次呢?」她看著默然不語的馬師皇,笑聲越發冷厲起來:「你那徒孫既然得了那妖女的傳授,便難逃天刑台之罰,除非你將那妖女押到我的面前,否則絕無轉圜的可能。你要知道,此事非關私怨,乃是公仇。」
聽到她這等斬釘截鐵的言語,劉明只覺得一股邪火直透發梢,心中再也按捺不住,大喝一聲后已經到了普賢真人的身後,掄拳便砸了下去。馬師皇阻止不及,眼睜睜的看著那拳頭砸在普賢真人肩上,,卻發出了「噗」的一聲悶響。那普賢真人卻極其歡暢的大笑起來:「很好,很好,如此暴烈的戾氣,正好來做那血河戮神刀的主魂!」
隨著普賢真人的笑聲,無數道宛如實質的血光從那三座法台上衝天而起,頃刻之間半邊天際已是一片血紅,其中更有一股刺鼻的血腥氣中人慾嘔。那血光到了極高天際便反卷下來,如同一掛血色瀑布般直掛而下,頓時便將那普賢真人與劉明兩個裹在一片血光之中。馬師皇見得情況危急,手中竹杖一揮,頓時有一道道連綿不絕碧綠晶瑩的光焰直奔那血光而去:「道友請手下留情!」
那血色與碧光無聲無息的撞在一處,卻如同一瓢水澆在熱油之中一般,發出一陣噼啪聲響,更生成一種灰白色的霧氣,朝著四面八方瀰漫開來。馬師皇情急不察,被這霧氣沾染了一點,最初只覺得一股如蘭似麝香氣撲鼻而來,正心神如醉的時候,那香氣忽地轉為一種極難聞的的騷膻之味,與之前一比,更讓人頭暈心煩,稍後更覺得心神搖動,周身也隨著麻癢難耐。
「好厲害,」馬師皇畢竟是長期浸淫於煉丹製藥之中,一旦察覺不對,趕忙從懷中摸出幾粒祛邪靈丹服下,同時如避蛇蠍般退開老遠這才感覺好些。此時那漫天血光已經匯聚到了一處,如同一個碩大的血繭一般將劉明與普賢真人兩個裹在其中。馬師皇咬破指尖,在那竹杖上畫了數個符印,運足了力氣朝那血光中擲去,同時大喝一聲:「劉明,你忘了敏兒嗎?」
「敏兒?」聽到這熟悉的名字,原本正雙目充血,不依不饒的繞著普賢真人追打不休的劉明驀地一頓,緊接著便聽到耳邊一聲大震,一點豆大的碧綠光點穿透那重重血光在頭頂爆散,當時神志為之一清。
「老妖婆,快放我出去,」看著眼前冷笑連連的普賢真人,劉明強自鎮定,「你若是敢動我一根毫毛,小心我師傅日後找你算帳!」他邊說邊運起靈察術四下掃視,只希望能找到一處比較薄弱的地方突圍出去。
「在這血河大陣之中,誰也也救不得你,還是老實一些為好,」普賢真人冷笑著看著劉明,伸出一節枯瘦的手指在他面前一劃,圍在劉明周圍的那些血光一陣扭動,化作數桿丈許高的長幡,「放心,我並不是要取你性命,這血河七寶,每一樣都必須有真魂鎮壓,你周身戾氣,正好做那血河戮神刀的主魂,待到日後功成,自有你的解脫之日。」
「你做夢!」劉明雖然依舊嘴硬,但眼見著上下四方俱是一片無盡的血光,心中也不由得一陣絕望。普賢真人自是不把他那色厲內荏的模樣放在眼裡,只是伸手朝劉明的方向虛虛一招,劉明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同時耳邊一陣清脆異常的呼聲,好似有人在喚自己的名字一般,雖然其聲時遠時近,聽得不甚真切,卻隱約覺得這呼喊之人乃是與自己極親近的。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開口應答的時候,一道耀目的白光忽然從他眼前亮起,耳邊那呼聲嘎然而止,同時眼前那濃密刺目的血光也猛然間暗淡了下來,隱約間只聽到普賢真人那無比憤恨的聲音:「陸壓,你竟然還敢來我鶴鳴島,莫非真以為我殺不得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