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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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蓉拿著一杯剛剛買好的咖啡到庫房門口去找肖行舒，看到他正趴在昏暗的燈光下登記著表格。

「午休時間你也不休息啊。」

肖行舒抬頭一看是她，露出了笑臉：「把這個弄好就去休息，怎麼了？要幫忙嗎？」

蓉蓉不好意思的把咖啡遞給他：「最近總是麻煩你，請你喝咖啡。」

「謝謝，哦，對了，」肖行舒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筆記本遞給她：「這是我整理的一些常用的函數公式，每個下面都詳細寫了怎麼用，你應該能看懂的，給你！」

蓉蓉感到意外的接過本子，再次感動的無以復加：「謝謝！你真是太好了，你，你——真的已經有女朋友了？」

「嗯！」

蓉蓉心裡有點難過，但還是感激說：「你這麼好，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肖行舒喝了一口咖啡，笑著點頭：「我也希望他能幸福。」

一個月後，王姐招呼正在碼貨的肖行舒來到自己辦公室。

「坐吧，我叫你來是有件事告訴你。」王姐遞給他一份通知。

「你看看，這是公司發的通知，因為要上新系統管理操作，所以讓每個分店都派一名技術人員去學習，回來以後就直接參与管理員工的內部考核，我想了想，決定派你去。」

「王姐，我……」

「我知道你的情況，學歷方面確實拖了後腿，所以我正要和你說說這事，建議你再找別的途徑考證吧，你這麼聰明勤奮，因為這個被耽誤太可惜了，其他的你不用管，我會和上面溝通。」

肖行舒捏著薄薄的一片紙，心裡說不出的感動：「姐，謝謝，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王姐一向嚴肅的臉上難得出現了笑容：「好好表現，尚嘉也算是知名企業，你好好做一定不會止步於此的。」

肖行舒重重的點了點頭。

經過王姐的力薦，肖行舒被正式錄用為行政員工代表分店去總部參加了新管理系統的培訓。

肖行舒更加用心努力的學習，每天晚飯後都抱著電腦不停的看教學視頻。

程昱非一個人覺得無聊極了，在學校就夠無聊的了，沒想到回到家也被忽視，他不甘心的爬過去從背後抱住肖行舒，在他身上東嗅嗅西嗅嗅。

肖行舒覺得痒痒，笑著推開他：「你幹什麼呢？」

「我聞見了一股學霸的味道，你這個社會務工人員怎麼比我這在校生還刻苦努力呢。」

「別鬧，讓我看完這一點。」

「還要多久？」

「二十分鐘。」

「唉——」程昱非鬆開他走到客廳繼續看電視。

程昱非母親的電話打了進來。

「非非，最近怎麼樣？缺什麼嗎？」

「什麼都不缺。」

「那你還是住在外面？和那個男生？」

「是啊，怎麼了？」

「離學校不近吧，要不媽媽給你再買輛車，方便你上學用。」

「不用，想用的話我會回家開我的。」

「咳，這不是你爸爸還沒消氣呢嗎，車鑰匙都被他收起來了。」

程昱非看了看還在認真看書的肖行舒，點點頭：「好吧。」

「那媽媽明天就讓司機給你開過去。」

「謝謝媽！」

程昱非掛了電話后，實在無聊便又蹭到肖行舒的身邊開始了騷擾，逼得他只能提前關了電腦去哄他。

肖行舒在培訓中表現的很出色，學的東西上手很快，系統很快就被他摸透，連後台代碼都被他翻出來研究了個徹底。負責本次培訓的方青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在總部擔任著中層的職務，沒幾天便對表現出色的肖行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是這批人中最努力的一個，這在現在的年輕人中很難得了，這樣的人才以後要找機會選拔到總部效力才是。

程昱非開著新車來接肖行舒下班的時候，嚇了他一跳。

他將車一個漂亮的擺尾堵在了肖行舒的面前。

「帥哥，搭順風車嘛？」

肖行舒看著車窗降下來后露出的那張痞帥痞帥的臉，一臉驚喜的問：「你怎麼來了？」

程昱非沖他眨眨眼：「接老婆下班啊。」

「哪弄的車？」

「我媽剛送來的，快上車！」

肖行舒上車后認真的打量一番：「不錯，挺酷的。」

「那必須的，今後就由老公我每天送接你上下班，怎麼樣？開不開心？」

肖行舒笑：「嗯，你開心就好。」

程昱非說到做到，還真每天早早的起床送程昱非去上班，到了晚上再準時的停在他的樓下接他，如果趕上肖行舒要加班，他就在車上拿著手機打遊戲等著，把上學之外的每一刻時間都用來黏著肖行舒。

順利結業后，肖行舒有了一張自己的辦公桌。從今往後，他就是一名正式的小白領了，他覺得很知足。

就算上帝把他所有的門都給關上了，他依然幸運的鑿開了一個小洞，投射進來的陽光越來越多，慢慢照亮了他原本黑暗一片的前路。

魂非最近覺得身體有點不舒服，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卡在了喉嚨一樣，讓他呼吸不暢很難受。難道是自己躺在醫院的身體開始不行了嗎？不然他怎麼越來越難受，像是快要消散掉了一樣。

他難受的緊挨著肖行舒半靠著他，雖然觸碰不到他，但是這樣近距離的依偎著讓他心裡覺得好受了許多。

等他忍到夜半時，發現自己的身體開始變的半透明了，難道真的是快要死了嗎？魂非緊張的看著自己忽明忽暗的手，突然有點害怕自己也像江離一樣消失。

魂非轉身抱住已經睡著的肖行舒，緊張的喃喃自語：「肖肖，我可能沒辦法陪著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程昱非一定會給你幸福的，我知道你把所有的害怕心傷都深埋在了心裡，不要那麼累，要對自己好一點，這個程昱非雖然看著不怎麼靠譜，但是能依靠的話還是少一點倔強放過自己吧，肖肖，我愛你......很愛......」

魂非說著說著一股倦意襲來，眼睛再也睜不開，沉沉的陷入了昏迷。

半夢半醒中，他像是一隻不受控制的飛鳥，急速穿梭在肖行舒的記憶時光里，他彷彿看到了肖行舒快進似的人生，一幀一幀從他眼前快速流逝。

深夜裡，依然亮著的燈光下肖行舒在翻著厚厚的專業書，隔壁房間里是程昱非早已熟睡的臉；

他身姿挺拔的站在會議室里為眾人耐心的講解著考核機制，贏得了一致的肯定；

他深夜剛從公司出來就急匆匆的趕到酒吧背著醉酒的程昱非回家，給他擦洗喂水，再細緻的為他掖好被角；

他西裝革履的站在了公司總部的樓前，邁入了屬於他的新辦公室；

他和程昱非一起去見了他的父母，在程昱非父母難看的臉色下僵硬的吃完了一頓見面飯；

他捧著蛋糕為程昱非慶祝畢業，深夜獨自拿起程昱非那本嶄新的畢業證書用手不停的在上面流連忘返，滿眼的失落；

母親的忌日，他一個人偷偷回去在墓碑前跪著哭了一整夜；

程昱非發燒，他急的連鞋都沒換，穿著拖鞋背他去了醫院，一個人跑來跑去的繳費拿葯，最後一眼也不敢眨的守著輸液的程昱非一夜未眠；

他偷偷去了妹妹的學校，隔著欄杆看她在操場上跑步，妹妹突然看到了他，跑到圍欄邊隔著欄杆抱著他大哭，死都不願鬆手；

公司上市的那一天，他又升職了，正式成為了一名中層管理主管，他高興的第一時間打電話給程昱非，還未開口程昱非就心情煩悶的說他工作出了差錯現在心情不好就掛了電話；

他剛加完班，飯都沒來得及吃便跑到程昱非公司幫他處理搞砸弄丟的數據；

程昱非越來越依賴他，一回家就把一堆文件丟給肖行舒讓他幫忙做，自己坐在電視前打遊戲；

......

原本應慢慢流淌的時光被壓縮成了一幕時光電影，魂非是唯一的觀眾，和劇中的主角一起共情著他的酸甜苦辣，他的渴望、他的喜悅、他的熱血、他的疲憊、他的心傷......

漸漸的魂非眼睛睜不開了，他努力睜著眼睛還想去看肖行舒的每一個表情變幻，可眼前已經開始模糊，全身都無力的虛浮在了空中。

醫院裡，肖行舒剛把來探望兒子的程昱非父親送出醫院，回到病房就聽到了醫療儀器發出的尖銳報警聲。

他慌忙跑出去大聲叫著醫生，等醫生護士匆匆趕來合力將程昱非趕忙送進了搶救室。

肖行舒急的在搶救室門口不停的徘徊，程昱非已經昏迷了十天了，雖然人一直沉睡不醒但各項指標還都維持著正常，今天怎麼會突然就......

唉，肖行舒疲倦的揉了揉臉。

一個少年突然慢慢走到他的身後，不確定的問：「你是......肖行舒嗎？」

肖行舒轉身，看到一個華裔少年站在自己身後問自己。

「是，你認識我？」

男孩確認他的身份後有點激動：「我認識程昱非，我見到過你，你是他男朋友。」

「哦？你認識程昱非？」

「我們都變成靈魂狀態的時候認識的，不過在另一個時空走散了。」

肖行舒有點呆愣的看著他，這個孩子說的是中文吧，為什麼自己覺得有點聽不懂。

羅瑞一看他的表情就有點挫敗的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會是這個表情，我剛醒的時候給奶奶說這些，她也摸著我的頭說我還沒恢復好。」

肖行舒：「你剛剛說的我沒有聽明白。」

羅瑞只好一點一點解釋給他聽：「我叫羅瑞，我從樓上掉下時以為自己會死，結果我沒死，但是我的靈魂離開了身體，我在搶救室門口見到了同樣是靈魂狀態的程昱非，只有我們是這樣，他每天都在病房陪著你，看你照顧他給他擦洗按摩身體，可是我們都沒辦法回到自己的身體裡面去。」

肖行舒目瞪口呆的看著他，覺得自己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你是說，你們身體在醫院躺著，靈魂卻跑了出來？」

羅瑞眉毛一飛大喜，上前拉住他高興的想跳：「你聽懂了！太好了，你相信我的是嗎？」

肖行舒閉上眼深深的吐出一口氣，極力的穩定了一下有點受到驚嚇的心跳：「然後呢？」

羅瑞一看他真的相信自己，更加興緻勃勃開始講述：「我們去醫院外面，結果遇到了車禍，被撞進了另外一個時空，哦，對了，非非哥說是十三年前的世界，對對，我還看到了你！你和另一個程昱非在S大！」

肖行舒如遭雷劈，他猛地揪住羅瑞的衣服驚恐顫抖的問：「你說什麼？！」

羅瑞被他的表情嚇住了，結結巴巴的說：「我，我們在另外一個時空看到你和另一個程昱非在談戀愛，在S大！」

肖行舒石化在原地，心中有一萬匹羊駝飛奔過去，又有一萬頭羊駝跑回來，揚起滾滾風浪，衝擊的他風中凌亂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