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鳳，鳳衍

「你們在聊什麼呢？」洛冥幽的聲音徐徐飄來，我抬眼望去，只見他步伐不緊不慢，不慌不忙，堪堪跟在一個人的身旁，頗有幾分尊敬。

我頓時喜笑顏開，提起裙子朝他們奔去，「衍鳳，你也在這裡啊！」我激動地拍了拍他的肩。只聽周圍「嘶」的一聲，十分整齊，我左右一瞄，怎麼大家臉上的表情都這麼古怪，齊齊瞪大了眼睛，又齊齊迅速低下了頭。我忽然又湊近了一些，輕聲說「喂，衍鳳，他們都怎麼了，怎麼這個表情啊。」

只見衍鳳輕輕勾起了嘴角，頗有一番得意，但卻不回復我，我有點兒懷疑，他是不是耳聾。

我頓時有些生氣，鼓著腮幫子，插著腰，伸出手指指著他，還未開口說話，不遠處一道像戲院里唱戲的角兒那般拉長了聲音，「大膽！」就在我準備尋找聲音來源的時候，一隻翹著蘭花指的手就橫在了我的面前。

我定晴一看。

嗯，膚若凝脂，白皙光滑，但小拇指太短，看著有些彆扭。

來者看我依然不為所動，手指開始顫抖，「你!你！從哪來的黃毛丫頭，竟敢衝撞當今聖上！」

「當今聖上？是誰？」

我話一出口，又聽到周圍「嘶」一聲，我看向他們，不過這回，他們倒沒有齊齊低頭，而只是瞪著大眼睛看著我，我從他們的眼神里讀出了憐憫，活該，可惜種種辭彙。

突然大腦里一閃，眼前略過一片明黃，是那種只有皇帝才能穿的黃色。

我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一個字一個字從我嘴裡蹦出來，「你！你！你！你是皇帝？」

沒等衍鳳點頭，我立刻跪了下來，那速度，堪比閃電，我把頭伏的極低，額頭上迅速冒出了冷汗，心想，天啊，這衍鳳竟然是皇帝，那九五至尊的人物，我原本還想著很敲他一筆，這下，不是我敲他，是他要敲掉我了。

我趕緊說道，「民女參加皇上，皇上萬安。」

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扶起了我，對著我笑道，「得虧是你，若是換了旁人，朕早就讓人拖出去斬了。」他話說的輕巧，我這冷汗是冒的觸目驚心啊。

我努力平復了一下抖動的心，讓聲音儘可能聽起來平緩「皇上您可真幽默。」

他哈哈大笑，抬手輕輕勾了一下我的鼻子，「跟朕來，朕有話和你說。」

言罷，他拉著我，一路向他的乾正殿走去。

一路上，跪伏了一地的宮女太監，我每走一步都覺得，有無數道視線向我射來，好像能硬生生把我劈出一個大窟窿。

「皇上，您這……」乾正殿的小太監看見衍鳳拉著我，頗有些驚訝。

「退下。」衍鳳面無表情地命令。

「是，奴才馬上走。」

說完還不忘帶上了門，我突然有種被賣了的感覺。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朕為什麼隱藏身份？」衍鳳抬手抿茶。

我點點頭。這種時候我說不出話來，只能不停地點頭。

「朕是想出去散散心，你信嗎？」

我搖頭，猛烈地搖頭。

除非你是吃飽了撐到了，不然哪個皇帝不是日理萬機的，還會只是散散心，你這是打死我，我也不會相信的。

一定是微服私訪，體察民情了。

衍鳳見過又點頭又搖頭的，一副怪異的表情，笑著說，「我不叫衍鳳，我叫鳳衍，南鳳衍，洛影的四哥。」

我露出了悟的表情，「懂得，懂得。」

他嘆了口氣，走進我，微涼的手指摩挲著我的頭髮，「繁華，朕希望你不要怕朕，你是唯一一個，讓朕忍不住想要親近的人。以後私下裡，你可以叫朕鳳衍，朕喜歡聽你叫。」

我頓時有些愣神了，自古的君王不都是威嚴無比，從不泄露一絲一毫情緒的嗎，這……他難道是怪胎嗎？又或者，這也是帝王術？

我乾笑兩聲，輕輕避開了他，「皇上真是折煞民女了，就是給民女十個膽子，民女也不敢這麼做。」

「你都當著別人的面叫朕多少次了，還會不敢嗎？」他向我挑眉道。

我怯懦懦地道「還不是因為你騙我在先。」

「你啊，就是嘴硬。」

我抬頭看著他，那雙如黑曜石般幽深的眼睛落進了我的眼裡，我突然感到害怕，卻說不上來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