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為他做菜
夢瑤白色的及膝裙外系著田園風的花邊圍裙,栗色的捲髮被隨意的攏在腦後,白皙光潔的額頭沁出絲絲汗液,從下午兩點鐘搬過來直到現在晚上八點了,她一直忙碌中,累,卻很幸福,唇角洋溢著甜美的笑容。
陸景然久久的佇立在廚房門口,緊抿的唇不由的勾起了弧度,在醫院裡沉痛的心情也在這一刻緩緩散去,廚房裡的倩影以及飄進鼻息間的飯菜香氣,一切都充滿了家的味道,他突然那麼感激眼前的女人,這是他這七年來,第一次覺得,心,不那麼孤單了。
「景然……你什麼時候來的?」夢瑤直到把最後一道菜從炒勺里盛出來裝盤,才猛地發現站在廚房門口好一會兒了的男人,她實在太專註了,只想把每一道菜都做到自己完美的水平。
陸景然微笑著,走了進去,抽出他西裝胸口袋裡夾的真絲手絹,輕輕的擦拭著夢瑤額頭上沁出的汗液,夢瑤被他這個舉動打動,抬眸與他對視間,恍覺他此刻的眼神是如此的溫柔,她覺得心都要感動的化了。
「累了吧?」陸景然將手絹放下,接過她手中的最後一道菜。
夢瑤笑著搖著頭:「不累,為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幸福的!」
陸景然深幽的眸盯著夢瑤一臉的真誠,他有些質疑眼前的女人表現出的情深意切。
「為什麼?」他突然忍不住問。
「什麼為什麼?」夢瑤有點懵懂他突兀的一個疑問。
陸景然唇角的笑意浮上幾縷譏誚,「我們不過才認識幾天,同床共枕兩次,你就愛上我了?」
他的問,透著犀利和質疑,讓夢瑤臉龐甜蜜幸福的笑容頓時僵寧,她和他,豈止只是同床共枕兩次,認識幾天而已…
驀然,一股衝動又湧上了心頭,她張了張口,又一次忍不住要告訴他:「景然,其實我們已經……」
正此時,客廳里傳來門鈴聲……
又一次,夢瑤一時衝動想要說出的真實身份被打斷,陸景然聽到門鈴響,把手中的踩盤又還給夢瑤,轉身就出去開門了。
夢瑤有些失落的把菜端出廚房,送到客廳落地窗邊的餐桌上,然後聽到了一抹令她憎惡的嬌柔聲在房門口響起……
「哥,你吃飯了嗎?羅嬸今晚包的餃子,是你喜歡的香菇餡,媽特地讓我給你送過來!」陸小青拎著保溫盒進到房中,特地把母親搬出來,這樣陸景然才會更重視她帶來的這盒餃子。
餐桌上,夢瑤縱使千般萬般不歡迎突然到來的女人,但還是平靜坐下來,給陸景然盛湯夾菜,盡量忽略對面的人。
「景然,我好久沒有下廚了,你嘗嘗看,味道合不合口味?」她溫柔的笑看著坐在主位的陸景然。
陸景然看了眼右側體貼溫柔的夢瑤,眼角餘光捎著左側已經打開保溫盒,正用期待目光望著他的陸小青,劍眉微不可聞的蹙了下,夾在兩個並不和睦的女人中間,這種感覺很糟糕。
他只好品了幾口夢瑤做的湯和菜,對她微微一笑,再轉頭去,夾了個陸小青帶來的保溫盒裡的餃子吃下。
陸小青單手拖著下巴,盯著陸景然慢條斯理吃東西的樣子,眼角撇著對面看似平靜的夢瑤,於是刻意扮起惆悵:
「哥,羅嬸包的餃子是不是沒有媽包的好吃啊?還記得去年過年,我們倆和媽一起包餃子,媽親自活的你喜歡吃的香菇餡,那才叫餃子呢,滿滿的,都是母愛的味道……」
陸小青說著聲音哽咽了下來,見陸景然英氣的眉宇間也因她的話襲上沉痛的神色,她更是吧嗒吧嗒的掉下了眼淚,又悲傷說:「只是不知道,再過年的時候,我們還能不能,吃到媽親手活的餃子餡兒了……」
陸小青說完就捂著嘴,哭著起身跑向了樓上,夢瑤眼見著陸小青飛奔樓上徑自推開了陸景然書房的門,她皺起秀眉,這才知陸芸患病的事。
待她再回眸時,陸景然也起身了,臉色很沉重的對她道了句:
「瑤瑤,對不起,你自己慢慢吃吧!」
陸景然也轉身上了樓,夢瑤看到他同樣進了陸小青方才進去的那間書房,餐桌前,轉眼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她垂下眸子,黯然的看著滿桌子她費心做了好幾個小時的菜肴,唇畔拂過几絲苦笑,然後落寞的,一個人在餐桌前久坐,黯然的目光一直盯著樓梯口那扇房門……
書房裡,陸小青一見陸景然進來,她就哭著撲進了他懷裡,奔涌的淚水侵濕了陸景然胸口的襯衫料子,兩隻藕臂死死的抱住陸景然堅實的腰身,悲傷的抽泣:「哥,我不要失去媽媽,我不要媽媽死……我一生下來就沒有爸爸,二十四年來,是媽媽給了我無盡的寵愛,老天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媽媽那麼善良,為什麼要對她如此殘酷……」
「…是啊,媽那麼善良,那麼慈愛,老天真的太殘忍!」陸景然也被陸小青悲傷的言語觸痛心扉,他沉痛的閉上眼睛,手,並不經意的輕撫著陸小青腦後柔順的髮絲,此刻,在他眼裡,她和陸小青不過是同為一個母親感到悲傷痛苦的兄妹,而已!
夢瑤輕輕的登上樓梯時,沒有關緊的書房門,縫隙間,她看見了陸景然被陸小青緊抱著的畫面,陸小青凄凄的嗚咽聲埋在陸景然的胸口,陸景然任由她抱著,還拍撫著陸小青的頭髮和肩膀。
夢瑤在門口咬著唇,腳步像灌了鉛似的挪不開,陸小青則在陸景然胸口偷偷抬眸窺看見門縫外的身影,布滿淚水的臉龐隱隱撫過得意的冷笑,母親已然這樣了,她越是悲傷就越想抓緊眼前的男人,比過去,更想把他獨佔,不讓任何其他女人把他從她身邊搶走,決不能!
夜漸深,陸小青沒有離開陸景然的私人別墅,她自動住進了客房裡,陸景然則待在書房裡沉浸於悲傷之中,已是凌晨,他還坐在書桌前,昏暗的光線中,他打開密碼抽屜,取出一個精緻的木盒子,裡面沉靜的躺著一枚晶瑩發光的水晶魚,他修長的指,小心翼翼取出水晶魚放在掌心裡,幽深無際的眸底,默默拂過遙遠的記憶,他在心底幽幽的問:
「為什麼,你們都要,棄我而去?」
……
夢瑤在主卧里一夜未眠,她滿懷期望,等了陸景然一夜,他終究還是沒有回到卧室里,儘管她知道陸小青睡在客房,陸景然在書房,可她心裡還是塞滿了酸澀,畢竟,這是她搬到他的住處的第一夜,她無法不落寞難過。
毫無睡意,天剛亮她就下樓來了,在廚房裡忙活早餐的功夫,厭惡的聲音驀然傳了進來……
「嘖嘖嘖…搬過來第一晚就獨守空房,還賴在這裡不肯走,呵呵,所謂的國際名模還真是恬不知恥!」
「嗙!」的一聲,夢瑤用力的把手握的菜刀劈在了木質菜板上,怒然回眸,恨恨的瞪著滿臉傲慢與諷刺的女人,拳頭攥的緊緊,她真想狠狠的扇死這個嘴毒心毒的惡女人,但這裡是陸景然的家,她才剛來住下,決不能做出讓他反感的事。
咬緊牙關,夢瑤努力的壓下心頭的火氣,緩緩的勾起唇角,露出無所謂的笑,朝陸小青身前站近幾步,壓低聲挑釁:「陸大小姐,你不就是想要把我氣走嗎?告訴你,我既然來了,就沒打算走,你有本事,就拿出點真功夫,別只會逞一時口舌之快!」
「呵~真功夫?」陸小青挑眉譏笑:「大名模指的真功夫,是指床上嗎?」
夢瑤笑眼彎彎的,更湊近陸小青耳根幾分,低聲諷刺:「是啊,陸大千金這麼瞧不上我,無非就是嫉妒你哥和我上過床,也是,畢竟不是親哥嘛!那麼優秀的男人,不想他的女人都不正常,不過,在他身邊那麼多年都沒能徹底征服他,看來,你那方面的功夫,肯定不怎麼樣吧?」
「你……」陸小青被夢瑤笑眯眯的言語刺激到了,胸口氣憤的劇烈起伏,尖銳的指尖指著夢瑤,咬牙切齒的發誓:「夢瑤你給我等著瞧!遲早一天,我要讓你眼睜睜看著我把陸景然睡了!」
陸小青發完誓就憤憤的轉身要走,一回頭,卻愕然的撞見陸景然就站在廚房門口,她嚇得伸手掩住嘴巴,好后怕,方才最後那句話,是不是已經被陸景然聽到了,不然,他為什麼此刻用那麼陰冷的目光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