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封魔谷
無夜再沒見著那片火海，資全站在樹林處等她來。
"炎王，你可算回來了，小的在這等了一夜了。"
無夜有些驚訝，我只待了片刻，怎可能如此之久，那異境中莫非存在凝結時間的力量?這個世界未知的力量，真是有趣的很。
資全見她露出興趣的笑意，隨即小心翼翼的問道："炎王是否已經得到饒玉？"
無夜凌厲的目光掃過他的臉，他立刻埋下了頭。
在兩人未曾察覺的時候，一雙雙血紅的眼睛在幽暗中靠近他們。這時，無夜感到異樣，資全也緊張起來。
無夜閃過一絲冷笑從容的舉起饒玉，即使手裡沒有箭，它會自動凝結成冰箭射穿敵人。
然而就算有繞玉，僅憑兩人想要突破群妖也很困難，更何況資全腿腳不便。無夜倒不擔心，正好想試試這饒玉能發揮出怎樣的力量。
還未等妖類靠近，饒玉精準的將它們全數射殺，冰封起來。無夜再難掩飾驚喜，「饒玉，果然不枉費本王此行。」
資全也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饒玉，沒想到它的力量如此驚人，難怪淮陵將軍如此神勇，令各國聞風喪膽，只可惜饒玉吸人氣減壽命，將軍年僅三十九便逝世。
他複雜的看向無夜，關於炎王他既敬畏又憎恨。
隨著地上的妖類屍體堆積，它們化作紅色的煙絲升騰噬化了冰層，將天空渲染成了猩紅，映照在無夜和資全周身。四周突然安靜的可怕，無夜突生不詳的預感，她喝令資全，「快走。」
話音剛落，只見樹木瘋狂的搖晃起來，抖動的樹葉不斷的掉落而下，一落地就變作了黑色鎧甲的死士向兩人團團包圍。
他們周身瀰漫著黑色的霧氣，氣體鑽入無夜和資全的皮膚，疼痛難耐。霧氣竄流在資全手背，他急忙用衣袖遮蓋了整個手。
再看無夜，霧氣透過饒玉已浸食她微顫的雙手，點點腥味瀰漫開來，一滴滴血砸落在地。
資全擔憂的喚著她，"炎王殿下，你不要緊吧!」
就在這時，資全驚恐的指向其中一個死士，「那是......那是淮陵將軍，我見過的......我見過他的畫像，是他......是他。」
無夜一下明白過來，這些黑色死士就是因饒玉而死的，他們的肉身屬於魔王，靈魂屬於饒玉，所以才......無夜緊蹙眉頭，手顫抖的越發厲害漸漸失去知覺，更多的血跡沾染上通透的饒玉，她咬緊牙根舉起饒玉對準淮陵將軍，我可不想變成這種鬼樣子。
她的手鬆開弓弦，箭快速的向他賓士而去，無夜冷哼著。
這時，淮霖將軍的眼睛閃過猩紅的光線，穩穩的抓住了箭只。
無夜和資全心裡皆是一驚，無夜不甘心緊咬下唇，再次將弓箭對準其他死士，結果並無不同。
最糟糕的是，潛藏在樹林深處的群妖傾巢而動，只見半空閃過各異的光線，各類妖怪落地成型。
它們極盡美艷極盡醜惡，體型或龐大或嬌小，唯一相同的是，它們眼裡都是對獵物的渴求。
無夜舉起弓箭瘋狂的射擊，毫無章法。那些妖怪敏捷的閃開她的攻擊，卻並不急著襲擊，似乎在享受這場實力懸殊的遊戲。
無夜清楚的從它們妖冶迷幻的眼中看到了嘲笑，不斷的纏繞著她，摧毀著她的意志。
饒玉無力的從她手中滑落，終究也是一場空嗎？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獲取更多的力量?才能有資格參與這盛大戰場的榮耀?我永遠都無法與他抗衡嗎?我真是廢物啊!
「炎王殿下，炎王殿下。」
無夜已被眼前的景象震懾，哪裡還聽得見資全的聲音。
資全一把抓緊她的衣袖，「炎王殿下。」
無夜獃滯的轉過頭看向他，他焦急的喊道：「炎王殿下，你現在有點奇怪。」
「資全，我們恐怕要死在這裡了。」
一股無名的怒火竄上資全的心頭，此時的無夜和平常判若兩人，他何曾見過她如此萎靡，他所見的炎王殿下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擁有能幫他奪回南國的自信，將別人玩弄於手掌的威懾。
他近乎咆哮道："炎王殿下，我看錯你了，我竟沒料想到你是這般膽小，背棄朋友我倒沒見過你的歉疚，攻奪南國毫無負罪感的氣勢又去哪裡了？"
他指向無夜的鼻子又指向群妖，「你，與它們本身就是同類，你生與死都註定要和它們同化，你與它們並無不同，現在倒要畏懼什麼？」
資全的一席話切實的鑽進了她的耳朵里，她抬起頭冷漠的看向資全，「從此刻起，給本王滾遠點，休要靠近我半步。」
資全不解的看向她，只見到一個落寞的背影向群妖移動，那些妖怪迅速的向她圍攏向樹林中走去。
他在這時才突然明白過來，這些妖怪真正的目標是饒玉，是饒玉將它們吸引而來，饒玉到底是魔物。
他遲疑了，我真的想救她嗎？她死的話不正好為王主出一口惡氣，但是，復國的事......他搖了搖頭，不，這清政無夜狡猾多端，她未必真心想幫南國。
可是，資全看向那隻廢掉的腳，她畢竟救過我。資全茫然的看向前方，問題是我又能做什麼呢？
就在這時，資全看見前方的樹林里升騰巨大的黑霧旋風，時而化作龍時而化作其他巨獸。暗紅的天空風起雲湧，黑霧旋風直達天際與天連作一線。
無夜這時才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陣勢圖上，而那陣勢刺眼的紅色來自她手臂流出的血液，這才發現手腕上有一條整齊的切口。
黑色的霧氣從地底猛烈的噴薄而出，變換著各種形態。那些黑色的霧氣將她包裹，浸食著她。群妖在此時對她露出敬畏的神色，紛紛跪拜在地。
她感到身體越發冰冷，骨頭像要碎裂一般，她再也忍受不住發出痛苦的嘶吼。
鮮血從她的耳朵眼睛溢出，那一道道紅印變作圖騰鐫刻在她的皮膚上，眼睛漸漸被黑色溢滿佔據了全部的空白，耳朵也變得細長，發癢的牙齒變得尖利。
此時，霸國繆瞭山頂清幽的宮殿里亮起一束血色殘陽，光芒正是從案幾正中的南璃尋發出。
端坐在後的泉瓊慢慢睜開雙眼，以雙手覆蓋光暈感受那端的力量。她的眼中透出一絲疑惑，正要一探究竟，那股力量竟自然的消失無蹤，彷彿察覺了她的窺視。
她注入念力去尋找蹤跡，手臂的咒文突然再次蔓延生長，她只得停下信步走出大殿，在涯峰處望向南方。
雅姜大神在那片土地降生定有其原由，在那屏障后是誰創建的境界？那裡有著猩紅的天空，孤獨而黑暗的力量滋生著那片山林。
無夜痛苦的抓撓著脖子，喉嚨里發出的是野獸低沉的怒吼，直到意識越來越模糊。她感覺自己就像漂流在一片空白的異境，除了漫無目地的隨風被流放，那裡什麼都沒有。
這時，她的耳邊隱隱傳來細碎的金屬聲，彷彿是某種神秘的語言，指引她向前。正當她想要前行的時候，耳邊又皆是冰塊凍結的聲音，她埋下頭看見雙腳已被冰層封住。
一個女人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她感到莫名的熟悉伸出手去觸碰，只是幾根白色的尾巴流轉而過。
群妖發現了她的變化，她黑色的眼眶赫然出現了緋紅的瞳孔，若有似無的白色尾巴在身後閃過。
她揚起頭得意的看向群妖，「一群小啰啰還要吾親自動手。」她發現了無夜身上的傷口，不滿道：「嘖，你們居然敢弄壞吾之器皿。」
尖利的指甲從她的手指伸長，她一把掐住離她最近的妖怪，將它捏得粉碎，變作黑霧消失不見。緊接著，一波波的妖怪向她襲來，她都遊刃有餘。
"吾當是什麼不得了，原來不過是一幫傀儡之眾，失去靈魂的你們也不過是沒有大腦的行屍，不堪一擊。」
就在這時，她失重的向後退去幾步，從身體溢出的黑霧讓她有些難受，她掃了一眼地上的陣勢，不屑道：「不懂得什麼叫先來後到嗎？」
她的腳划向陣勢圖將它銷毀，頓時黑霧從她身體逃竄而出，她一陣恍惚，視線竟有些模糊渾身疼痛難耐骨頭咔擦作響。
黑霧化作一個人影從她的頭頂呼嘯而過，隨即消失不見，但她知道那個人影還在這附近。
「你是個什麼玩意兒?吾倒還沒見過。」
「但本尊卻知道你是誰。」
那人影的聲音讓人覺得真切又虛幻，明明切切實實的聽見了，在消失那一秒又彷彿是幻聽，在聽見的時候彷彿是一個男子的聲音，消失前夕又覺得應該是個女子。
「那你怎麼又不敢以真面目相見？」
「要說起來我們倒頗有淵源，恐怕要追溯到上古世紀了，本尊被困於此，也有你的一點功勞。」
她好笑道：「與吾何干？天道輪迴，世間萬物那都能扯上關係了。怎麼？得不到這器皿要開始耍賴了?」
「好一個天道輪迴，這也算是人類謂之的因果報應嗎？而今你也循著本尊走過的道，體會一番。對嗎？尤己大神。」
「本尊差點忘了，你今世可是狐妖浮姬，曾經滿口大仁大義，如今不也沾滿鮮血淪為妖道，還落魄到寄居在人類的身體里存活。」
「吾並不記得你口中的前世，也管不得你的過去，只聽得你在此胡編亂造，說到落魄，恐怕你也沒什麼資格落井下石。」
「確實如此，不過，現在的你我倒可以爭個高下，看看誰能在這亂世有一番作為。」
浮姬嘴角隨著暗紅的光線露出得意的笑意，「看來你是有備而來，不過你編故事的水平就有點爛，依你的實力，這小小的封魔谷怎麼可能困得住你。」
黑影的聲音里透出一絲欣喜，「本尊當真以為你什麼都忘了。」
「封魔谷里有名為離我的大魔王，人類不知其真面目，常被傳說的寶物吸引至此，以靈魂作為籌碼，殊不知永生永世都將是魔王的奴隸。受墮落之妖所追捧，它們委身稱臣，來成就你的永世不滅。」
「你這不是清楚得很嘛，妖類在這土地劃出界限，本是與人類各不相干，各自生存在各類的境地。當人類的慾望失控與這黑暗的力量交應，那力量就會指引他們而來，只因他們早已屬於這裡。」
浮姬低聲暗笑，「你想讓吾墜入此道，還早一萬年，你的本體都不在這裡，毫無誠意何必交涉。」
黑霧不以為然的說道：「本尊在炎王的軀體施下記號，不久后我們將再次見面，她的身體可也算本尊的一部分了。」
浮姬憤然，手心斂攏氣流襲向暗處的黑霧，黑霧頓時化為烏有。
空氣中微弱一絲失望的聲音，「你果然忘記了，連同你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