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老頭說

竹園是一個迷宮，它的規矩就是扳手指數數。

老頭曾對天隕這樣概括——在介紹完上四門之後，簡簡單單就這麼將竹園與竹門，一筆帶過。

以前的天隕不是很明白，直到有一次被老頭丟在林域初段，遇見一隊傻頭傻腦的冒險傭兵「好心」帶他借道竹門返回，他才第一次接觸竹園。

而經歷了這隊傭兵歷時半個月「按圖索驥」式找出路的方法后，天隕便深刻明白了老頭說的「數數」的涵義。

整個迷宮其實就是一道計算「100」的數學題，而這些個傻愣子的傭兵的方法，就是不停地找他們死記硬背的「1」，然後採用「1+1=2，2+1=3，3+1=4……」這樣的方法，直至最後走到終點所代表的那個「100」。

要知道，那次出去歷練，老頭給天隕的任務是用一個月的時間探索林域外圍的大部分區域。最終任務被老頭評定為失敗，因為天隕的完成度竟然莫名地不到60%。

但老頭對任務失敗倒不是很在意，反而對失敗原因好奇了很久。他旁敲側擊威逼利誘使用了各種手段，結果也還是沒能撬開天隕的嘴。

要知道以往失敗的任務，天隕就是沒有原因也會給老頭找一堆借口。但這次他什麼都不說，反而認認真真地接受了懲罰，之後的半年更是不給老頭留一次折騰他的機會。

天隕當然是有苦衷的，苦衷的根本原因就在於他通行竹園所用的那半個月——這是絕對不能交代更不能解釋的。

他可不敢告訴老頭那一次的經過，因為他知道，對他自己的小腦袋來說，耗費半個月的時間只為了用「1+1+1…」這樣的方法算到最終的「100」，那實在是太太深刻的經歷了。

深刻到讓他覺得，只要一坦白，老頭子恐怕能直接笑瘋掉，而他這輩子都可能無法在老頭面前抬頭挺胸了。

要沒那隊傻愣愣的傭兵，天隕估算了一下，以他那時候的精神力，恐怕5天時間就能走個來回。再對比如今的自己，正常情況他基本只要4個域時的時間就能抵達，而要是用些技巧的話，他甚至能夠在3個域時內通過竹園。

可當時，怎麼就傻兮兮的陪走了半個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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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竹園裡走了兩個多域時，天隕有些自得。他感覺他的速度比剛才預計的還要快上一些，想來自己的精神海又有了增長。再估算下之後的路程，顯然是半個域時都不需要了。

想來時間完全足夠，而且中午從杉門過來也已經很累了，他便乾脆停下來休息休息，順帶著想想離開林域后又該做些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

首先，星域學院是一定要去的。一個是有他自己的考慮，另一個更是老頭已經表態的威脅——「今年進不去，那麼整年都給我在林域里當野人！」

天隕只要想想，就會知道那有多麼的痛苦。尤其是下午被踹出杉門之後的經歷，不到半天，就造就了他現在這般衣衫襤褸的模樣……

「這絕對是個絕情冷酷的老頭！」微微想了想後果，天隕便打了個寒顫，一陣從頭到腳的「舒爽」，然後立刻拒絕了這種可能性的存在。

之後應該要考慮衣食住行，簡單說也就是錢的問題。

原本以天隕從林域生谷裡帶出來的東西，只要他拿出了一小部分，肯定就足夠他大手大腳的揮霍好幾年。但以他傳自老頭的吝嗇性格，特別是那逮著鐵公雞也要揪出一撮毛的作風，顯然從開始就沒有拿東西出去換的想法。

不過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天隕有記得，老頭說外面的人基本都是傻瓜加冤大頭，他以前只要稍稍整理下著裝，往外一站，就會有大把大把的白痴給他送錢送禮物，偶爾隨便說上兩句，更是能讓一堆人磕頭拜謝，感激不盡。

「以老頭那麼低的智商都能混得這麼開，以至產生那樣高的優越感，想來現在的自己都能騙得他暈頭轉向，更沒道理會混得比他差。」天隕用老頭作為參考，互相比較了下，頓時也開心地跳過了。

不過顯然，他忽略了老頭那絕對高出他許多的境界和實力——這導致的後果可是天淵之別。

之後呢？天隕糾結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到能幹些什麼。

他現在也就15歲，以前的生活經歷在他想來其實很簡單。

他出生后的5年是和太奶奶那些長輩生活在一個不斷擴大的鄉落，除了認識了一堆同齡的小夥伴，生活更多的是貴族式的禮儀修養類課程，教他務必成長為一名翩翩公子型的貴族。

他學的很好，偶爾偷偷懶，幫那群或傲嬌，或可愛，或冷酷，或獃頭獃腦的朋友打下掩護，做個小弊，生活很無憂。

5歲后的某一天，他覺醒了天賦，便已然步入修者的黃級領域。之後以前偶爾會來遠遠看他一眼的父親走了，再沒見過。再然後臭老頭來了，把他帶進了林域里的生谷。

之後5年，他和老頭學的是生存技巧，涉及方方面面，各職各業，以及被老頭日漸影響的無賴滑頭的性格。

10歲之後便是實踐和歷練。他經歷過林域里的環境、魔獸和生存鬥爭；也參與過林域外的人心、亂戰與陰謀詭計。就這樣磕磕碰碰，又湊足了5年。

他好像經歷了很多，學會了很多；但另一方面，他又覺得自己經歷的不夠，要學的還有更多。

這種想法，他還莫名地覺得正常。感覺就像身體里有好幾個小人兒，他所學的東西，所經歷的事情，你分一塊，他分一塊，剩下留給自己的，便只有點點滴滴的瑣碎小事，腦袋裡空空落落的總覺得不夠。

天隕和老頭提過。老頭先是怪異，似乎他得了什麼病；然後憂慮，恐怕是找不到完美解決的辦法；這樣持續了一段時間，老頭在某一天忽然間沒了憂鬱，反而對某些事情感了興趣，開始不斷翻找了好些莫名其妙的古籍；最後出去幾個月回來，老頭又笑眯眯地告訴他——

「沒事，順其自然就行」。

只是之後，老頭折騰他的頻率就更高了，好像完全沒了拔苗助長或者撐死他的顧慮，盡往死里壓榨折磨他。

而原本老頭隱隱認為沒必要的學院之行，又被他理所當然地提上了日程。前後的變化，直接讓之前勸說了他很久的天隕一愣一愣的。

這樣回想了一下，天隕忽然覺得，這些年經歷的一切，好像都是別人給他選的路。現在好不容易走出來了，他似乎應該做些，他自己想要的，想追求的。

那麼，離開了這些之後，他該追求些什麼呢？

迷迷糊糊了好一會，天隕糾結地晃了晃腦袋，還是不清楚自己還想做什麼。就這樣苦惱了好一會兒，天隕無可奈何，還是決定退一步，考慮考慮自己親近的人會對他有什麼要求。

想來，自己所追求的，哪怕現在沒主意，以後總會出現的。

至於現在，倒不如從別人的角度考慮一下，自己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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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接觸的，是太奶奶那幫老人，那是他還小，隱約記得他們念叨的是責任。

——不過現在的他也不大，沒什麼必須要做的，何況還沒人要求過他，那應該是不到時候，現在倒不必他想。

之後是父親，他的要求只是天隕開心的活著。

——可他現在本就沒什麼煩惱。

最後是老頭，相處時間最長，嘮叨的話也最多，互相鬥的時間更是數不勝數。

——但，細細想來，他安排過很多，但末了，好像也沒要求他做什麼。

怎麼辦呢？總不能出去就無所事事吧。

真的很傷腦筋啊~

沒辦法，天隕不斷回想老頭的話，才後知後覺，原來老頭嘮叨最多的——還是他的情史。

他總說他曾經是多麼得風流倜儻，人見人愛，當年喜歡他的女孩都能繞林域一周，收到的情書更是一箱一箱地丟……

對老頭說的話，天隕不屑地撇撇嘴。就老頭那色情兼猥瑣的模樣，如果那些都是事實，那百年前的審美觀該有多扭曲啊！

不過想到這，天隕忽然覺得，找個漂亮的女朋友回去氣氣老頭也不錯。

「或許，該把當今的天下第一美人擄回去給他看看。」臭小子膽大包天地想。老頭總說他有多少多少的女友女人的，擺明只是數量多，質量方面肯定不行。不然怎麼就沒聽老頭吹噓過、什麼天下第幾第幾的美人如何如何喜歡他——這完全證明他喜歡的都不上檔次嘛。

「只是，一個會不會不夠啊？不會被老頭說做男人不行吧？」天隕有些扭捏，哈喇著嘴，就差口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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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美女還是很多的。」老頭曾在以前如是總結道。

老頭說天隕有個小未婚妻，歲數和天隕也差不多，或許小時候還見過。他說他之前好奇那小姑娘長什麼樣，所以前兩年就去偷偷看了下：也是十三四歲的年紀，但身子骨已經長開了，前凸后翹的，將來定是個禍國殃民的主。

可他之後加了一句：就是有一點不好，什麼武器都不選，小小年紀就喜歡耍鞭子。

呵呵……

天隕至今還記得老頭最後的壞笑聲，以及那一臉你以後有的受的表情，小腦袋不由地浮現出這樣一副場景：一個面容模糊不清的女人，一手揮舞著鞭子，另一手牽著根鐵鏈；鐵鏈就系在趴在她腳邊的丈夫身上，而她一邊踩在丈夫的背上，一邊又在仰頭大笑，完全肆無忌憚地猖狂……

天隕不禁一陣惡寒，拚命搖頭，拋開這種可怖的「未來」。

「不行，要是這樣，我肯定逃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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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說，天隕還有位小姑。額，應該叫小姑，只不過並不是真的血緣關係，那小姑其實是天隕母親收養的一名孤女，現在應該在玄宮。

他說當年天隕的母親已經嫁給他父親，並且懷了天隕，出於她特殊身份的考慮，就收養了當時五六歲的那名女孩，以便接替她的傳承。

然後他又萬惡地補了一句：那小姑其實是當童養媳照顧的，這也是天隕父系家族和玄宮關係的使然。當時也是想著天隕能有個關心他的姐姐互相照顧、互相成長。只是後來發生了變故，天隕來了林域，她呆在了玄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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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說，萬裏海域有一個得天獨厚的人魚族——那是個只產美女的種族。必須要提的是每代的人魚少族長都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只要入世，就從不離絕色榜三甲。

他說他就追求過那代的少族長，不過可惜，被一個海老頭揍趴下了。

獸族也產美女，綿羊族溫順，靈狐族嫵媚，蛇族妖嬈，豹族冷傲，虎族的屁股摸不得。

就是每代的獸皇都不好惹，下面的虎族獅族也都是睚眥必報的主，真招了他們，動不動就跟你不死不休。

還有龍族也有美女龍。不過龍族的小蘿莉都很兇，動不動就拳頭招呼。那與其說是小蘿莉的拳頭，倒不如說鋼鑄的重鎚更形象些。

而等你能抗那些小蘿莉的拳頭，而不再擔心被不小心碾死的時候，哪怕你再天才，恐怕也近四五十了。

而抱歉，那些母龍還是小蘿莉……

此外精靈族的女精靈都很清秀，窒息容顏，纖細腰肢，修美長腿和嫩滑肌膚都是她們的特點。

哦，還有傲氣和記仇，也是刻在他們骨子裡的。

另外野蠻人種族的女性野蠻人也很出名，高挑，野性，火爆身材，尤其是他們在山地丘陵間奔跑跳躍時候的身姿，更是讓人慾罷不能。

不過要小心，她們的傳統是誰強誰說話，性格更以屢敗屢戰為榮。你要是犯賤打趴了一位女蠻人，尤其是那種一根筋不服輸的，那麼恭喜你，你將承受她無休止的挑戰，直至把你打趴下，剝奪你的話語權。而那時她要是喜歡你，你就可以愉快得當個男寵，要是不喜歡，那就乖乖地當個奴隸。

人類中也有比較特殊的種族。最著名的便是靠近北部冰原的那個雙子國，因為環境重力的特殊性使然，那裡的人身高普遍在1.7米以下，女性哪怕已是三四十歲的成**人，也依舊還是蘿莉身材和面孔。尤其一提的是，那裡的女性雙胞胎比例更是高達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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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日暮西下，竹園變得有些幽暗，鳥鳴漸輕，蟲鳴漸響。

天隕在老頭說的各種美女故事裡回過神來，腦袋有點脹，顯得暈暈然。

他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多的「老頭說」里，總會莫名其妙的有一堆大反派的存在。一不小心就是半進棺材的老頭棒打鴛鴦；一不小心又有風度翩翩的情敵半路埋伏；好不容易牽到了美女的小手，贏得了美女的芳心，又有老丈人要揍你，丈母娘嫌棄你，各路親戚貴族子弟的下黑手陰你。

天隕總結了好久，終於得出了這麼個結論：越是美女越不好娶。

「算了，就應該提升實力，遇見喜歡的直接動**過來再說。真要喜歡上一位美女，就得要一步步升級打怪似的辛苦攻略，那得受多少的罪！」

小王八蛋如此感嘆，還是覺得提升實力當個惡霸，直接搶美女才划算。

回過神來，天隕才察覺夕陽西下，已然在山頭躲進了半個身子。日光不再，只將靠近的晚霞染上一抹艷色，紅撲撲的，述說著欲語還羞的再見。

「糟糕！」，天隕一拍腦門，向前狂奔，左躥右跳地像只猴子。

老頭說，太陽落山是最後的期限，拿不到考核題就是棄考。

他要是錯過，就要去生谷外的林域中段做一年野人。

該死的老頭！

萬惡的「老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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