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熊一峰這個人

彎月當空升起。

灰暗月光，穿過叢林。

一塊巨大的岩石之上。

坐著一個長發飄飄，一襲白衣的男子。

他抬起頭，注視著剛升起的月。

夜，已靜。

他還是望著月。

他在想著甚麼。

微風陣陣吹來。

吹動他的長發。

長發下便見一張英俊瀟洒的面孔。

「在想甚麼呢？」

「你究竟要在這裡待多久才肯走呢？」

聲落人現。

就見一個俊俏少年，已出現在他身旁。

白衣男子獃獃的看著蒼穹上的彎月，並沒理會那俊俏少年。

「喂，熊一峰，你一直在看月亮，月亮它到底有甚麼好看的？」

俊俏少年看向白衣男子，開口問道。

白衣男子並沒有回答。

彷彿俊俏少年不是在跟他說話。

「彎彎的月.....彎月兒么？你在想她......」

俊俏少年抬起頭，嘟著嘴呢喃著。

他看了一眼蒼穹上的彎月似乎明白了。

他接道：「難道，你還在想她？」

「她都那樣對你了啊!而且都這麼久了她都不來找你。」

「所以你不該再想她了。」俊俏少年跺著腳說道。

熊一峰也沒有回答。

也不必回答。

其實，他不用說，別人也會明白的。

當然，前提是了解他過去的人才會明白！

俊俏少年嘆息著，道：「彎月兒她真是的。」

他接道：「她為甚麼要一個人獨自離開呢？」

熊一峰終於有點動靜了。

他搖搖頭，道：「或許，她不想再見到我，所以就躲著我。」

俊俏少年問道：「難道，你得罪了她？」

熊一峰苦笑搖頭，道：「我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得罪她。」

俊俏少年道：「那你為甚麼讓她走了？」

熊一峰道：「我苦苦留過她，可是她還是走了。」

俊俏少年就笑道：「或許，她不想離開你呢？」

熊一峰搖頭嘆道：「可惜，她已經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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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城中，各家燈火輝煌。

十字長街上，一輛華麗的馬車從遠而近。

馬嘶聲傳來，馬車急停。

就見一個身穿紫衫的男子，已在馬車前面。

「甚麼人？」車夫厲聲問道。

紫衫男子作揖，道：「在下杜伊康。」

「杜伊府的杜伊公子？」車夫驚訝的神情盯著他。

「不錯，正是在下。」

「既然如此，請問杜伊公子此舉何為？」

「冒昧請教，不知馬車之內可是小悅姑娘？」紫衫男子看向馬車。

「小悅......」車夫愕然！

「哦，小悅是在下的朋友。」

紫衫男子笑了笑，就伸手去推車門。

「你想做甚麼？」車夫突然伸出手來，抓住了那紫衫男子的手臂。

「不好意思失禮了。」

「不知小悅可否一見？」紫衫男子對著車門喊道。

「你弄錯了，馬車裡的可是我家小姐，並沒有什麼小悅大悅姑娘。」

車夫冷笑了起來。接道：「你究竟是甚麼人？」

「在下杜伊康，你究竟要我再說幾遍你才肯信？」

車夫正欲答話，這時，馬車車門突然推開了。

一個柔和的聲音笑道：「你不必再說幾遍，我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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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俏少年亦往岩石上一坐。

坐在他身邊，道：「如果有一天，她回來了，你還跟她在一起嗎？」

熊一峰望著彎月，嘴角動了動。

他眉頭又皺了皺，但他並沒有回答俊俏少年的話。

還是突然道：「噓。有人來了。」

俊俏少年不由凝神細聽，點頭道：「好像是朝我們這邊來的。」

熊一峰道：「不錯。」

俊俏少年問道：「來的是誰？」

熊一峰搖搖頭。

只聽遠處一個聲音道：「你們不必知道我是誰。」

俊俏少年一聽，暗忖：「此人難道聽得到我們的對話？」

話完，一陣微風吹來。

便見月下又現一人。

他一身黑衣。

卻看不清他的臉。

但他，卻道：「因為，我也不願讓你們知道。」

熊一峰已經在看著來人，笑了笑，道：「如此更好。」

俊俏少年一下站了起來，盯著月下的人，睜大眼睛想看看來的是何人。

可，他並沒有看清。

因為，這個黑衣人是蒙著面的。

「我素聞江湖冷血殺手，但凡殺一人，酬金一律六萬兩銀票。不知確有此事？」

熊一峰點點頭，冷聲道：「不錯。」

「既然你叫冷血殺手，自古冷血都是無情之人，你是甚麼人都殺嗎？」

黑衣人笑了笑，卻冷冷的問著。

「不錯。」熊一峰冷冷道。

「好，你就幫我殺一人。」

俊俏少年看向那黑衣人，問道：「等等，你就如此確定他是冷血殺手？」

「難道他不是？」黑衣人笑了笑問道。

「有點不像。」

「哈哈，越是不像之人，越可能是殺手。」

「哦。」

「你忘了，當年逍遙子他像殺手嗎？到像是一個採花大盜。」

俊俏少年搖搖頭道：「我沒見過他。」

「你當然也不認識他。」

黑衣人看了看俊俏少年，搖搖頭。

「這是給你的酬金。」黑衣人手一抖，一疊銀票飛向熊一峰。

此刻的銀票，不只是銀票，還是殺人的利器！

銀票中竟然藏著一把飛鏢。

他是來刺殺熊一峰，並不是來雇他的？

熊一峰就那麼坐著，手一伸，手指夾住了飛過來的銀票。

他也夾住了飛鏢。

「你，你竟然想殺他？」俊俏少年看到了飛鏢，明白了。

他不由狠狠盯著那個黑衣人。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可惜我殺不了他，他還是好好活著。」

「他當然死不了，你想殺他，那你就先殺了我。」俊俏少年冷笑一聲，手一動，一條軟鞭已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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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熊一峰笑了笑，數出一萬兩。

其他銀票，連同飛鏢同時飛出，飛向黑衣人。

黑衣人面色一驚，人連飛出數米。

他這才接住了銀票，另一隻手也接住了飛鏢。

黑衣人看著銀票，笑了笑，贊道：「功夫不錯。」

他看著手中的銀票，不由道:「閣下這是甚麼意思？」

熊一峰，冷冷道：「既然請人殺人，但是我的規矩不能壞。」

「你的規矩？」

「沒錯。」

「甚麼規矩？」

「殺人的規矩。」

「究竟是甚麼殺人的規矩？」

「冷血殺手的規矩，恐怕江湖之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既然敢來找他，那麼你應該知道的。」俊俏少年冷笑著說道。

「有意思！是先付完定金，殺人後再付完剩下的錢？」黑衣人笑了。

「不錯。」

「全付了豈不更好？」

「不好。」

「為甚麼不好？」

「因為，這是我的規矩。」熊一峰冷冷道。

黑衣人收下銀票，點頭：「好，那就按你的規矩辦事。剛才飛鏢只是一試，多有得罪。」

「不過閣下果然武功不錯！」

「哼！你原來剛才只是想試試我們冷血殺手的武功！」

俊俏少年冷笑道:「肯定沒讓你失望吧？」

熊一峰看著黑衣人，冷聲問道：「閣下，要殺的人是誰？」

黑衣人咳嗽了聲，道：「你認識的人。」

熊一峰笑著，抬起頭盯著他，道：「我認識的人？」

黑衣人道：「不錯。」

熊一峰皺了皺眉，道：「是誰？」

黑衣人道：「你很想知道嗎？若是你的朋友，你下得了手？」

熊一峰冷聲，道：「朋友？」

黑衣人冷笑，道：「正是。」

熊一峰冷冷道：「你要殺的是誰？」

黑衣人大笑一聲，道：「閣下應該知道」

熊一峰冷盯著他，問道:「我知道？」

黑衣人笑道：「最近江湖之上，人人都想殺一人，閣下難道沒聽說過？」

熊一峰聞言，怔了怔，道：「柳小葉？」

「所謂丐幫柳幫主？」

黑衣人點頭道：「不錯，是他。」

此刻，俊俏少年奇怪道：「原來你也是要殺他的人。「

「不過，你明知是冷血殺手的朋友，你叫他去殺自己的朋友？你覺得他會去做嗎？」

「那就要看冷血殺手究竟去還是不去。」

黑衣人看著熊一峰，道：「應該冷血殺手稱之冷血無情，恐怕不會是浪得虛名吧？」

熊一峰冷冷道：「既然收錢殺人，我會殺了他。」

俊俏少年，很想問話，可是他還是忍住沒有問。

因為，他明白熊一峰一定有他的道理。

黑衣人也笑了，道：「只要事成后，另外五萬兩銀票我會來親自送上來。」

熊一峰道：「請閣下靜候佳音。」

黑衣人大笑一聲，人已消失在蒼穹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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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杜伊康面色刷的白了。

因為，馬車裡的人並不是他想見得人。

杜伊康看著馬車車門，問道：「怎麼是你，她呢？」

馬車之內坐著一位戴著白色帽子的女子。

只見她笑了笑道：「她？她跟我說過，她不想見你。」

杜伊康看著她，然後轉過身，失落地往長街盡頭走去。

「哎，他真的對那家小姐是一片真心，可惜那小姐她卻見都不想見他。」

白色帽子的女子搖著頭。

車夫笑道：「那是因為，她的心並不在他身上。」

白色帽子的女子，問道：「哦，那小姐的心在誰的身上？」

車夫道：「除了那人，還能是誰。」

白色帽子的女子不由想了想。

然後，她笑道：「是他，原來是他。」

車夫點點頭，嘆道：「可是，他的心又未必在我家小姐身上。」

白色帽子的女子就嘟著嘴說道：「福伯，你胡說什麼呢！」

她看著遠處，喃喃道：「我有辦法了，我可以幫我家小姐一把，讓他們兩個可以在一起。」

福伯搖著頭暗嘆道：「傻孩子。」

他拍著馬，馬車就「咯吱」的發出了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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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俏少年，冷冷地看著黑衣人離去。

他走到熊一峰身邊，看著那一疊銀票，道：「你真的打算要這麼做了？」

熊一峰點點頭。

俊俏少年撇嘴，道：「可是......」

熊一峰道：「可是甚麼？」

俊俏少年，咬著牙，道：「可是，他是你的朋友，我們進中原認識的第一個朋友。」

熊一峰點頭道：「我知道。」

俊俏少年還是撇嘴，道：「那你還答應。」

熊一峰道：「可是我已經答應了。」

俊俏少年睜著眼睛看著他，問道：「那麼說，你真的會殺了他？」

熊一峰沉默了。

好像，他其實，也很不想這麼去做，可是他又沒有辦法。

因為，他現在註定只有殺人，殺不同的人來提升自己在江湖中的威望。

當然，這威望，不是為了成名，還是為了他身邊的人。

良久，熊一峰緩緩道：「也許會的。」

俊俏少年看著他，道：「為甚麼？」

熊一峰嘆道：「因為，一個人的命運就是如此。」

他接道：「你若想改變他，但是無論你怎麼改變，他還是改變不了的。」

俊俏少年懵懵懂懂地。

他望著蒼穹。

望著蒼穹上的彎月。

俊俏少年看著他，卻又一點都沒明白了。

他嘟著嘴看著他。

然後說道：「殺人！為什麼總要殺人？」

「你究竟有什麼秘密沒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