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卷，格鬥紀年 第一百九十四章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夏川找到了城郊桃樂絲母親的墳墓。
那是一片鬆散的墓地群，桃樂絲母親的墳墓和其他的墳墓遠遠分開，像是離群索居的隱士。
在墓碑前，夏川看見了新換的鮮花和祭品。
這說明有人來看望過。
事實上，夏川還感覺到了，淡淡的鬥氣波動。
準確的說，是鬥氣混合內力的波動。
這個發現讓夏川很是振奮。
這股波動很微弱，如果不注意，很可能會被忽略，幸而夏川一直以來都很細心，才沒有錯過這麼細微的線索。
根據波動的動向，夏川像一隻嗅覺靈敏的野狼，朝著氣息的來源悄無聲息的跟了過去。
桃泰龍現在被通緝，行蹤不明，如果盲目的去尋找，夏川也沒有多少把握找到，儘管有著神秘莫測的魔法或者神明在背後，夏川也沒覺得自己應該去求助於他們。
至少，在自己無能為力之前，夏川不會去求他們。
而現在，只要有這一點線索，問題就簡單得多了。
至少，幫助桃泰龍和桃樂絲脫離目前的處境，他還是有信心的。只要不是像上次一樣被一大群聖域圍攻。
……
雕像已經樹立起來了。
在一片臨時隔離出來的海田中央，幾塊不太平整的方條石堆壘的石台上，缺了頭的美人魚雕像被三艘漁船經過七天的的嘗試，終於立了起來。
為了將沉重的雕像豎起來，漁民們最近一直都忙著建造這塊海田。
載著雕像的船和另外兩艘目前人魚港最大的船駛進海田之後，所有的人都加入到這個工程中。隔絕海水的田埂堆起來之後，他們用手裡所有的盛水器皿往海田裡舀水，直到裡面的水高出海平面一大截才停下來，然後，三艘船圍住中央的被淹沒的石台，相互捆緊，經過十多次的失敗之後，終於將雕像固定在了石台之上。
成功之後，田埂拆除，裡面的海水流回大海，石台露出海面，人魚雕像再一次矗立在了人魚港最顯眼的位置上。
儘管她缺了一個腦袋。
至少，人魚港需要一個標誌。
歐博克船長看著雕像，心裡感覺充實了一點點。
看著那些正在新建的漁船，充其量只是一些簡陋的舢板，但，人魚港的重建一天都沒有停下來過，這是他心裡最舒服的。
這會兒正是漲潮的時候，海水漫上來，一直撲到了那些搭建起來的木棚茅草屋跟前。
歐博克船長聽著海浪的聲音，和夾雜在其中的海鳥鳴叫，聞著海風中淡淡的咸腥氣，眯起眼睛。
這一刻，他覺得心裡莫名的輕鬆。
老實說起來，這段時間裡，搭茅草屋，解決倖存者的居住問題和食物來源，建造小船，甚至是打撈人魚雕像，比起當初在海上的冒險時光，辛苦得多，勞累得多。
但是，這樣的辛苦勞累，是看得見回報的，是不用想太久遠的未來的，是每一刻都覺得自己在邁向成功。
曾經的海上冒險，儘管手下指揮者大批大批的水手，自己只要揮揮手，就有無數人聽從自己的命令，但他總是覺得累。
而且，他還把那種心靈上的疲憊看做是自己的使命。
而現在，不用考慮未來，帶領這些只為活命，不為名利的普通漁民，每天都活在重獲新生的喜悅之中，真的是很滿足。
況且，漁民們每天除了生活，還按時的到山崖那邊的神廟祈禱禮拜，這樣的生活，對他們來說，反而比以往更加的幸福。
沒有港口聯邦的稅收官治安官來徵收莫名其妙的賦稅，也沒有碼頭工人幫派的打壓，更沒有外來人的干擾，他們生活的很幸福。
甚至於，在他們看來，港口北部和西北部的大片廢墟，就這麼存在下去，是很好的事情。他們中的好多人，希望人魚港永遠都是一個小魚村的模樣。
連那些來自大陸北方的貿易艦船，來自河流上游的小商船，最好都不要出現。
歐博克船長對倖存者們的這些想法，在心裡嗤之以鼻，但嘴上什麼都沒有說。
人魚港絕對會再次繁榮起來的。這是他堅信的。
然後，他的探險生涯，還將繼續。
「船長——船長——」
一群人高喊起來。
似乎是又出了什麼事情，就像上次發現人魚雕像時一樣。他想。
然後，他張開眼睛，看到了東北方向一群緩緩開來的大帆船。
來自北方的，不屬於人魚港的帆船。
這是第一艘。
倖存者們有很大一部分很失望。
海難的消息傳出去后，這是第一批來這裡的大型船隊。
老實說，這裡已經不再是那個擁擠繁華，繁忙富庶的東大陸第一大港口了，居然還有這麼大的船隊來這裡。
難道，他們要和南邊的荒原魔獸們做生意嗎？船長想。
他那些報信的也停了下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是興奮還是擔憂。
歐博克船長卻慢慢看出了些別的東西。
船帆上的圖案有些問題。
一般的商船，儘管圖案各異，但都有一定的標準，例如西鄉必須是看上去讓人感覺不到敵意的動植物或者別的東西，而且大多是代表財富、交易或者貨物之類的東西。而那些臭名昭著的海盜，則會給船帆或者旗幟畫上兇殘的猛獸或者骷髏頭之類的。相對的，國家軍隊則是清一色的兵器加國徽。
但是，眼前的船隊，不是商隊，也不是海盜，更不是國家海軍。上面的團更像是某國的國徽，或者說是貴族的族徽。
一個國家或者貴族的船隊，他們會來幹什麼？
戰爭？人魚港原本就是永葆中立的政權。
貿易？國家和貴族即使需要貿易，也不會親自出動，它們會指揮手底下的商隊。
所以，這隻來歷不明的船隊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當大船駛進簡陋破爛的碼頭時，幾乎就沒有能夠讓他們停穩的水域，船上的人只能選了靠近神廟那邊山崖下一處深水灣停船，然後換上小船，登上碼頭。
當倖存者們把這些人的首領帶到歐博克船長面前的時候，歐博克船長已經呆住了。
「船長！」首領給了他一個擁抱。
他有些不知所措，隨後，他如夢初醒，抱住了首領，喊道：「尼摩！你怎麼回來了……」
驚喜溢滿他的心房，他緊緊抱住瘦弱的少年，鼻子就像被什麼人打了一拳，又酸又辣。
「我已經不是王子了，」少年尼摩說，「我的國家，已經被奇斯克全部佔領，我的國家現在已經不存在了。」
「奇斯克？」老船長吸了吸鼻子，說，「他們這是侵略！你應該打回去，你要……」
他們抱了好一會兒，才分開，船長不好意思的側過臉去擦拭。
「我的國民們全都同意，我們家族被趕下台了，」尼摩說，「我現在不是王室成員，我們家也不再是王族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看不出一點背上的樣子。
「我要和你去海上探險。」他說，「我終於可以決定自己的未來了！」
……
夏川循著鬥氣波動，一路追到了溪山城東北方向的一片樹林里。
剛進入樹林，他就遭到了桃泰龍的偷襲。
夏川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追蹤氣息之上，差點忽略了氣息的源頭等他發覺的時候桃泰龍的拳頭已經靠近了夏川的后心。
一般來說，這樣空手的打法，是沒有太大殺傷力的，但是有了鬥氣或者內力的加成，技巧使用得當，是完全可以把人的心臟震傷的。至於打斷幾根肋骨，那只是順帶的事情。
夏川一時疏忽，並沒有給自己帶來太大的危機，畢竟，自己可是此中高手。
所以，他只是輕輕甩了一下肩膀，就避開了這兇猛的一拳。
桃泰龍的反應也不慢，拳頭落空的瞬間，他的身子朝左前方傾斜，右腿蹬地，作為支點，左腿揚起，鐵鞭一般抽了過去。
夏川向右甩肩，身子剛好轉過去，如果不防備，很有可能就被這一腿踢中胸口或者脖子。
夏川下意識的抬手，沒有格擋，而是擁右臂輕快地畫了個圓弧，攔住了桃泰龍這一記鞭腿。
這是太極裡面的纏字訣，用來完成這種「胳膊擰大腿」的事情最是好用。
桃泰龍見右腿被纏住，便以此借力，左腳頓地彈起，直直朝著夏川腰間踹過來。
這是在近身格鬥中單腿被擒是用於脫身的好辦法，夏川也沒怎麼想著去破解，就鬆開了手，猛退幾步。
桃泰龍右腿被放開，趕緊一個倒地翻滾，站了起來。
這一次交手，也不過兩個呼吸的時間，兩人都感覺到了對方的強大。
這時候，天近傍晚，林子里光線有些不足，枝椏間漏進來的橘黃色陽光落在兩人身上，襯得兩人像兩隻決鬥中的獵豹。
桃泰龍的外貌沒有多大變化，只是滿頭亂髮和長長的鬍子遮住了原本還算剛毅的臉龐。
「大……桃泰龍大人……」夏川想叫他一聲「大叔」才想起來自己的外貌已經改變，桃泰龍絕對認不出來，只能改口。
「你也是格鬥家，」桃泰龍聲音低沉，說，「你是來清清除我這個叛徒的嗎？」
「什麼叛徒？」夏川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笑了一下，又收起笑臉，搖搖頭，「我不是來抓捕你的。」
「哼，你也沒有那個實力。」桃泰龍哼了一聲，「如果你還有別的同夥在埋伏，也沒關係，你們攔不住我。」
「我也沒有同夥。」夏川又搖頭。
「那你來幹什麼？」桃泰龍說，「你能找到我，說明你有聖域級別的幫手或者魔法的幫助，找到我不就是為了抓捕或者打敗我嗎？」
「我……」夏川想了一下，說，「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是來幫你的。」
「哼！」這一回，桃泰龍都懶得回答，他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然後，他轉身就要走。
「夏洛克讓我來的。」夏川說。
「什麼？」桃泰龍站住，猛的轉回頭。
「夏洛克是，我的好兄弟，」夏川說，「他有事，去了無際之海上的奧斯翠蓮，叫我來找你們，送給你們一些東西。」
桃泰龍直視著他，彷彿要揭穿他的謊言。
「對了，」夏川毫不虧心的與他對視，「您的女兒，桃樂絲小妹妹呢，我聽夏洛克說，桃樂絲是個很勤奮的格鬥家呢。」
聽到這話，原本警覺的桃泰龍，眼神忽然黯淡下去。
夏川感覺有些不妙，他繼續說：「啊，我知道了，你把她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了，對吧？沒關係，我把夏洛克要我交給你們的東西給你，你再放心的去找她，我不會跟蹤你。」
桃泰龍沉默了一下，岔開話題說：「夏洛克要給我什麼東西？」
「嗯，就是你現在正在摸索的東西，」夏川說，「也就是你被通緝的原因吧，就是那種，他們說的，『魔族格鬥術』，對吧？」
「什麼？」桃泰龍驚訝的看著夏川。
「別這樣驚訝，」夏川笑了，「你不是已經把拳套都摘了嗎？」
「你也知道……」桃泰龍看看夏川的雙手，眼裡有光芒開始閃動。
「夏洛克懇求老師很久，才徵得老師的同意，」下穿心裡對師傅默念了幾句「小川不得已撒謊了，師傅莫怪師傅莫怪」，才說，「所以，我現在可以把那套完整的格鬥技交給你。」
「夏洛克的老師？」一年前的記憶慢慢浮出桃泰龍的腦海，他喃喃了一句，問道，「就是那位想法奇特的格鬥家嗎？他，沒事吧？」
「老師他當然沒事，」夏川說，「他原本只是覺得我們的格鬥技不適合教給你們，後來夏洛克說他已經把一些簡單的技法教給你們了。」
「那，你的老師，沒有為難夏洛克吧？」桃泰龍有些著急地說，「如果是這樣，我……」
「不，」夏歡伸出手說，「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的修行修行方法和你們不一樣，只是怕你們修行之後練壞了身體，後來夏洛克說給了你們一些簡單的強身健體的藥方和練習方法之後，你們的身體並沒有出現任何的排斥和不適現象，所以，老師才同意教給你們。」
說這些話的時候，夏川心裡有點打鼓，但看著桃泰龍的表情，似乎米有什麼懷疑。
「我看你的鬥氣，已經發生了一些變化……」夏川說，「看來你已經自己摸索出來了。」
「這是，上古時候的修行技法吧？」桃泰龍說，「我聽說，接近透明，波動隱晦，很接近精靈族的自然氣息，也有人說拳神阿瓦隆就是個半精靈半人類的混血兒。當然，現在的人們管它叫魔族鬥氣。」
「怎麼可能是魔族鬥氣？」夏川說，「這是最純正的修行之道，專門克制魔族死靈的，怎麼可能是魔族鬥氣？」
「好吧，謝謝你的好意，但是看起來，我沒有時間學習，」桃泰龍說，「我的去救我的女兒，他被帝國軍隊抓走之後，我一直沒有她的消息。等救出她，我會親自去瓦夏拜訪你們，但是現在……」
「桃樂絲小妹妹被帝國軍隊抓走了？」夏川一瞪眼，急了，「在哪裡，我們趕快去救她！」
桃泰龍被他的急切神情搞得有些莫名其妙，有些警惕的打量他一眼，說：「我也不知道，我還在找。我們，就此告別吧，別惹上上帝國軍，畢竟，這裡是畢隆汗，不是瓦夏公國。告訴我你在瓦夏的住址，我會去找你們的。」
「我必須幫你。」夏川堅決的說，「桃樂絲正處在危險之中！」
他的表情讓桃泰龍越發的警覺。
夏川也發覺了自己的失態，他輕咳了一聲，說：「看見你們被誤解，我也有責任，況且，我們都是格鬥家，這件事情我管定了。」
「你有什麼辦法？」桃泰龍倒是冷靜下來。
「嗯，我有，一名法師朋友，」夏川想了一下，說，「就在卡瑪爾的那個卡什麼多什麼的小城……」
「卡利姆多……」桃泰龍說，「在東南方，離這裡有點遠。」
「對，就是卡利姆多！」夏川一拍手，從空間手鐲里拿出一枚魔法徽章，「我有他的信物，我可以請他幫我們找。」
桃泰龍看著他腕上的手鐲，臉色有些鬆動，說：「也許，這是個不錯的注意。」
「走吧，」夏川說，「抓緊點時間，我們可不能拖太久。」
說著，自顧自的走了過去。
他走出一截，桃泰龍也跟了過去。
「對了，」夏川忽然停下來，說，「我聽說你憑著宗師級的實力，從三名聖域手裡逃了出來，受了傷吧？我這裡有些藥劑。」
說著，他拿出幾瓶藥劑。
遞了過去。
桃泰龍猶豫一下，還是接了過去，低聲說：「謝謝。」
不過還是沒有打開使用。
兩人跑出老遠，夏川突然又停下，說：「對了，我先教你快速省力的奔跑訣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