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綠霧鎮 第二章
第二章
「您說那個賴賬的傢伙?」哈班高大的身體攔在酒館門口,「他們總共是三個人,另外那兩個先走了,他說他來結賬……」
哈班別看被稱為傻大個,其實他一雙手靈巧得很,一手絕妙的調酒手藝在鹿泉關附近一帶都小有名氣,為人也是傻面賊心,若是被他又憨又傻的外表給騙了,一定會吃一個大虧。
哈班看似對桃泰龍很恭敬,但語氣里的輕視毫不隱藏的暴露了出來:「您是不是要幫他還賬?」
桃泰龍也不在意他的不敬,淡淡的說:「這個我不管。你只需要告訴我他們的名字,還有那兩個人的去向。」
「哦,是這樣啊。賴賬的這個好像叫,叫'夏洛克',還有一個叫'塔克',剩下的那個,似乎是叫'老黑貓',不知道真名叫什麼。對了,那兩個人都是劍士,至於他們去哪兒了,我真的不知道。」他攤開雙手說。
桃泰龍聽他說得詳細,也不說什麼,只是遞上酒壺:「謝謝,打滿。」
哈班麻利的打好了酒,說道:「聽說那傢伙現在在您那裡,麻煩您等他醒了以後叫來贖回他的拳套。好了,謝謝您的惠顧,二十銅幣。」
「我會的,」桃泰龍結接過酒壺,遞上錢幣,「打擾了。」
然後轉身就走。
「您慢走。」哈班關上了門——酒館白天是基本不營業的。
走在鎮子里的石板路上,兩旁的人投來好奇的、甚至有些幸災樂禍的目光,桃泰龍微微苦笑,繼續慢悠悠的走自己的路。
只有鐵匠鋪的老闆史密斯有些不同,他憨厚地朝桃泰龍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算是打過招呼,接著繼續揮舞他的打鐵鎚,叮叮噹噹的敲打面前的毛鐵,一身健壯虯結的肌肉滿是汗水,在火爐的微光里悄閃閃發光。
桃泰龍點點頭回應鐵匠的友好問候,繼續踱著步子。
老遠的看見幾個小孩在格鬥家分會院牆外張望,桃泰龍也不理會。幾個小孩看見桃泰龍,也飛快的散去了。
桃泰龍走進院子,看到正在訓練棚里揮汗如雨的女兒,心裡稍稍有些欣慰。
但想到屋裡昏迷不醒的年輕人,還是有些心灰意冷。
這麼明顯的打壓和排擠,只要是個有血性的人都會有怨氣的。
幾大武者聯盟聯手打擊格鬥家聯盟,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但這兩年的動作越來越肆無忌憚,這讓桃泰龍陷入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當中,原先的不忿和怒火,卻早已經消磨殆盡了。
實力越是出眾,天賦潛能越是驚人的格鬥家,就越容易受到各種幕後黑手的殘殺和迫害。
反而是那些表現平庸甚至差勁的格鬥家,往往能躲過暗算,平安無事的到處走動,讓普通的民眾百姓嘲笑格鬥家的平庸和孱弱。
但是現在,連一個剛要練出鬥氣的菜鳥武者都難逃黑手,實在讓桃泰龍想不明白那些躲在暗處的傢伙們的動機。
「喝!」
「嘭!」
桃樂絲平平伸出手臂,一拳打在沙袋正中間,沙袋高高飛起,掙斷了繩子,遠遠的跌落在十幾步外的地板上。
這動靜打斷了桃泰龍的思緒,他微笑著望著女兒,毫不掩飾嘴角的笑意。
「照這樣的速度,用不了一年,你也能練出偽鬥氣了。」桃泰龍說。
桃樂絲還在重重的喘息著,聽到父親的誇獎,臉上的疲倦一掃而光,欣喜的笑了起來:「爸爸你回來啦?」
桃泰龍點頭,說道:「今天的訓練任務完成了?」
「嗯。」桃樂絲脫解下手裡上纏繞的麻布條,拿過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望著桃泰龍,「爸爸,什麼時候教我鬥氣?我也要和爸爸一樣做個名副其實的武者。」
滿臉的期盼和嚮往,讓桃泰龍不忍打擊她的信心。
「快了,等你……等你練到偽鬥氣高級的時候,爸爸就會教你。」他說。
……
平淡的一天過的很快,轉眼間太陽就偏西了。
桃樂絲正在伙房準備晚餐,桃泰龍在卧室外的長椅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呡著壺裡的酒。
就在這時候,客房裡傳出「咕咚」、「咣當」一陣亂響。
桃泰龍一步跳起,推開了門。
年輕人跌倒在地上,驚慌失措的看著推門進來的桃泰龍。
「這是哪裡?」他喊。聲音虛弱而沙啞。
「這裡是綠霧鎮格鬥家分會。」桃泰龍說,「你沒事吧?」
「我,我,很難受……發生,什麼事了?」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受了點傷,需要好好休息。」桃泰龍扶起他,把他抬回到床上——他現在渾身無力,多以才跌下床來。
「你救了我?謝謝你……」年輕人虛弱的說。
「好好休息。」桃泰龍給他蓋上被子。
「嗯……」年輕人說著就昏昏沉沉的眯起了眼睛。
「怎麼了?」桃樂絲站在門口,「我聽見……」
「沒什麼,」桃泰龍說,「他只是醒了一下,又睡了。」
「哦。」桃樂絲點點頭,繼續去準備她的晚餐去了。
晚餐很簡單,小麥麵包和放了一些牛肉粒的粥,對於體力消耗極大的格鬥家來說,僅僅是剛好夠,甚至還有一點點不夠的感覺。
「這個月才剛開頭,怎麼,錢不夠了嗎?」桃泰龍問道。
「不是,今天去晚了一點,麵包快賣完了,就剩了這幾個。」桃樂絲說。
「加上屋裡的病號,可能有些不夠……嗯,我少喝點酒,再去山上看看能不能抓點小野獸什麼的。」桃泰龍說。
「嗯……」桃樂絲像是有什麼話,又停了一下,才說,「爸爸,那個,傻大個,呃,酒保怎麼說?」
「這個人叫夏洛克,」桃泰龍說,「還有兩個同伴,不知道上哪兒去了,應該就是他們下的毒。他們估計也是被收買的。」
「哦。」桃樂絲不說話了。
再說些別的又有什麼用呢?
……
又是一個平靜的夜。
倒霉的格鬥家夏洛克,靜靜地躺在床上,另一邊兩間卧室里,桃泰龍和女兒都睡不著。
平靜之中,到底還是有了不平靜的微小波瀾,它會慢慢平靜下去,還是會愈演愈烈,慢慢攪動這一潭平靜的池水呢?
……
當綠霧又從鎮子中慢慢升騰而起的時候,整個小鎮還在沉沉的睡夢中。
綠霧像一張巨網,緩慢的、輕柔的張開來,將小鎮周圍的樹林一點一點籠罩進去。
桃樂絲在入夜兩個小時之後,就睡著了,畢竟她還只是個孩子,再多的煩惱,也敵不過濃濃的睡意。
桃泰龍直到綠霧瀰漫,月光變得朦朧的時候,才勉強睡著了。
天快亮的時候,桃樂絲早早地起了床,用冷水洗漱了一番,桃泰龍緊跟著也起了。
隨後兩人一同出了門,跑著步出了鎮子,順著小道,跑上了鎮外的馬格力山。
太陽出來的時候,他們才回到了院子里。這時的鎮子里還是一片寂靜。
陽光被綠霧遮擋,小鎮上的人們起床要比別處晚上兩個小時。
然後是吃早餐,接著桃樂絲又在訓練,桃泰龍在一旁指導。直到下午,這樣的訓練才會結束。
這就是桃泰龍父女兩人平淡而簡單的一天。
只是多了一個需要照顧的「病人」。
期間,格鬥家夏洛克醒過一回,喝了點稀粥,又繼續昏睡過去了。
……
直到第二天的中午。
桃泰龍照例去酒館打酒,桃樂絲在訓練棚下練習。
「吱……」
客房門開了,夏洛克站在門框里。桃泰龍的舊衣服穿在他身上,顯得有些寬大,病怏怏的身子連站直都有些勉強,滿臉菜色。
他滿臉迷茫的望著桃樂絲。
「呀,你醒了!」聽到門響的桃樂絲停下訓練,跑到了他面前。
「呃。」他有些獃滯的望著桃樂絲。
「你怎麼了?還是不舒服嗎?」桃樂絲關切的問。
「我……」他乾裂的嘴唇動了動,說不出話來,好像在猶豫。
「不舒服嗎?還是回去躺著吧。」桃樂絲說。
「不……」他有些著急的搖搖頭,因為搖頭,身子都有點搖晃,好久,他才提起力氣來,把話說清楚了:
「我……我餓!」
……
桃泰龍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這一幕:
夏洛克坐在長椅上,左手拿著一隻麵包啃得起勁,右手端著粥,啃兩口麵包就喝上一口。桃樂絲坐在旁邊,盛麵包的籃子和盛粥的罐子就在她身邊。
「你真的不記得是怎麼來到鹿泉關的了?」桃樂絲問。
「唔……」夏洛克嘴裡吃著東西,含糊不清的回答。
「你也不記得怎麼來到綠霧鎮的了?」
「唔……」
「你也不記得你還有兩個同伴?」
「唔……」
「你也不記得自己叫夏洛克了?」
「唔!」
……
「爸爸!你回來了?」桃樂絲感覺問不出什麼來了,有些沮喪,看到父親回來,她馬上湊上前去打報告,「爸爸,他,他好像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呃,我,我想起來了……」夏洛克艱難的咽下嘴裡的麵包,抬起頭,喉嚨里擠出一句話來。
「我的名字,叫夏川。」他老實地說。
(作者的話)這些章節是春節前後寫的,所以字數不是很規範,字數只有三千多,後面會慢慢穩定下來,每張最少四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