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唐家公子名清岩
「愛之於我,不是肌膚之親,不是一疏一飯,它是一種不死的慾望,是疲憊生活中的英雄夢想。」
——瑪格麗特·杜拉斯
平淡如沉寂黃昏的歲月,疲憊而千篇一律的生活,總是需要那一張兩張鮮活的面孔,來驚艷時光,正如暗夜裡不枯不息的炬火,正如一朵兀自開到荼蘼的花終於等來了駐足的過客。
在夜店初見的那一日,李斯木就清楚地意識到,面前這談笑自如的男子,註定是她荒唐一生中避無可避、逃無可逃的劫數。
李斯木看著那人慵懶地倚靠在身後的沙發上,一手隨意地搭在沙發邊沿,看上去就好像是將他身邊坐著的女孩擁入懷中一般,曖昧而帶著幾分輕佻。與此同時,他的另一隻手正把玩著一支香煙,中指和食指夾在煙蒂的位置,按壓著,似乎要將煙絲擠壓出來,這個動作映入李斯木眼中,莫名引得她一陣臉紅心跳。
李斯木還在心裡回味著沈尹墨說的那句話,外表一向隨意不羈的沈尹墨難得有那般認真的時候,在同一個產房裡呆過的交情讓李斯木判斷出沈尹墨是認真的,認真地在告誡她這個男人不能招惹。
然而,她李斯木是誰,她可是一歲一個月學會走路之後就用小拳頭把沈尹墨揍得服服帖帖,上了幼兒園又憑藉一身武力稱霸全校,小學、初中、高中打遍校園無敵手,直到現在也沒找到對手的李斯木啊。上了大學之後倒是規矩多了,一副名門淑女的做派,也只有曾經體味過她拳頭的人才知道這副笑靨如花的溫婉模樣背後潛藏的是一個多麼可怕的存在。
要說她怕過什麼,那估計把全A市翻個底朝天也找不出能嚇到她李斯木的東西。
所以,告誡歸告誡,被美色沖昏頭腦的李斯木自動將這句語重心長的告誡消音了。因為這時的李斯木,還不知道未來的自己會面對什麼。
言歸正傳,此時我們的女主角李斯木正一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成功從「無欲無求、四大皆空」的模式切換到了女魔頭模式,在嫵媚的光線下明目張胆地打量著距離自己幾桌之遠的男人。
沈尹墨見狀,心下大概明白自己的話又是被這姑奶奶當作耳旁風了。於是無聲地撇了撇嘴角,隨手整理了一些他那好看到並不需要整理的髮型,走到李斯木身側,與她並肩而立。
「媛媛啊,今天哥之所以姍姍來遲,就是因為去機場接了這尊大佛。」
李斯木的視線終於從那雙琥珀色瞳孔的主人身上移開,微微偏頭,用眼神示意沈尹墨繼續說下去。調酒師殷勤地給沈尹墨遞上一杯剛調製好的「今夜不歸家」,大概是從別處打聽到了他們這年輕老闆的喜好。
沈尹墨道謝之後接過酒杯,在手中晃了晃,繼續說道:「這位是唐家的大公子,唐清岩。這些年一直負責唐家在美東那邊的生意,你也知道,唐家海外的分公司主要集中在美國東部那邊。然後呢,最近唐家老爺子突然下令讓他回國,這不,我今天就是奉我爸之命跑去機場接人去了。」
李斯木聞言點點頭,心中卻又疑惑,「唐家大公子…這名號我好像沒太聽圈裡人提起過啊。倒是唐家那個老三,叫唐什麼來著,好像天天上熱搜來著?」
李斯木話音剛落,沈尹墨就接過話頭,一副無奈的樣子,「媛媛啊,你說的是那個唐清秋吧。那傢伙確實天天上熱搜,恨不得把自己一天24個小時都曝光給狗仔。歸根結底,他給自己凹什麼努力勤奮富二代人設,這還不都是因為咱們面前這尊大佛啊!」
見李斯木不解,沈尹墨又繼續說道:「唐家和我家雖算不得是世交,但在我爸他們那一輩已經有了不少生意來往。最近也是,有好幾個大項目兩家會合作,所以我爸才命我去接人。」
沈尹墨抿了一口杯中酒性極烈的「今夜不歸家」,頓了頓,語氣一轉,聲音低了些,在耳畔充斥著繾綣浪漫爵士音符的環境下,李斯木竟覺得沈尹墨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不真切。
「媛媛,雖然我跟他家也沒那麼熟,但是也打聽到一些消息,唐家老爺子一直把和髮妻所生的大兒子,也就是這位唐清岩大公子,作為準繼承人培養。這也就是為什麼出生沒多久就把他送到國外了,從小學開始,他的課程就是老爺子精心挑選安排的。而你說的那個什麼唐老三啊,他是老爺子和現在那位太太的生的兒子。當年老爺子髮妻病危,在ICU照顧她的護士就是現在的那位太太。」
李斯木聽到這裡,瞬時明白了什麼,打斷了沈尹墨,沒讓他繼續說下去。
沈尹墨欣慰地笑,剛才那副穩重端肅的模樣瞬時不見了,又換上了一副嬉皮笑臉的假面。
「啊不愧是我家媛媛,真聰明,話都不用我多說。」說著作勢要用那一隻溫暖乾燥的大手撫上李斯木的發頂。
李斯木嫌棄地排開他懸在半空中的手,嘁了一聲。沈尹墨也不惱,笑了笑將手收回。
是啊,自己一出生就註定與接班人無緣,那麼唐家老三能做的不就是天天在媒體面前包裝自己,給自己凹一個努力上進又親民的富二代人設嘛。背後真正努力了多少沒人知道,但這樣至少最後命中注定輸給自己同父異母的大哥時,還能有個好看點的借口,不至於那麼沒面子。
李斯木扯了扯嘴角,這似笑非笑的模樣也不知道是在嘲諷誰。
真正努力的人是不會天天把努力二字掛在嘴邊的,人沒什麼就愛說什麼,這是永恆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