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一難題

第二天一大早，當司馬冷風還在專心蒸包子的時候，扣扣的凄厲的慘叫聲便從唐嫣然房中傳出，響徹雲霄。

司馬冷風以他生平最快的速度趕到小姑娘身邊，差點與迎頭而來的宋揚撞個滿懷。

一進屋，就見小姑娘一個人在屋中團團亂轉，神情焦急。

宋揚與司馬冷風對視一眼，才問道：「傻丫頭，做什麼呢？」

小姑娘一會兒打開衣櫃看看，一會鑽到床底下看看，一會兒又蹲到桌子下看看，就連臉盆和茶壺都被她翻個底朝天，幾乎把房間的各個角落都瞧個遍，才轉過一張幾乎要哭出來的小臉：「宋大哥，師叔呢？師叔怎麼不見了？」

「哦……是么……」宋大公子回答的有點心不在焉：「也許出去走走吧……」

扣扣一下子跳的老高：「胡說，師叔傷的這麼重，怎麼可能出去走動？」

宋大公子一攤手：「你再急我也沒有辦法，唐嫣然又不是小孩子，我們怎麼管的住？」

「可是……可是……」小姑娘咬著唇瓣：「師叔到底去了哪呢？」

「扣扣，師叔祖素來愛玩，興許他只是想與你開個玩笑，沒準現在正一個人悄悄溜回雪山呢……」

扣扣眼睛瞪的老大，眸中瞬間恢復了一點神采：「真的么？」

「嗯

「不對啊，師叔有傷，不可能跑這麼遠。」

「你忘了，師叔祖武功這麼高，又有古神醫的療傷葯……」

她眼中的光彩更加閃耀：「不錯不錯，司馬大哥說的不錯，師叔最愛玩了，說不定現在真是一個人偷偷跑回去了，快，我們也馬上走！」

說著就衝到房外。

在她轉身而出的那一刻，宋揚突然嘆了口氣：「明知道唐嫣然走了，為什麼不告訴她？」

「師叔祖不想讓她知道，自然是有道理的。」司馬冷風淡淡地反問：「難道你希望扣扣傷心？」

「走火入魔……真有這麼厲害？我家中有不少名貴藥材，據說連死人都可以續命……」

「沒用的。」司馬冷風無奈說道：「太遲了，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了……」

在扣扣的強烈要求下，三人馬不停蹄趕回到雪山，只可惜，小姑娘在雪山方圓十里之內一通瘋找，仍是沒有唐嫣然的影子。她不甘心，硬纏著宋揚與司馬冷風陪她回唐菱的木屋，卻依舊不見唐嫣然。

短短半個月不到的時間，她把所有可能找到唐嫣然的地方全找了一遍，只是無論哪裡都沒有他的身影，他整個人就像是突然從人間蒸發了，消失的徹底乾淨。

不留下一絲痕迹。

小姑娘瘦了一大圈，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奕奕神采，哭得紅腫不堪。

甚至對豬肉都失去了應有的興緻。

她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好端端的師叔會走，會離開自己？

難道是因為那天他問自己的問題？

「如果有一天，師叔真的離開了，你會不會很傷心？」

「哼，才不會，師叔走了，還有宋大哥，還有司馬大哥，我才不會哭鼻子！」

師叔這個大笨蛋！明知道她會傷心會難過，為什麼還要這樣問，為什麼還要走？

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

除了那方粉色的帕子。

帕子就躺在之前他養傷時睡的那張床上，疊的整整齊齊。

如今捏在扣扣手中，卻被弄的亂七八糟。

找不到唐嫣然的那種焦急、憂慮和不滿，全被她發泄在這上面，又扯又揉又咬，但無論怎樣，最後還是緊緊捧著它，嗚嗚哭泣……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兩條人影踏了進來。

有時她聽見宋揚與司馬冷風推門進來的聲音，都會以為是唐嫣然突然回來了。

然後笑嘻嘻的拿著一串糖葫蘆，黏在自己身上撒嬌：「小扣扣，瞧師叔給你買什麼回來了？乖，吃一口嘛！」

或者穿著一身花哨艷麗的衣服在自己面前轉圈：「小扣扣快看，師叔美不美？」

可惜什麼都沒有。

宋揚和司馬冷風的就坐在她身邊，這幾天陪她找唐嫣然，連他們兩個也都足足瘦了一大圈。

明知找不到，卻又不敢說。

扣扣抱著手帕哭得感天動地，一直到哭得差不多了，才奇怪的看著他們兩個，眨著水汪汪紅通通的眼問：「咦，你們什麼時候進來的？」鼻子一吸，猶帶著厚厚的鼻音。

「進來很久了！」宋大公子沒有好氣：「你的心裡就只有唐嫣然，自然看不見我們！」

「扣扣……」就連司馬冷風的眼神也變得有些怪異：「如果走的是我們，你也會這樣難過么？」

「唔……我不知道……」小姑娘咬著手指頭。

「哼！」宋大公子冷哼，抬眼望著司馬冷風，然後兩人一齊死死盯著她手中的帕子。

小姑娘忙死死護住帕子：「你們幹什麼？再喜歡我也不給，這是師叔留下來的……」

那兩人隔半天，才同聲道：「嫉妒……」

宋揚悠悠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嘖嘖，如果我用這個交換呢？」

「嗯？那是什麼？」

宋揚將信在她面前一晃，*道：「信啊，唐嫣然的信……」

話音未落，小姑娘立即撲上去搶：「給我給我！」

臉上淚珠未乾，卻已笑得無比燦爛，猶似一朵晨風中含珠帶露的小花，嬌嫩可人。

「宋大哥，快給我呀……」小姑娘在他身邊扭來扭去，彷彿有一條無形的尾巴左右搖擺。

「可以，不過要回答我個問題……」宋大公子悠然自得，將左腿擱在有右腿上，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

「嗯嗯，你說你說！」忙不迭點頭。

「我、司馬冷風、還有你那師叔唐嫣然……」淺抿一口，放下茶盞，宋揚靜靜地問：「你究竟喜歡誰？」

「啊……啊？」猝不及防，被他的問題給噎住了。

「啊什麼啊，回答我。」

「這個……」小姑娘抓抓耳朵，又搔搔頭髮，眼珠子飄來飄去，飄到司馬冷風身上，只見他也是一副笑眯眯等待自己回答的樣子，心中不覺更發慌了。

「哎呀，宋大哥，討厭啦，這麼害羞的問題，人家怎麼回答嘛……」趕緊做害羞嫵媚狀，拿唐嫣然的帕子遮住自己的臉。

「嗯？」宋揚挑開帕子，面龐靠近幾分：「傻丫頭，這副樣子不適合你，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不然這封信……」

望著他那副惡魔一般的嘴臉，小姑娘好委屈的嘟著嘴。

威脅，這是**裸的威脅，慘無人道的威脅！

可是……到底讓她怎麼回答嘛。

事實上，同樣的問題她也曾問過自己好多遍，可惜每次越問越沒有頭緒，越問越覺得心煩。

為什麼他們一定要自己說出個答案呢？她真的不知道呀！

自她懂事以來，師叔就一直陪在自己身邊，她從來也沒有想過，如果身邊沒有唐嫣然會變成什麼樣子？更沒有想過若是唐嫣然變成了自己的其他人，而非師叔，又會怎樣？

宋揚與司馬冷風又是她離開雪山後最最親近的人，一個雖然總是兇巴巴，一口一個「傻丫頭、笨丫頭」的嘲諷她，但她知道，他對自己其實是很好很好的，好到甚至為她多花銀子都沒有任何怨言。

要知道，這對一個視財如命的人來說，有多麼難得和不可思議。

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很開心，儘管嘴巴上從不肯承認，但宋揚卻可以讓她有種從未有過的放鬆感，很開心，很愉快，很肆無忌憚。

她心裡頭明白，宋揚是真的喜歡自己，儘管每次說他「暗戀」自己的時候，他會臉紅著反駁，會氣咻咻的否認。只是她還不清楚，自己對他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

司馬冷風呢？

她承認她是喜歡的，很喜歡。喜歡與他聊天，喜歡與他一起看夜空中閃爍的星子，哪怕有時候一句話都不說，她就覺得司馬冷風可以猜到自己的心思。

那是一種很平靜很恬美的感覺，叫她說不出的安心。

只是這種喜歡，又不同於對唐嫣然和宋揚的感情。

三人之中，若非要她說出個「最」來，實在是很難！

「扣扣？」

「傻丫頭？」

「啊？」接收到兩人灼熱的目光，她才抓著腦袋清醒過來：「哈哈，哈哈……這個……」

「這個什麼這個，別裝糊塗！」

「哦……」小姑娘啃了半天手指頭，才貪婪的問：「我可不可以說……都喜歡……」

啪！還沒說完，腦門上就慘遭一記爆栗！

「嗚嗚嗚，我就知道你會打我，可是你要我說的嘛……」扣扣不滿的捂著腦袋。

宋揚甩甩手，哼聲道：「人要知足，有你宋大哥我這麼英俊瀟洒風流倜儻的人在旁邊陪著你，居然還敢說都喜歡！」

「宋兄，你好像不會武功……」司馬冷風慢條斯理的指出：「萬一有事，是你保護扣扣，還是扣扣保護你？」

「咳咳……」宋揚差點被他氣死。

「對哦……」扣扣猛點頭：「宋大哥，要女孩子保護，很丟臉啊。」

「司馬兄似乎是個殺手吧，不是殺人就是被人殺，自己小心點，嘿嘿。」宋揚神經質的陰笑。

「哎呀！」司馬冷風好像壓根就沒聽見他的話，立即轉變話題：「宋兄，師叔祖的信你還沒給扣扣看呢！」

「宋大哥，快給我！」扣扣小手一伸，宋揚又是啪的一拍：「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別想轉移視線。」

「呃……」小姑娘扯著衣角：「這個……那個……」

真的好難啊！

比背四書五經還要難，比練雪山劍法還要難。

混不過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