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往事
傳言是真的?
文琦這時也已經匆匆趕了過來,懷中的孩子不知道被他藏到何處了,他前去尋皇兄,皇兄一句話也沒有說,撇下手頭的事情便往這裡趕,皇兄似乎早就知道這一天要來,可是皇兄沒有想到會來得這麼快吧!
早上還和往常一般,上了早朝,又趕回去處理大大小小的政務,皇兄是一個好皇帝,對待自己的子民很好,皇兄也很勤勞,沒有沉迷酒色,也沒有貪戀權力,也更沒有防著自己的意思。
文琦緊趕慢趕還是落在了皇兄的身後,他一來,便已經瞧見雲無憶,那個「魔頭」跌倒在地,而皇兄只是那麼輕輕地一推罷了。
傳言「血雨」和上羽一族萬道宗大戰,以絳珠草為謀,「血雨」為了一個女子,將絳珠草的神力全部聚集在妖丹之中,萬道宗大意,被「血雨」炸了個屍骨無存,而「血雨」自此,沒了修為,如一個普通人一般,手無寸力。
文琦站在眾人身後,似乎也並沒有注意他的到來,他就那麼沒有存在感,他如今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心出一計,若是成了的話,正道也少了一個憂患,自己也將成為舉世矚目的存在,而不是一個閑散王爺,抑或是一個沒有人記得性命的幻世弟子。
拔劍,刺出,文琦相信,如今的雲無憶不可能擋住自己這一劍,或許他身旁的人能意識到,但自己的皇兄和皇嫂都在這裡,場面一亂,自己還是有五成的把握一劍殺了雲無憶,絕青州後患。
長劍直直地刺出,映著他帶著笑容的臉,他從未覺得自己有這麼重要,也從未覺得自己能做成這般大事,但這都已經不重要了。
長劍應聲而至,但圍在雲無憶身邊的也都不是等閑之輩,幾人餘光瞟見,皆是已經出手。
「砰!」
一掌,很重,重的令文琦差點昏了過去,一千種可能,他唯獨沒有想到這一種,他瞧見了皇兄眸子里的厭惡,也是離他最近的皇兄給了他一掌。
一掌落畢,文帝收了手,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上前又給了文琦幾個巴掌。
「啪啪啪……」
整張臉瞬間紅了起來,帶著血手印,文琦如今徹底蒙了,臉上毒辣得疼,但心裡卻是有一個大大的疑問?
「想不明白嗎?你不配做我皇室子弟,今日過後,便會幻世潛心學道,沒有我的吩咐,你不準下山!」
「皇兄!」文琦捂著自己的臉,口吐血沫說到「我是為民除害,我沒有錯!」
文帝聽罷,轉身拂了拂衣袖,下一刻竟是一腳蹬在了文琦的臉上。
腦袋撞地,文琦徹底沒了意識,昏了過去。
「你做得很好,有一雙慧眼,以後,我向你保證,他會離你遠遠的,不會再糾纏你!」文帝做完這一切,顯得十分平靜,緩步來到明鏡身前,竟是附身作了一禮,說到。
明鏡攙扶著雲無憶,抬頭瞧著這個身穿黃袍的中年男子,她很難想象,這個就是哥哥的仇人,他明明給人一種穩重的形象,似鄰家大叔一般。
「今日你便死了,那什麼向她保證?」雲無憶冷笑了一聲,上前一步,死死地頂住文彥的眸子,到了這個時候,到底還在裝些什麼?
文帝聽罷,眨了眨眼睛,嘴角也不禁苦笑了起來「你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有變,要強,不服輸,看不慣……」
「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
「自然,要不然你也不會淪落到如此境地?不是嗎?師弟?」
像是嘲諷,如若不是,雲無憶當然不會淪落到如此境地,當日算計,使雲子羽始料未及,更無一點辦法反駁,日日更迭,便到了今日這般田地。
「就你我兩人,公平決鬥,不會有外人插手,誰生誰死,全憑個人,你敢嗎?」
「這並不公平,據我所知,你現在手無寸力,我贏了,並不光彩!」
「你不敢?」
「只是在乎你的性命罷了!」
「到底答不答應?」
文帝瞧著雲無憶堅定的眸子,沒有再說話,反而是退後了幾步,背對著幾人,這個,他似乎並不能答應,就算答應了,其他人也不答應。
正如文帝料想的那般,他退後了幾步,有人馬上圍了上來,是妖琉璃,如果說有人不答應,她便第一個不答應,她不會看他再冒險。
「你也以為我贏不了嗎?」
「我相信,你能贏,你總是給人以驚喜,可這次贏了之後呢?你還有多少時日可活?你想過沒有?」
「可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仇人站在我面前,而我像個懦夫一樣,躲得遠遠的,連仇也不敢尋?」
「雪櫻呢?她怎麼辦?她還能等到那一日嗎?你都倒下了,她還能指望誰?」
一語驚醒,那個一直沉睡下去的女孩還在等著自己,若不是答應了她,自己何必要奔波,一直陪著阿娘豈不是更好?
雲無憶微微地吐了幾口濁氣,閉上了眼睛,人生就是這麼的不自在,總有事情難以兩全,殺了他,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一日?兩日?多則十日!還能再見雪櫻一面嗎?不可能了。
…………
「少見的猶豫,這不是你,更不是我師弟!」
眾人紛紛再瞧去,文帝微微笑著,亦如當年那個事事做的周全的文彥,他沒有變呢!
「你敢不敢和我再喝幾杯酒,少年游,年少時分我們埋在綠竹巷的,我前些年取了出來,帶回了帝京,只是沒想到,我們在這裡要飲了它!喝了酒,我的性命隨你取!如何?」
文帝從背後拿出兩罐小酒,扔給了雲無憶一罐,雲無憶接著,瞧著手中熟悉的酒罐,雲無憶也是回憶起了當年的場景。
幻世禁葷腥,卻是不禁酒的,綠竹巷裡,師父常常飲酒,雲子羽想討要一些,可是古易塵卻是出了奇的寶貝著,自己酒葫蘆里的酒,絲毫也不讓別人沾,於是師兄弟二人便自己釀了一些果子酒,裝進罐子里,埋到了底下,那日,雲子羽清楚的記得是個下雪天,他們二人在院子里挖了一個大坑,將兩罐子酒埋了進去,說等到開春,便有果子酒喝了,再也不用看古易塵的臉色了,可到最後,誰都忘了這件事,直到今日。
「好,應了你!」雲無憶舉著手中的酒,對文帝說到。
再眾人的注目下,文帝帶著雲無憶上了屋頂,二人坐在房檐上,瞧著遠處的天,打開了手中的酒。
…………
「哥哥會不會有事?」
「不會!」
「為什麼?」
「因為他是你哥哥的師兄!」
羽正松笑著說出了原因,這應該是二人最好的解決辦法了,不見血腥,不見刀戈,酒中做自己。
明鏡和妖琉璃站在一起,抬頭看著房檐上的二人,二人就那麼並排坐著,一人手中拿著一罐酒,便喝著,便說著,不過說些什麼,誰也不知道,大概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也或許過了今日,便也只有雲無憶一人知道了。
溫陽失魂落魄地走進了屋裡,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文帝,不會聽別人的,這麼多年了,一次也沒有,他就是文帝,那個雄才偉略的文帝。
…………
幻世山,綠竹巷。
興許是這裡有人住的緣故,平日里多了幾分人氣,院子里綠竹依舊,那顆雪櫻樹已經長得很大了,花開得也大。
一壺清茶,氤氳而起,兩盞古瓷杯,古色古香,風劍寂已經從山下的清源鎮回來了,他見到了古易衍師伯,聽聞了當年的誅魁之戰,可他總感覺少了一些什麼東西,直覺告訴他,當年的事情不僅僅那麼簡單,還有些其他的事情,既然師伯不願意說,他便令尋他法,於是,這幾日便整日待在綠竹巷,和面前的這位「雲家先祖」說著話,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
古易塵很是蒼老,這具身子已經用了很久了,連他自己都已經快要忘掉自己原來長什麼樣子了,也許,大概和現在差不多吧!
茶入口中,很是清香,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面前的這位「仇人」似乎很有耐心,他不急,他要看看風劍寂要做什麼……
「我見過了古易衍師伯,他說你是妖魁,第九代妖魁!」
「你終於說了一些正常的話!」
「我沒有辦法確定,而我又想知道真相,所以在此之前,只能說一些不太正常的話!」
「我現在似乎有點不恨你了,若是你沒有把我推下死冥淵,我們或許還能成為知己!」
「我也有點後悔推你下去,也很慶幸,自己間接成就了妖魁!」
「說吧,有什麼想要知道的?我會儘力滿足你!」
「師伯隱瞞了什麼?他又在密謀些什麼?」
「我可沒在場,我也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但大概,我是能猜的出來的,他必定把自己說成了一個受害者,其實不然,我和他有血海深仇,小山也是他和古易塵所殺害的,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我變成了妖魁,第一個殺死了古易塵,留了他一條性命,直到今日!」
「為什麼?」
「總該有人將真相說出來,古易衍便是最好對我人選!」
「還你一個清白?」
「不敢奢求,我一個妖魁,還討什麼清白,我只是想還當年一個真相!」
「我覺得這其中還有什麼?你沒有說出來?」
古易塵瞥了風劍寂一眼,微微笑了,撣了撣身上的落葉,「聽我說完,古易衍受夠了這幾百年來,我的威脅,所以他想要除了我,一絕後患,可是憑他自己,不可能殺了我,他沒有那個力量!他要找人替自己完成一些事情……」
「雲子羽,他在利用雲子羽?」
「沒錯,事實證明,他的眼光是沒有錯的,和我挑選的人一模一樣,他利用雲子羽幫他收集天下異寶,他想要憑藉異寶的力量戰勝我!」
「可你是妖魁,你並不懼?」
「是的,但不可否認,五行異寶所蘊藏的力量十分強大,我也有些忌憚,但那不可能殺了我,他的算盤要落空了!」
「不對,你還是漏了些什麼?」風劍寂想了想,握著手中的古瓷杯說到。
「有人說過你很聰明嗎?」
「有,你就說過,不止一次!」
二人相視一笑,同時抿了一口清茶,今日,真相似乎就要水落石出了。
「他有他的打算,我也有我的打算,他要用五行異寶對付我,我也需要五行異寶通天徹地的力量,打開往生之門!」
「往生之門?」
「不知真假,古籍有載,是很久之前看到的,大多已經忘了,說有喚人生死功效!」
「你想喚一個已經死了的人,重新活過來?」
「不錯,五百年前的那個女子,我想要她活過來!」
「這是天方夜譚,沒有先例,更沒有規矩可循,如果失敗,五行異寶的力量足可以毀了青州!」
「我不在乎,我有執念,你也有,如果成功,我便可以將已經死去的人重新喚回來,你也有想要喚回來的人吧!你師父,我可以幫你,以後,便既往不咎,我們都可以忘了這件事?」
「你這是在說服我嗎?」
「算是吧!你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也是一個念舊情的人,我殺了你的師父,我很抱歉,仇我已經報了,沒有什麼理由,我再恨他了,喚他回來,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成交!」
「我沒有看錯你!」
「那顆棋子呢?他怎麼辦?」
「我給他想要的,他不會拒絕!」
「可他是一個很難控制的人!你也知道,當初,你選人的時候,為什麼要選他?」
「不知道,應該是直覺吧!」
古易塵笑眯眯地瞧著遠處的天空,張小山,就要回來了呢!
風劍寂舒了一口氣,這麼大一件事,令他十分興奮,曠古奇事,必定載入青州史冊,師父,也要回來了呢!
「你有沒有事情瞞著我?」
面對古易塵的質問,風劍寂搖了搖頭,望著遠處的天空,風劍寂靜了許久,想到,那個孩子很是可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