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宵小來襲
晚風蕭瑟，未及夜半，這幽幽長夜裡的寒意卻已經徹骨難消。
「小二爺，家中出了這麼大的事，老奴斗膽請小二爺暫時避一避。」
「避一避？怎麼避？」
「離開秦府。」
這話說完，福伯低著頭不敢看秦風的臉色，畢竟事到如今如果真的走了，只怕這秦家門頭不到天亮就得換個字型大小。
秦家一代中堅既去，秦風的父輩兄長一應人物全都葬身在雲陵神皇秘藏，如今單憑著福伯這樣一個老奴才面對著諸多遠親，怕是扛不住那些言語和事端。
最重要的是東陵城三大家族昔日以秦家為首，如今秦家出了事，另外兩大家族一旦來趟這渾水，說不定秦風這秦家的獨苗都保不住。
話語之間，福伯已經算是冒了大不韙，僕從主意，可是從來沒有給主家出主意的時候。
這事也就趕上福伯這樣的老奴僕說這話，要是尋常的小奴才，便是拖出去打一頓都有可能。
小廳外的紙燈籠隨著風發出細碎的微響，在這樣安靜的夜色之中略微顯得有些刺耳。
秦風半癱在太師椅上，雙手撐著扶手想要讓自己的腰桿稍微直一些，不過心裡的那口氣都沒了，渾身發軟怎麼都坐不直，諸般思緒在心頭一時也沒個主意。
福伯見勢，躬身為他倒了一杯熱茶，沉聲道。
「小二爺莫慌，只要有老奴一口氣在，旁人傷不得你。」
燈火飄忽，襯著他鬢髮花白，莫名的顯得有些滄桑，不過他說起這話，的確是有些底氣。
秦風沉默了一會兒，原本他還以為這小主應該已經慌了神，沒想到先前還乾嘔不止的秦風突然淡然開口道。
「福伯，你先派人去打聽一下其中歐陽家和萬家的動向。再派人去錢庫提三百萬靈石，最後……再讓人去探探雲陵神皇秘藏的事。」
「明白。」
福伯心中暗自有些錯愕，不過多年侍奉秦家見過無數天才俊傑，如今也沒有多驚訝徑直起身就走。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原本就癱坐在太師椅上的秦風就像是沒骨頭似的一下子就滑下了椅子。
饒是如此，他的雙眼還是一直死死的盯著小廳正對著的影壁。
在那影壁之外是秦家的門頭，隸書揮毫，千年未變的字句，怎麼能砸在他手上？
「我秦風無德無勢亦無天資，今逢大難橫出，有感於秦家千年興衰，願以這一腔熱血誓死保我秦家家業！」
一念閃過，他雖是心中氣性剛起，眼眶卻一下子紅了大半。
「父親……雲川哥……」
四下無人之際，他終於還是忍不住情緒，攥緊雙拳低聲暗念一句，隨即接連幾拳打在了地磚上。
只聽著「嘭嘭」幾聲悶響，他的雙手已經被打得發青見紅，下一拳卻是硬生生的打出了血色！
雙手的疼比不上心裡的苦，昔日種種如今化作雲煙卻沒給他披麻戴孝三年的空閑。
心中一念閃過，他暗自深吸了一口氣，徑直拍了拍手，面無表情的站起身來，快步朝著門外走去。
仍舊是七里桃花溪，仍舊是耳邊不散的笙簫和女子放浪的笑聲，心境卻大不一樣。
「咚咚咚~」的連聲敲門聲未散，那扇破舊的房門猛的打開，伴隨著門后那雙不忿的雙眼，這黑漆漆的房間要是旁人見了估計真得腿軟一陣子。
「幫我辦點事。」
「……」
那門后的目光仍舊是帶著幾分戒備和憤懣，就像是一隻被驚擾的小獸，即便是有骨頭在嘴邊，她此刻也沒心思吃一口。
而在門外，月光微朦落在秦風的身後，一時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
他那襲黑衣在夜色之中不太顯眼，不過其上的龍紋倒是散出瑩瑩的光亮，平添幾分豪氣不凡。
沉默了沒多久，似乎是因為聽不到她的回應，秦風低下頭沉聲道。
「幫我這一次，來日我定奉上百萬靈石。」
「……跪下。」
也不知是不是這百萬靈石的酬勞打動了她，那姑娘在黑漆漆的屋子裡突然陰惻惻的說了這麼一句。
說是多麼陰沉倒也不見得，平白的還感覺有些好聽，清脆悅耳只怕比這桃花溪唱曲兒的姑娘們要好聽百倍不止。
秦風徑直雙膝跪地，膝蓋磕在門前的青石板上發出了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他卻尤自不覺，低下頭說道。
「時候不早了，怕是來不及讓你這麼鬧下去，先幫我……」
話還沒說完，門后那姑娘抬起腳照著他腦袋上就是一腳踩了下去！
措不及防間，他一頭撞在青石上，「砰」的一聲給她磕了個響頭。
「哼哼~你還有求我的時候？小二爺，您這是去哪兒喝多了？」
被一腳踩在地上磕了個響，他臉上看不出任何怒色，只是將早已備好的字帖拿出來，沉聲道，「日出之前，幫我做成此事，我給你一千萬靈石。」
這價錢越開越高，若是別人只怕還得傲一會兒，偏偏這姑娘好像是唯恐他反悔似的直接一收腳，撿起那字帖就「嘭」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獨留下頭上磕了個包的秦風慢慢悠悠的站起身來，轉身朝著桃花溪外走去。
還沒走出那一片桃林，遠遠的迎面就走來三個散客，衣著尋常，模樣不顯，看似只是迎面的路人。
只不過……
錯身之間，寒光乍現！
一道金光自秦風腰間的香囊上綻放直接化作了護身金光盾！
三人卻好似早有預料一般，手中的短匕如風似影，繞著他身上的金光盾連連出手！
一時之間只聽著「叮叮噹噹」一片亂響，明明能夠抵禦結丹境高手的金光護身符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下來！
眼看著情況不對，秦風面色一沉，即便是眼前寒光如影，他還是嗤笑一聲道。
「東陵城的高手都有名有姓，怕出頭還想做這買賣？都給我滾！」
袖兜之中三枚黃符滑落入手，隨著符紙上靈光一閃，暴起「嘭嘭嘭」三聲輕響，一蓬白霧突然竄了出來！
話說得很硬氣，但是這白霧一起，他反手就給自己腰間拍上一張輕身符，扭頭就往先前那爛草房跑去。
單憑他煉器一階的修為能夠引動的符篆，根本就不可能打敗這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