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氣與意

這妖獸的內丹之中積蓄的真元不知幾何，不按脈絡也沒有規章。原本按照秦風所想應該有些許時間可以查看這妖獸內丹，但是此番秦風重傷難愈，未嘗沒有賭一把的想法。只要這妖獸內丹經年累月有所消磨，自己能夠扛得住這真元的衝擊，或者是這內丹的真元能夠喚醒御靈刀，便尚且可以偷生。

只是可惜，在服下這妖獸內丹的那一刻，秦風就明白人算終究不如天算，入口之間的真元瞬息讓秦風昏死過去，甚至來不及引導真元，而被秦風寄以厚望的御靈刀化作的諸多法寶，也不見絲毫的動靜。

也就在那一刻，秦風才明白過來，這所謂的妖獸內丹到底是怎樣的強橫，想來還是因為剛才勉強壓制了一顆粗劣的妖獸內丹，原以為這東西既然越發低劣裡面的獸xing就應該是越發強橫才是。沒想到這妖獸內丹之中的獸xing竟然會隨著這真元一起凝實煉化，此刻入口之間卻是萬分難以抵擋。

無論秦風心中作何感想，此刻卻是心智盡失，一邊是無盡的真元衝擊著秦風的身體，一邊卻是無邊的獸xing在不停的呼嘯之間。雖然此刻秦風不見絲毫動作，但是隨著這真元的溢散之間，這內城之中卻是揚起陣陣真元渙散而生的強橫風涌，一時之間，秦風卻是隨著真元的流動，緩緩虛立半空。

無數的真元渙散之間，秦風的身上的血色盡散，皮肉也盡數恢復，但是下一刻卻又盡數裂開，如此往複循環，支撐著秦風的卻不是他的意志而是妖獸內丹的獸xing。無盡的殺戮與yu念，不斷的在支撐著秦風的身體，縱使是這常人難忍的傷痛往複之間，秦風的手卻是一直緊握。

這妖獸內丹雖然強橫無比，其中的真元也遠超秦風所想，但是經過秦風身體湧出而渙散的真元十之有七。漸漸的這些真元對於秦風身體的摧殘被妖獸內丹之中無處消磨的獸xing取代。

虛立在半空之中的秦風緩緩的睜開眼睛，雙目盡赤，低聲輕嘯一聲，隨即就要邁步離開。只是才一有所動作，心口卻是一緊，這感覺如此突兀，讓秦風腦海之中的獸xing瞬息有一刻的遲疑，而就在這一瞬息之間，秦風似乎猛然驚醒。

身體里的獸性依舊洶湧但是秦風似乎是與這種感覺隔絕一般。手上此刻也是遍布著黑色的梵文，如今看來似乎是漆黑不見本色，「這是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秦風卻是想到了昔日雲陵山幻境上小飛龍引出的那絲絲縷縷氣勁，原以為這堆積在血脈里的東西是什麼真元，此刻看來似乎遠不止那麼簡單，此刻看來手上卻是各色繁複的梵文咒印。

胸口的血氣依舊在翻騰，秦風感覺到了身體在躍躍欲試，這身體渴望殺戮，而他卻冷顏旁觀，絲毫不為所動。

「神智與本能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黑色繁複的梵文咒印隔開了秦風的身體和神智，所以即使是此刻，秦風卻也沒有像是被這些情緒引動，從而大開殺戒，反而是細心的感受著身體里的氣脈運行。

當下的感覺卻好像是身體變成了一柄不太好使喚的兵刃，秦風試著抬了抬手，意識剛沉入身體，突然沒來由的一陣煩躁，這種感覺實在太過於難熬，一時之間秦風卻是只能就這麼站著。

四周的陣法光影流離之間，秦風虛立半空，身上覆蓋著細密的黑色梵文咒印。秦風也沒有遇見過這樣的情況，身體之中的靈與肉似乎剛好分割開來。

過了盞茶有餘，秦風的手指終於還是顫抖著微微動彈了一下，似乎也是隨著這一顫一動，秦風卻是輕嘆一口氣，慢慢的落在了地上，隨即卻是伸出手掌，看了看，暗自默念一句道，「果然，氣念兩生，真元無序而人心有靈，縱使是隔開了心神，對於本身卻也差不了許多。既然是心神可以控制身體，那麼這心中的獸xing能不能藉此消除？」

一念至此，秦風卻是就地盤坐，這無名的黑色梵文咒印將他的心神與肉體隔開，此刻他雖然不入本身，但是一念一行只要心念使然也算勉強可行。但是積蓄在心中的獸xing殺yu始終要排解，此刻秦風卻是勉強試探著引動心中的情緒。

人有七情六慾，是謂本心，生死痴念，不可斷絕，喜怒哀樂不曾減少，秦風自然知道這些。但是這妖獸內丹之中的獸xing卻不一樣，他本是外物，單單隻是執念天生，縱然是進入了心神，也應該不合本心才是。

秦風想把自己心中最純粹的本心喚起，但是心神一入靈台卻是驟然一亂，隨即卻是無數的妖獸嘶吼，天地異色，一時之間秦風的心神都要支撐不住，幾近潰散。只是這心念說來浩大，但是不知為何，就在秦風將要被這漫天獸xing擊潰之時，靈台識府深處卻是驟起白光。

這光華頃刻之間將無數的獸性吞噬，隨即秦風也好不容易醒轉過來。

「真是等了好久了……」似乎低聲念了一句，遠處卻是緩緩的走近一個身影。

秦風皺了皺眉頭，看著眼前的走近的這人，這個人無論是音容相貌都是與秦風一般無二，唯一非要說有什麼不同，單單隻是他眉目之間橫生厲色，殺yu天成。

「……」秦風見此卻是面色更加凝重，這靈台識府之中，雖然不乏有什麼攝魂奪魄的法門可以進入，但是靈識天成，在這靈台識府之中，天人本貌不可遮掩。

天下之中竟然還有和秦風一模一樣的人？甚至出現在這秦風的靈台識府之中？一時之間，秦風卻也是心疑不已。

秦風雖是暗自想到了雲陵山所見的神皇秘藏幻象，但是真要說起來那些龍形氣勁只是喚醒了他的記憶和本源的力量，沒有理由會殘留在他的體內才對。

「心念既成，天地之間有你無我，有我無你。」這來人信步走近，竟然滿是隨意的說著這麼一句，縱使在這靈台識府之中，秦風也感覺到他身上的陣陣殺意。

「你到底是誰？」秦風本不想說這句話，但是想了許多，終究還是不得其解，這人來得太過突然，又是在秦風的靈台識府之中，一時之間，秦風也不敢大意。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若是非要說個明白，你可以叫我蹻。」那人說話之間，卻是看了看秦風，「這地方，你我都捨不得，不如到外面分個高低？」

秦風聞言，卻是心中一驚，人生三屍，三屍為三魂衍生，七情六慾皆屬本心，這三屍便是性情之至方才顯現，其下臨足底，有臨地生根，地府通靈之像是謂主殺生，真身被稱作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