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草原
自雲陵山脈得來的傳承之中,南疆應該是千里赤貧,寸草不生才對。但是一路走來,好像是所見所聞都大不一樣,或許是因為這裡並不算是南疆腹地的緣故。
葉靈昔日應該算是南疆這些遺留的人族後裔之中的名門之後,只不過那所謂的皇城都已經落敗成這個樣子,她這樣不修道行的姑娘又能夠做些什麼?如今那小城被秦風張殺了大部分的強者,以後的處境只怕更是難說。
索性這裡並不是南疆腹地,一路上見到的都是大片大片的草原,並沒有想象之中的那樣的妖獸橫行,想來那小城的百姓也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兩人坐著的白熊一路慢慢悠悠的走著,路上雖然秦風嘗試著自己一個人加快步調,不過這裡到底還是靈氣缺乏,單憑他兩隻腳想要走上千萬里路,到底還是有些勉強。
等到秦風終於能終於壓下心中的思緒,不知不覺好像也就習慣了這樣慢悠悠的時光了。一路上,葉靈倒是沒有秦風那樣心煩意亂,坐立難安的模樣,好像離開了自己的故土對於她而言,似乎是一條不錯的出路似的。
草原上的風並不算是急,一路上慢慢悠悠的多有些悠然的意味。秦風左右是沒法做些別的,只能自己端坐在白熊背上,暗自打坐運氣算是熟悉一下體內的真元氣勁。
這些真元氣勁來得太過輕易,如今想起來一切都太過理所當然了,所以饒是秦風一直希望能有這麼一天,可是如今得到了這力量又不免覺得有些無所適從的意味。
心中的疑慮沒有解開,眼下無論是做些什麼都讓秦風感覺心裡沒什麼底。體內的真元氣勁雖然是御靈刀所化,但是細細想來其實也就是當初進入那蒼松林的時候,由那小飛龍虛影變化而成。
恍惚之間,秦風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只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太可能。如果那飛龍虛影並不是什麼虛影就是修士的一縷元神的話,說不定就能解釋這一切。
秦風想到這裡,暗自挑了挑眉頭,心中暗自長嘆了一口氣,現在身處偏遠南疆,怎麼想都好像沒什麼意義。如今只要還是先找到回去的辦法才行。
「怎麼了?我看秦道長這面色有些蒼白?」心中的思緒還沒有理清,一旁的葉靈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情緒,轉過頭看了看他的臉色,關心一句道。
這些話落在旁人耳朵裡面,或許多多少少還會客氣一下,不過這話在秦風看來卻沒有什麼應一句的必要。
秦風不說話,葉靈一時難免覺得有些尷尬,這會兒猶豫了一下,一時還真是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只能自顧自的伸手扯了一下座下白熊的皮毛。
說起來這坐騎白熊倒是頗為憨實,一路上勤勤懇懇,一天到晚都少見歇上那麼一時半刻,就是走得速度實在是慢了點兒。
「這白熊也是妖獸?」秦風看了看這憨厚的白熊,一時也覺得有些好奇,順口就問了一句道。
「對,這小東西算是我們葉家祖傳的東西。」周圍也沒有別人,只有兩人一路隨行,對於這些小事,葉靈並沒有掩飾什麼的意思。
「祖傳的?妖獸也能祖傳?難不成是你們祖上豢養的,然後一直沒死,流傳到了今日?」這話說起來,好像是多多少少有那麼些奇異的意思。畢竟真要是說起來,這妖獸也好,妖族也罷,其實統歸一類都算是萬物生靈。
既然是萬物生靈,那他們就一定會有生老病死,如果說是流傳千百代,那隻怕這妖獸當真是有些仙神莫測的本事了。
「那倒不是,這只是我家豢養妖獸之中的最小的一隻。我家祖傳的妖獸乃是昔日的白背裂爪熊,一般都有十丈多高,堪比半座城樓大小。不過後來死於這南疆的紛爭之中,留下的後代也死的死,傷的傷。剩下的這隻小白熊,雖然看起來比尋常山林之中的黑熊大了不少,實際上也是傷殘病體,一直沒什麼人看管。這次我打定主意離開葉家,順便就將它帶了出來。」葉靈簡單的解釋了一句,話語之間一時感懷,順手還摸了一下白熊的耳朵。
「難怪。我說怎麼這白熊會如此聽話,想來這樣的妖獸應該都會有一定的馴養技巧,不是熟悉的人在身邊應該不會這樣平靜才對。」得到了這樣的答覆,秦風似乎並不意外。
葉靈聞言,轉過頭看了看秦風,正好見著他的側臉,一時還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不過轉念一想,這些事也隱瞞不住,應該只要稍微動一下腦子就能想到的事。再者說,她也不可能在包裹里躲一輩子,始終還是得有這一遭。
心念至此,葉靈一時還感覺釋懷了不少,畢竟這些東西說到底還是要面對的,如今秦風的反應反倒是讓她感覺心裡好受了不少。
草原一如既往的平靜,一眼就能看到了天的邊角,似乎也沒有什麼動物的活動的痕迹。微風徐徐吹過來,自然閑適得就好像是以前在東陵城每天晃悠的日子。
秦風心下暗自嘆了一口氣,左右是閑著沒什麼事,順口就轉過頭問了身邊葉靈一句道,「好好的日子你不過,你為什麼要折騰這麼些東西呢?」
「我折騰?」葉靈見著秦風這懶洋洋的樣子,平白的感覺心裡好像是一股無名火起。這些年的際遇和在家族恩仇,這姑娘自認為是旁人無法想象的,自然也就難以理解。尤且是這姑娘自己還有不少的高傲心氣兒,更是平白的感覺和秦風疏遠了不少。這一下更是氣得連話都不想說了。
或許是早就知道這姑娘的想法,秦風轉過頭看了一眼遠處的茫茫草原,伸出手虛握了一下,看著自己的手背說道,「過了雲陵山的陣法禁制,再往北面走上千八百里便是東陵城。我是那東陵城第一大家族秦家的二少爺,只不過昔日我資質平庸無法修行,所以也經常被人嘲笑。」
「你覺得我會信嗎?」葉靈還只當做秦風是在故意裝可憐,想要接近她,好套她的話。
不過秦風這會兒可沒有那麼多心思,他的心思早就漂到了東陵城,不自覺的想到了昔日的時光。只是可惜那些歲月漫漫長,看似沒什麼意思,如今想來卻分外珍貴。
暗自在心中又嘆了一口氣,秦風稍微收斂了幾分情緒,收回手虛握成拳,隱隱感覺到自己握拳的力量,恍惚之間甚至在腦海之中閃過一套出拳的技巧和功法,心念一轉又搖了搖頭算是把這些記憶都淡去了,自顧自的看了看自己的手,開口說道,「不管你信與不信,我如今這本事倒也不是秦某人多麼刻苦磨鍊出來的。」
「我對於秦道長的修為並沒有太過關心的意思,這些話你大可不必跟我說。」這話說到這兒,葉靈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徑直轉過話題道,「唯一沒想到的是你竟然會有這樣的本事。看你的劍法也好,心xing也罷,全都非比尋常,想必也有些名聲吧。」
按理而言,這些話本來也算是閑聊的範疇,不過秦風聽來卻轉過頭沒有應一句的意思。這兩人本就都算是出身相同,說是有些共同語言,不過這會兒好像也談不上。
畢竟這茫茫的草原之上,說什麼詩詞歌賦之類的事,絕對談不上什麼情qing調。
兩人之間一時又陷入了沉默,眼看著秦風又要閉目凝神,葉靈這姑娘不修道行,這會兒實在是熬不住這般安靜的時光,急忙開口說了一句道,「秦道長知道這附近的草原里都有哪些妖獸出沒嗎?」
「哪些?難不成還不只一種?」說起眼下的事,秦風總算是稍微打起了些精神。
葉靈點了點頭,解釋一句道,「的確是不止一種,其中最為常見的是一種齙牙的兔子,大概不過一隻尋常家犬大小,速度很快但是沒什麼攻擊手段。」
「為什麼這一路上沒見過面這樣的東西?」秦風左右看了看,單憑著他現在的目力遠遠的大概能夠看到方圓數十步距離的草木,但是一眼看去好像是並沒有什麼風吹草動。甚至於坐著白熊一路慢悠悠的這些天以來,少說是走了千八百里路,但是一路上都沒見著什麼妖獸的痕迹。
「那種兔子樣的妖獸,在我們這兒被叫做洞鼠。」葉靈似乎是知道秦風會有這麼一問,嘴角微微一揚,說是解釋一句其實又繞了一彎子。
「葉姑娘的意思是那些洞鼠都在地下?」秦風聽到這話,下意識的還打算下去找一找有沒有所謂的洞鼠。不過葉靈卻伸手拉住他,嘴角還帶著笑意,輕笑著搖了搖頭,說道,「秦道長,這洞鼠平日里基本都不會外出,一般在都地下好幾尺的地方,若是想要尋著什麼洞窟之類的地方,只怕還真是有些難。」
「找不到?那你們怎麼知道這裡的洞鼠很多的?」到底是偏遠南疆,秦風對於這裡的風土人情一概不知,聊著聊著,一時還不免有些好奇的問了一句道。
說起這些事,葉靈似乎頗為瞭然,指了指遠處的一處平平無奇的小草坡,笑著解釋道,「雖是終年不出,但是這些洞鼠其實也並不是不會留下什麼痕迹。每次他們鑽到一處有土石的地方就會下意識的往地上鑽,隨口在上面又添上土堵住那些痕迹,所以最後就留下了這樣的小土坡。一般專門抓捕這些洞鼠的人都會根據這洞口的新舊程度來判斷洞鼠的移動時間,最後稍微挖上幾鋤頭,大概就能找到它們挖過的通道了。」
「倒也有些意思,不過要挖上這麼遠的距離,對於這些洞鼠而言,是不是有些太過浪費體力了?這樣的洞鼠即便是和狗一般大,好像也沒什麼價值吧。」秦風聽到這會兒,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葉靈臉上一沉,臉色多多少少有些暗淡的意思,沉聲說道,「秦道長以為這茫茫草原如何養育我們這樣的南疆遺族?洞鼠的皮毛骨rou都算是最容易獲得的材料,無論日常飲食還是作為縫製衣物都算是最常用的材料,所以一般尋常的百姓還真不覺得有什麼浪費力氣的地方。」
說起這些事,秦風反倒是沒什麼感同身受的地方,對於眾生疾苦好像遠遠不是他現在這個層次的人可以思考的。
兩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按理來說這個時候應該秦風說點兒什麼,不過他卻歪著腦袋看了看遠處,好像沒有緩解這尷尬的意思。
葉靈本就是這南疆遺族之一,原本或許是一個大修之後,修行資質也不差,可是在南疆這樣的環境之下,她也只是一個尋常女子,什麼事都做不了。眼下說是逃出了家門,不過到頭來估計還是得看秦風的臉色。
這姑娘雖是沒這麼開口,不過坐在那兒歪來扭去的估計也不太自在。
秦風自顧自的看著遠處的草原邊界,過了好一會兒好像才突然緩過神來似的,淡淡的說道,「你不是說這裡還有別的妖獸嗎?還有什麼?」
葉靈聽到這話,下意識的還愣了一下,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剛才的話題,繼續說道,「倒也沒什麼奇怪的東西,多是一些食草的小獸,雖然是有些本事但是也說不上大。」
「這麼說這附近沒什麼危險?」秦風回頭看了看葉靈,明明眼裡不見什麼喜悲,但是落在那姑娘眼裡,一時還讓那姑娘不自覺的往後躲了躲。
索性葉靈的心性也不差,雖是感覺眼下和秦風待著沒什麼安全感,不過慌了一陣兒自己也覺得有些丟臉,索性抿了抿嘴,稍作沉穩的點了點頭。
實際上秦風自己所見所感而言,這一路上的確是沒有什麼奇怪的異動,和想象之中那種妖獸橫行的地方差別還是挺大的。
或許是猜到了秦風所想,葉靈指了指草原的盡頭解釋道,「過了這草原,遠處還有一片沼澤,那沼澤裡面的妖獸就十分兇狠,一般人根本無法通過那片沼澤。」
「沼澤?這裡的天氣四季如chun,怎麼會突然出現一處沼澤?」秦風順口問了一句,一時還把葉靈給問住了。
眼看著那姑娘滿臉錯愕的樣子,秦風自己也感覺好像是有些沒話找話的意思,暗自不免心虛的摸了摸鼻樑,轉過頭錯開了目光,故作隨意的說道,「只是沒見過這些地方,不免好奇一句,葉姑娘不必事事都給秦某一個解釋。」
他說得頗為正經,只不過落在葉靈耳朵里,這姑娘歪著腦袋看了看他,隨即卻是忍不住「撲哧」一聲捂著嘴偷偷的笑了起來。
這姑娘本來就長得不差,眼下這笑顏如花的模樣更是平白的有些惹人,秦風自然也沒能錯過。
葉靈感覺到了他的目光,下意識的收斂了幾分,自顧自的轉過頭看向了遠處,似乎是才反應過來似的,驚訝道,「我們就要到這草原邊界了!」
「到邊界了?」秦風順著這姑娘的目光看向了遠處,不過並沒有看出來什麼別的動靜。仍舊是一望無際的草原,漫漫無跡,好像是一眼看不到盡頭的模樣。既然是被稱為沼澤,想來那地方應該也多多少少有個沼澤的樣子才對,如今看起來好像是沒什麼地方像是沼澤的。
心念之間,秦風還以為這南疆的沼澤和別處的不一樣,一旁的葉靈似乎是注意到了他一臉茫然的模樣,解釋一句道,「地上的草的顏色有些變化,越是靠近邊界,這草的顏色就越是深綠近乎變成黑色,而且長得也高了許多。如果是靠近邊界,那草原上的草幾乎能夠有一人來高。」
「一人來高的雜草?那還真是有些意思。」南疆之中的這些東西似乎都比秦風所想的要怪異上不少,至少在別處他還真是沒見過一人來高的雜草。
葉靈聽著秦風這話的意思,好像是全然沒有注意到了其中的危險,一時還不免提醒一句道,「秦道長,你可千萬別以為走出了這草原是好事。那草原於沼澤的邊界藏著一種碧綠斑紋的巨大毒蛛,毫不客氣的說若是遇見了那蜘蛛,只怕你我都不一定能夠全身而退。」
「這麼厲害?那昔日你們所說的商隊是如何過去的?」秦風嘴角微微一揚,話語之間對於這些妖獸其實並沒有太過在意的意思,畢竟已經打定了主意要離開這裡,無論怎麼說至少這點兒勇氣和自信他還是有的。
只不過對於葉靈而言,秦風此刻的這點自信,其實多多少少有些盲目的意味。她皺著眉頭看了秦風一眼,暗自還在心裡思索著該怎麼勸他一句,沒想到遠處卻突然傳來一聲草木晃動的「沙沙」聲。
那聲響暴起處,秦風轉過頭看去,只見著一排排雜草瞬間伏倒,隱隱有一個什麼東西快速的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