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1章 出兵蓬萊

當太一一身戎裝出現在巨大的銅製鏡子面前的時候，他都幾乎記不起有多長時間沒有穿過盔甲了。

是啊，太久太久沒有穿過盔甲了，天界之所以遠離了戰爭，除了居於天界之外，那就是巫族巨人的巨大犧牲，這一點天界幾乎沒有人會質疑。

巫族居於下界，與所有的生靈們朝夕相處，他們距離那些想要破壞山海世界平衡的邪惡勢力最近，也是最先做出犧牲的。

正是有了巫族巨人們巨大的犧牲，才有天界長久的安寧，如果說巫族巨人是天界最堅固的盾牌，一點也不誇張。

九個金烏太子因為自己的任性而斷送了性命，天界沒有藉此機會進行反思，卻是一錯再錯地將戰火燒到下界，從此天界將陷入無法安寧的黑暗。

關於這一次出兵蓬萊，太一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抓不到后羿，巫族與天界大戰。

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這種無法挽回的地步，作為天界的一員，太一當然會以天界利益為重。

如此一來，從前許多並肩作戰的巫族的朋友要反目成仇了。

雖然太一貴為東皇，然而在此刻他從未感受過像現在這樣的無力。

東皇太一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出自己的宮殿，空蕩的宮殿中，不斷迴響著他的腳步聲。

宮殿外二十萬大軍整齊肅立只等他一聲號令了。

面對眼前的天龍人戰士，東皇太一長久地沉默著。因為他不知道此去會遇到什麼，更不知道他們是否還能安然歸來。

還記得曾經率軍征討異族時，太一也是面對如此眾多的天龍人將士，那時太一滿懷豪情地站在此處發表了戰爭動員的演說，可是現在呢？

在他的心裡，只有悲涼。

正在這時，眼前的二十萬天界將士紛紛單膝跪地，看到這情形太一明白是天後羲和到了。

天後羲和沒有像往常那樣乘坐著她華麗的車輦而來，而是由一隊衛兵護送著步行而來。太一遠遠地見到羲和的衛隊，他大步迎上前去，與將士們一道單膝跪地迎候羲和。

羲和走到太一面前，低頭看著太一。

太一單膝跪地低著頭。

羲和俯身將太一攙扶起來，太一這才抬頭端詳著羲和。

羲和滿面悲戚，眼中依舊可以看見淚光，才幾天沒見，羲和她就憔悴成這樣，太一的心裡忽然又莫名地被一陣疼痛所佔據。

「天後……」話一出口，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準備好了嗎？」羲和問道。羲和此來並不是為了給將士們鼓舞士氣，而是來查看圍攻蓬萊部族的力量是否準備就緒。

直到這個時候，太一對羲和的期待才算是徹底消失。

既然和平走到了盡頭，那麼太一就只能想著如何才能夠將后羿帶來天界，然後就是要保證在衝突中儘可能地減少己方的損失。

「準備好了。」太一回答道，「天後還有什麼交待的嗎？」

「不管怎樣，我要你替我將后羿帶上天界來，」羲和堅定地說道，「我要親自發落他！」

儘管羲和的話語顯得比幾天前要平靜許多，可是太一依舊能夠感受到她內心的怒火以及無盡的悲傷。

太一知道此刻自己再說什麼也無濟於事了，何況大軍已經整裝待發，箭在弦上，再說什麼不但無濟於事，還會給羲和增加更多的悲傷。

是的，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太一遵命！」太一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腦子裡忽然一片空白。他最不願看到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而且是由自己來親自執行。

「我相信你，太一，」羲和臉上露出慘淡的微笑，「一直都相信。」

「只是我擔心會辜負了天後的期望，」太一小心翼翼地說道，他生怕自己的語言一時不適，再次引起羲和的悲痛或者憤怒，「天後囑託，太一和將士們當儘力而為。」

「你不必為難和擔心，」羲和說道，「這件事上，天界將不遺餘力地支持你們！」

「多謝天後！」太一答道。

太一轉身抬起手來示意將士們起身，二十萬天龍人將士立即站起來。太一轉身向身邊的人說道：「出發吧。」

「是！」太一身邊的大將答道，隨即他向遠處揮揮手，只聽見一陣響徹天際的號角聲傳來，天龍人大軍隨著這號角聲陸續開動起來。

看著開始行進的天龍人大軍，太一向羲和躬身行禮道：「太一此去難言歸期，天後多多保重！」

太一說完轉身往隊伍的方向而去，而此時一直在空中盤旋的神獸貔貅在太一的身旁落下，與太一一同并行而去。

看著如潮水般涌動的天界大軍，看著太一遠去的背影，羲和似乎又有些悵然若失。

「我是不是真的不該下令出兵蓬萊？」羲和喃喃自語道，但一轉念她又抬起頭來，一字一頓地說道：「我的孩子們，不能就這樣毫無價值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