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東北三大怪

第三節 東北三大怪

窗戶紙糊在外從遠古到現代,人們對某一地區風俗的印象,往往是從觀察那裡的房子――確切說是老百姓民居的樣式開始。因為民居作為地方文化的重要標誌物之一,可以反映出那裡風土民情的基本特色。「窗戶紙糊在外」就是過去人們對東北民居最深刻的印象之一。玻璃窗在中國住宅中使用,大約從清光緒年間開始,直至近三四十年才在各地城鄉廣泛普及。在此之前漫長的歲月中,無論是平民百姓的土屋茅舍,還是皇親國戚的宮殿宅邸,用於分隔窗戶內外的主要遮蔽物,就是中國人發明並廣泛使用的紙。糊在窗欞上的紙夏委能遮陽擋雨,科天可防風禦寒,是住宅不可或缺的「建築材料」。在山海關內和南方地區,窗紙都是糊在窗欞內側,從房子外面就可以看到「盤腸」、「燈籠錦」等各種花式的窗格圖案。當外地人看到關東民房糊在外的窗戶紙,使窗子成為整個的「大白塊」,自然覺得不習慣而視之為怪了。其實,這種「怪」正是適應東北氣候環境和民間風俗的產物。眾所周知,這裡素以冬季寒冷著稱,而室內又是以火炕火地取暖,因此,在嚴寒季節室內外溫差很大。這層分隔冷熱空間的窗紙糊法就很有講究。如果糊在裡面,窗外所結的冰霜遇室內溫度高時融化,水就會流到窗紙和窗欞構件腐爛,影響其使用壽命。試想在天寒地凍、滴水成冰的季節,室內起居的炕前窗戶漏風進雪,會給人們的生活帶來多大的不便。所以,長期生活在這裡的東北人通過實踐,逐漸因地制宜的形成了「窗戶紙糊在外」的做法。當年那種「糊在外」的窗戶紙至今已不多見了。它既不是現在常見的白色機制洋紙,也不是文人學士寫字印書的宣紙之類,而是關東製紙工匠就地取材製造的一種「土紙」,或稱為「麻紙」。其原料用當地生產的蘆葦、薄棒、線麻、舊絮等,經過剁碎、碾壓、淘洗耳恭聽、蒸麻、打線、沉澱、撈紙、晾乾等一系列工序精心製作。這種紙雖不像宣紙那麼白凈,但卻很結實柔韌,再經過膠油、桐油、蘇子油和鹽水等噴塗處理,就具備了很強的防水防潮性能,既不怕雨雪,也不怕室內的水蒸氣,貼在窗戶上半年不成問題,春秋兩季各更換一次就可以。糊窗紙也是一種技術。講究綳得直、糊得平,才能既美觀又延長使用壽命。窗戶紙是整齊還是破舊,也是衡量一家日子過得如何的一個外部標誌。姑娘叼著大煙袋昔日關東農家的炕上,幾乎都有兩個「笸籮」,一個是婦女做針線活用的「活計簍」,一個便是裝旱煙的「煙笸籮」。抽煙和做針線活一樣,是每家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待嫁出閣的大姑娘,本應是最文靜嫻雅的,但過去多數也在「煙民」之列。這一怪,足以說明以前東北吸煙風習之盛。煙草傳入中國,大約是在明代中後期。其「進口」的主要路線有兩條:一是從菲律賓傳到東南沿海;再一條就是從俄羅斯進入東北。關東土地肥沃,很適合煙草生長。這裡種植的煙草葉大而且肥厚,煙味醇濃,成為久負盛名的「關東煙」。煙草不僅在這塊土地上紮下根,也在這裡人們的生活中紮下根。老輩的東北人,提起抽煙的好處,能說得頭頭是道。他們說抽煙不僅能驅困解乏,還能防止蚊蟲叮咬,連毒蛇也怕煙的味道。這些對在山裡挖參打獵的人無疑是很重要的。此外,抽煙還有社交方面的作用。即使是陌路相逢的人,彼此遞上一袋煙后,就會增加幾分親切感。過去到東北農家做客,進屋后第一件事是請客人炕上坐,第二件事就是把煙笸籮推到客人跟前說「來,抽著」。連兒歌中也說:「娘家客(音qiě)上炕里,煙袋荷包遞給你……」,可見敬煙是待客的一項重要禮俗。抽煙的煙依和裝煙葉的口袋(煙荷包)有許多說道。煙袋鍋多是用黃銅和白銅製作,煙袋嘴除銅的外,還有玉石、瑪瑙、青金石、悲翠等多種質料,煙袋桿則是銅、木兩種,以烏木為好。一般的情況,男子用的煙依桿較短,大概不超過一尺,因為他們經常在外邊活動,攜帶著方便。煙鍋和煙茶包也較大一些,出門時別在腰帶上。女人吸煙一般是在家裡,習慣用細長的煙袋桿,煙鍋也相對小,稱作「坤煙袋」。煙荷包是年紀大的用扁圓型的,年輕的用長型,而且兩面都綉有花、鳥、魚等圖案。其中老太太用的煙袋桿特別長,一般都在二尺以上,裝好煙后,往往自己夠不著點火,或由晚輩幫著點,或者自己伸到灶火和炕上的火盆里點。她們坐在炕上需要拿稍遠一點的東西,往往不用運窩,用長煙袋就可以勾過來。抽煙袋的老太太還有一項「絕活」,就是能坐在炕上把吐沫葉到四五尺遠的地方,初次看到這種情形的人都會覺得新奇。在東北民間,手拿長煙袋成了老太太的標準形象。東北婚禮中還有一項與抽煙有密切關係的禮儀,就是新媳婦的「裝煙禮」。即新娘子在婚後「分大小」時拜見婆家親友長輩,要「請」過受禮者的煙袋,為其裝好一袋煙,點著火之後敬上,受禮者還要給「裝煙錢」做見面禮。舊時「規矩大」的滿族家庭,伺候公婆的兒媳,在晚上回自己房間休息之前,要給公婆裝一袋煙並點著后才走。第二天早上給公婆「請安」時,第一件事也是裝煙和點煙,可見當姑娘時「叼煙袋的功夫還是會派上用場的。東北人抽旱煙,根據煙葉的加工方法不同,分為紅煙、青煙和黃煙三種。紅煙色好味濃勁兒大,抽的人較多。青煙俗稱「蛤蟆癩」,抽出的煙聞著很刺鼻,但抽的人很過癮。黃煙是烤煙,色金黃,勁兒比較柔和一些,女人抽這種煙的較多。五六十年代以後,紙張已不像以前那樣缺乏,過去抽煙袋的人很多都陸續改成了抽喇叭筒形的捲煙,炕上煙笸鑼里放著裁好的捲煙紙。常在炕上玩的三四歲小女孩都會捲煙,不管男孩女孩,很小就會「鼓搗」煙,大姑忍受當然也會,只是當著生人的面不再像以前那麼好意思抽了。養個孩子吊起來這是東北的又一「怪」,意思是說把嬰兒放在懸挂的悠車裡。如今年過50歲在東北生長的大的人,大部分都有過被「吊起來」的兒時經歷。小兒睡悠車的習俗來源於東北的滿族。他們在狩獵生活的時代,因山林中經常有毒蛇野獸出沒,把不會走路的嬰兒放在地上不安全,放在炕上又會因受熱而「上火」生病,於是便想出「吊起來」的辦法。早期遊獵尚未定居時,多是用獸皮製成兜狀的吊袋,兩端拴皮條掛在林中大樹上。後來逐漸發展成用樺樹皮和薄木板做成的「悠車子」或稱「搖車子」。悠車的製作,是先以薄木片經水汽熏蒸后彎成近似橢圓形的車幫,把接頭處用皮繩或鋦釘連接牢固,再在底部安橫樑和底板,做成后兩頭微上翹,形如小船,車幫上沿的中前部還要安「車弓子」。四角裝鐵環、穿皮繩、拴車鉤子,懸挂在炕上方的「子孫椽子」上。車幫的外側用紅黃油漆塗刷,並有「長命富貴」、「九子十成」之類的吉祥文字和圖案裝飾。吊繩上還拴有小鈴鐺和布制、骨制的小玩具,既用來哄小孩玩,又能增添裝飾效果。嬰兒出生后數日(有在七天或十二天的),便開始睡悠車,俗稱「上車」。所用的車很少是自家新制,而是由姥姥家、舅舅家贈送,而且以經人用過的舊車為好,因為這樣的車已被實踐證明能使孩子平安長大成人,用起來吉利。也有的人家為圖孩子「好養活」,專門向親友中人丁興旺、子孫滿堂的家庭去借其用過的悠車。孩子入車之前往往還要有一些儀式,如姥姥、舅媽等叨咕幾句平平安安、步步登高之類的吉祥話,還放一些錢在車內的枕頭下,俗稱「壓車錢」。若是借來的修車,拴吊好后把孩子放進去之前,先把自家的貓放進去悠一悠,若是貓不在家,就用掃炕的「條帚疙瘩」代替,悠時嘴裡也要「叨咕」,意思無非是藉此去掉「邪氣」。另一說貓或條帚疙瘩都是整天呆在自家炕上,將其在車裡放一放,孩子再睡就不會「認生」。孩子睡悠車時,一般不鋪棉褥子,而是用內盛谷糠的布口袋墊在身下,俗稱「糠口袋」,據說其既利水又去火,嬰兒睡著舒服又少生病。車內用的枕頭也內裝糠麩,而且裝得比較滿,以求其「硬實」,因為這有特殊意義。滿族孩子睡悠車時,肩臂和腿部都要用布帶子綁住,一是防目其翻身掉出,二是使其不「溜肩膀」,胳膊腿直,有利於長大后騎馬射箭。東北婦女們常說,睡悠車的孩子長大身材好,沒有前雞胸、后羅鍋、溜肩膀、羅圈腿一類的毛病。由於被綁住胳膊腿的孩子不能隨意翻轉,只能在悠車內仰卧,加之枕頭很硬實,時間長了「後腦勺」壓得比較平,東北人以此為美,謂之「睡扁頭」,而視「前奔婁、后勺子」為腦型不正,是「關里人」不睡悠車的「不良後果」。民間曾有兩則關於後腦勺子的傳聞。一是說辛亥革命時期排滿最厲害時,在南方一些城市關隘,只要是操東北口音,後腦勺子平的,就要被當作滿清姦細殺頭。另一說是20年代張大帥(張作霖)統治北京時,東北人在那裡特別「吃香「(受優待),而辨別是滯東北人的方法之一,就是看其後腦勺是否扁平,因而有「後腦勺子是護照」之說。由此可見悠車――扁頭――東北人之間的密切關係。憑心而論,悠車育兒的好處確實不少。嬰兒的母親只是在孩子餓時才抱出來喂級,可以更多地騰出雙手去做家務活。孩子躺在悠車裡很安全,又可在緩緩的搖動中聽著母親的催眠曲安然入睡。由於悠車車幫很高,孩子睡著後用薄布做成「車蒙子」搭在「車弓子」上覆蓋,使嬰兒不致受風感冒,還能避免蚊蟲叮咬。正因為有這麼多的好處,後來「闖關東」的漢族人也很快就接受了滿族的這種育兒習俗,和他們一樣「怪地孩子吊在悠車裡,度過初涉人世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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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力中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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