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睦里庄
「這,這連我也不知道啊。」
陳老漢抽搭著告訴張四九,他家的院子是三十年前修建的。這三十年來除了東屋、西屋和北屋經過修繕,院子是從來沒動過。
「按理說,絕對不會出現院子下面埋著個人的情況啊。」
「嗯。」張四九沉吟道:「我大娘是不是知道什麼?」
陳老漢聞言一愣,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這倒是有可能,我年輕的時候時常外出做工,最長的時間在外面待三五年,都是她在家裡照顧孩子。可她現在躺在炕上滿嘴的胡話,什麼都問不出來啊。」
張四九道:「問不出來也得問。您剛才沒仔細瞧那具屍體,和我大娘夢到的那個老太太一樣,佝僂著身子,滿頭白髮,而且屍體的屍骨都化乾淨了,全變成一泡腥水,被皮給包著。」
「嘔!」
張四九話音剛落,陳老漢躥到門口扶著門框又吐了起來。
趁著陳老漢吐的時候,張四九強忍著噁心,在東屋裡找了一領破草席,到院子里將那具屍體遮蓋起來。
等陳老漢吐完,張四九道:「陳大爺,屍體就先在這裡吧,我跟你去鄉下找我大娘,咱們一定得把這件事情調查清楚。」
陳老漢聞言,一邊摩挲著自己的胸口止住嘔吐的衝動,一邊疑惑地看著張四九,「不報官嗎?」
張四九道:「屍體是在您家裡挖出來的,您一家三口逃不了干係,咱們還是先別報官吧?」
被張四九這一嚇,陳老漢立即點頭,一副張四九說咋辦就咋辦的樣子。
……
……
張四九和陳老漢一道出了院子,將院門鎖上,然後出縣城,直奔城西鄉下。
路上他們還經過了蔡家店,張四九見蔡家店大門緊閉,心知小蔡和小蔡媳婦今早被發現在白石村口,一傷一死,老蔡一家聞訊一定是趕著去解決這個問題了,因此才沒開張做生意。
過了蔡家店,張四九和陳老漢又走了一個時辰左右,等穿過一片樹林,眼前終於出現一個小小村落。
「這裡叫睦里庄,是清河源頭,我媳婦的娘家兄弟就住在這裡。」
張四九點頭,由陳老漢在前面領路。
來到睦里庄庄口的時候,一群老人坐在樹下正納涼,他們見到陳老漢都熱情地打招呼,「又來看你媳婦啊?」
「噯!」陳老漢答應一聲,邁步就往莊裡走。
從睦里庄庄口往裡走是一條大道,到了大道的盡頭往左一拐是條小路,路邊第三家院子就是此行目的地。
陳老漢帶著張四九來到院子門口,叫張四九稍等,他伸手敲門。
張四九站在陳老漢的身後瞧這院子,見院牆高兩米,長少說得三十米,著實不小。
「陳大娘的娘家兄弟很有錢嘛,蓋這麼大的院子。」張四九心道。
吱呀~
這時院門敞開,一個小廝探頭出來,一見到陳大爺就喊道:「姨父!」
陳老漢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摸摸那孩子的頭,問他道:「你爹呢?」
「爹下地幹活去了,娘在家。」
陳老漢叫那孩子在前面帶路,一邊往裡走,一邊回頭對張四九道:「這是我媳婦娘家兄弟的孩子,叫冬寶,今年八歲了。」
張四九點頭,心想這孩子一定是冬天生的,家裡拿他當寶貝似的,所以叫冬寶。
進了院子,張四九見迎面是一間軒敞大廳,左右兩邊各自有兩間瓦房。等穿過大廳,後面竟然還有一個小院,這才是主人住的地方。
「兩進的院子?」張四九愕然,心想,「一個莊戶人家竟然能蓋得起兩進的院子,這太有錢了吧?」
「娘,娘,我姨父又來了!」
進了小院,冬寶就沖著北屋大喊,很快一個穿著粗布衣服的中年婦人走出來,有些疑惑地看了陳老漢一眼,道:「姐夫來了,怎麼上午剛走,下午就又來了?家裡不修房子了?」
「這……」陳老漢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難道說家裡挖出一具屍體,來問問自己媳婦知不知道怎麼回事?
「修得差不多了。」張四九替陳老漢道:「我就是修房子的,也懂點醫術、會治病,聽說陳大娘身子不好,來給她看看。」
「喲!那太好了!」那中年婦人急忙道:「姐姐在東屋躺著呢,還在胡言亂語,也聽不清說的是什麼,您既然會治病,趕緊給看看吧,省得她遭罪。」
陳老漢道:「弟妹,你帶著冬寶到屋子去,別讓他瞧,省得嚇著孩子。」
中年婦人道:「行,姐夫,有什麼需要的您就開口。」
「噯!」
中年婦人帶著冬寶到北屋裡,把門關上。
陳老漢見狀對張四九道:「張小哥,你跟我來東屋。」
「好!」
到了東屋門口,陳老漢還沒推開門,張四九就聽到了裡面含含糊糊說話的聲音。等陳老漢把門推開,一股腥臭的味道撲面而來。
「嘔!」
陳老漢聞到這個味道扶著門框又在那裡嘔吐,只不過之前的兩次他肚子里的東西都吐乾淨了,現在就只能幹嘔。
張四九拍拍他的後背道:「您在這裡吐會,我自己先進去看看。」
陳老漢一邊乾嘔一邊點頭。
張四九邁步進了屋子,就見屋裡陳設簡單,就是一張床,一張桌子,配了幾條板凳。
「到底是莊戶人家,院子修得雖大,屋子裡的擺設卻還是那個樣子。」
張四九一邊想一邊朝床上看去,就見一頭髮花白的老婦躺在那裡,身上蓋著兩床被子,腦袋下面的枕頭墊得高高的,眼睛半睜半閉,滿臉水泡,一副痛苦的樣子在那裡張著嘴含含糊糊說話,也不知道說的什麼。
屋子裡一股腥臭的味道,全是從那老婦的臉上傳來。
張四九把窗戶打開,讓屋子裡跑跑味,然後才走到床邊,想試著和那老婦聊聊,問問她關於屍體的問題。
「嗯?」
可就在這時張四九卻發現床上的老婦突然不說話了,她閉上了嘴巴,就連眼睛也閉上了,且不再是痛苦的樣子,而是一臉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