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隱瞞
胡氏出了門,石勒正百無聊賴,趕緊迎上去,「伯母,容姑娘怎麼樣,好些了嗎?」
「沒要緊,骨頭沒斷,就是裂開了,休養幾天就沒事了,」胡氏招呼他倆走遠一些,這才道,「永明,你老實說,這姑娘到底打哪來的?」
劉曜搖頭,「我也不知道她的來歷。」說罷將方才的事說了。
胡氏猶自心有餘悸,「竟如此兇險?看來這姑娘來歷不尋常,我看她愁眉緊鎖,必有傷心事,你們兩個別追著她問,免得她更難受。」
「知道了。」
兩兄弟應了聲,石勒伸頭往裡看。
「別亂打主意,」胡氏拍他腦門一巴掌,「我瞧著這姑娘也沒別的心思,你要對人家無禮,我可不依。」
不知怎的,她看這姑娘就是莫名喜歡,不忍看她受到傷害。
石勒傻笑兩聲,「知道知道,伯母放心吧。」
劉曜微微皺著眉,並未多說。
待東廂房收拾乾淨,胡氏拿了套乾淨的舊衣裳給羊獻容,還燒了水讓她沐浴,她連聲道謝,沐浴過後換上衣裳,躺到床上,沒多久就睡著了。
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又是受傷,又是受驚嚇,鐵打的人也受不住,更何況是她。
胡氏悄悄將她換下的衣裳拿出去洗了,曬起來,去菜園子里摘了些新鮮蔬菜,準備做飯。
「永明,你打來的獵物呢?」
劉曜才喝了碗水,愣了一下,「沒拿回來,當時只顧著救人了。」
別說獵物了,弓箭都忘了。
「一會再去打幾隻,」胡氏白他一眼,「容姑娘需要些葷的補補。」
「知道了。」劉曜抹了把嘴,轉身出門,「我這就去。」
「吃過飯再去吧。」
「我還不餓。」
這孩子,聽風就是雨。胡氏笑著搖了搖頭。
她看得出來,兒子跟義子,都看上這姑娘了。不過,人家姑娘明顯滿腹心事,再說,這不知根底的,還是先不招惹為妙。
石勒回了自己家,劉曜沒去叫他,自個兒去了那懸崖邊。
因那地方少有人去,剛剛他們拋下的弓箭和獵物還都在呢,他將所有的東西都背上身,才要往回走,急促的馬蹄聲就響了起來。
官兵?
劉曜讓到了路旁,冷眼看著。
三十多人的隊伍呼嘯而來,到近前時,卻都慢慢停了下來,當先從馬上下來的,正是司馬遹。
「車轍印到這就沒有了,一定在附近,快找!」司馬遹沉聲道。
「是!」
所有官兵都下了車,四散找起來。
劉曜心中一動:他們莫不是要找容姑娘?
看來這些人來意不善,萬萬不能讓他們知道,容姑娘在他家裡。
他轉身就要走。
「兄台留步,」司馬遹卻叫住了他,「敢問兄台,可曾看到一輛馬車?馬車上只有一名年輕女子,她不會駕車,本……我擔心她會有危險。」
兩個時辰前,羊獻容駕車逃離,他怎放心,到附近鎮上調了一隊官兵,順著車轍印找了過來。
這裡是晉陽地界,是匈奴左部的之地,匈奴人野蠻而殘暴,阿容又生的花容月貌,又是孤身一人,若是落到匈奴人手下,後果不堪設想。
劉曜搖頭,「不曾看到,我方才在山上打獵,才到這裡。」
司馬遹上下打量他一眼,「如此,多謝。」
「兄台客氣,」劉曜走了兩步,瞥見他眼裡似乎有懷疑,假裝往崖邊走了幾步,「兄台來看,這裡似乎有大片摩擦的痕迹,會不會是……」
司馬遹臉色一變,急急到崖邊一看,果然不錯,他回頭大喝,「下崖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官兵們尋找著山道,慢慢下去。
直到所有人都下了崖,劉曜才悄然離去。
「這麼一會就打了這麼多獵物,永明,你本事見長啊!」胡氏拿下他身上的野兔、狍子等野味,笑著打趣。
劉曜卻沒有笑,「娘,我方才遇到了一隊官兵,應該是找容姑娘的。」
「官兵?漢人?」胡氏斂了笑容,「他們是來追殺容姑娘的?」
因匈奴人時有叛亂,故漢人對他們匈奴人一向管理嚴苛,動不動就扣上「謀反」的罪名,匈奴人跟漢人之間,一向不太平。
「是漢人,不過他們是不是找容姑娘尚未可知,那些人絕非善類,千萬不能讓他們找到這裡。」劉曜目光炯炯。
胡氏並未立刻表現的贊同,沉吟一會,道,「永明,你說容姑娘會不會是犯了什麼事?」
「怎麼可能呢,娘,容姑娘一看就是個心善的,一定是那些人想要傷害她,總之這幾天我多到外頭看看,別讓他們找到這裡。」劉曜很不以為然。
對羊獻容,他雖沒有太多的了解,可直覺告訴他,那是個好女人。
胡氏也就不再多說,「希望如此吧。」
羊獻容睡了一會就醒了,可想到如今的種種,她該何去何從?
萬萬沒有想到,心上人為了自己的利益,竟要讓她……
他對他,就算沒有了情意,也萬不該這樣作踐她,若是孫家人知道真相,還不知道要如何嘲笑她呢。
罷了,對廣陵王,也該死心了,以後,她要為自己而活!
鄉村的夜靜謐而安詳,屋裡有些燥熱,她白日里又睡的多了些,這會兒了無睡意,就悄悄起了身,到院子里坐坐。
月華皎潔,蟲鳴聲響在暗處,微風送來陣陣蔬果的清香,她的心情,也稍稍平靜。
「是容姑娘嗎?」劉曜打開柵欄門進來,「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劉大哥?」羊獻容驚詫起身,「你出去了?」怎麼這個時候,從外頭進來。
「出去轉了一圈,沒事,你怎麼還不睡,傷處疼的厲害嗎?」劉曜來到近前,身材高大的他足足比羊獻容高了一個頭,要低下頭,才能看到她精緻的小臉。
羊獻容搖頭,「沒有,不疼了,我睡的太多了。」
說罷有些赧然,來到這裡雖然才不到一天,她卻是吃了睡,睡了吃,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你白日里受了驚嚇,是要好好休息,過幾天傷處就不疼了,我娘的葯很好的。」劉曜笑了笑,濃眉大眼的他笑起來,格外讓人看著舒心。
「你和你娘,都是好人,謝謝你們救了我。」羊獻容微有些哽咽,素不相識的人,都可以捨命相救,為何她愛了這麼多年的人,卻可以輕易地背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