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赴死

「雕蟲小技，你還真的以為昔日那場大戰是老祖我以多欺少，不過是陪你玩玩而已。」

面對凌空而下的金色巨掌，蜉蝣老祖非但沒有害怕，反而哈哈大笑。

下一瞬，其雙手極速掐動，只見的原本懸浮於半空的漆黑巨劍猛然飛斬，霎時間，劍光萬丈，竟將那金色巨掌瞬間一斬為二。

不止如此，劍光餘威不減，便是天空之中禪唱不斷的金色佛陀，同樣被斬滅一片。

「該死……」

陸若蘭面色一變，昔日大戰時，對方的實力還沒有這麼強。卻沒想到，短短不到十年，對方已經成長到這般高度。

她不敢有絲毫遲疑，雙手印訣再變，萬佛大陣急速運轉，數以萬計的佛陀盡都同時掐動不同的手印，金色佛光瀰漫天地，彷彿囚籠一般罩向下方。

「嘿嘿，黔驢技窮了。」

蜉蝣老祖冷笑一聲，速度絲毫不慢，迅速回擊。那黑劍瞬間變換，一化萬千，彷彿狂風暴雨，向著近萬佛陀斬擊而去。

「轟轟轟……」

爆炸聲連綿不斷，其威能巨大，直接晃動了附近的時空。到了此時，汴京城顯然已經無法堅持，盡都受到波及，化為烏有。

「蜉蝣老賊，你真是該死。」

此時，楚峰心中的怒火直衝天際，然而，其神色卻是越發冰冷。猛然催動天帝璽，和陸若蘭一起聯手出擊。

「看到你如此憤怒，老祖我真的是開心至極。」

蜉蝣老祖哈哈大笑著，周身卻是黑光一閃，瞬間浮現出一道無形的光罩，將所有的攻擊盡都抵擋在外。

「這小妖女自界外而來，剛剛現身時，已經是金仙境界，尚且不是老祖我的對手。如今修為大跌，還想著翻天不成？至於你，昔日的玉皇大帝，卻是更加廢物了。除了逃跑，你還有什麼本事？」

「你竟然知道界外？」不只是楚峰，陸若蘭同樣有些震驚。

「不然呢，你以為這樣的仙級下品世界，能夠孕育出老祖我如此等級的存在？」蜉蝣老祖嘲笑一聲，接著道，

「混沌虛海，諸天萬界，能夠肆意遨遊者不計其數，老祖我知道又有什麼奇怪的？」

「你究竟是誰？」陸若蘭面色難看，質問道，

「佛門，道門，還是妖魔兩派？」

「混沌無窮盡，涅海吾稱尊。小妖女，你既然出身不凡，不妨猜猜看？」

「混沌，涅海？」陸若蘭皺了皺眉，似是想到了什麼，面色忽然劇變道，

「你是混沌涅獸一族！」

「果然，你確實有些見識。」蜉蝣老祖怔了一瞬，再次看向陸若蘭，目中迸發出毫不掩飾的貪婪之色，

「小妖女，老祖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臣服於吾，從此暢遊天地，逍遙無盡。」

「你既是混沌涅獸一族，應該生活在混沌虛海中，為什麼會到了這裡？」這時，楚峰忽然目光一閃，接著問道。

「哼，老祖我和小妖女說話，你一個手下敗將插什麼嘴？」

顯然，此時的蜉蝣老祖似是有些志得意滿，絲毫不將這位『玉帝』放在眼裡。畢竟，昔日滿天神佛拼著性命將自己攔在人界之外，也算是值得欽佩，而這一位，卻是選擇逃跑苟活，如何能讓其看得起。

「朕也只是好奇而已，你們所說的混沌虛海究竟是什麼，還有，涅獸一族，又是什麼樣的存在？」

楚峰神色不變，絲毫沒有在意對方話語中的嘲諷。既然對方這麼愛顯擺，正好遂了他的意，能拖延一點是一點。其更是收起了攻擊，好整以暇的等待著對方解惑。

「也罷，看在你即將灰飛煙滅，便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心。」蜉蝣老祖同樣抬手一揮，將光罩撤去，接著道，

「我們所在的世界並不唯一，世界之外是混沌虛海，廣闊無垠。裡面存在著無窮無盡的不同世界……」

「至於涅海，只是混沌虛海中偶然形成的一種獨特區域，裡面生存著一種特殊的生物，被稱為涅獸一族。因著能獨立在混沌虛海存活，故而，每一隻涅獸盡都是極為強大的存在……」

「想不到還有這樣的事情，看來，朕才是真正的井底之蛙，坐井觀天了。」楚峰一臉感慨的模樣，頓時令的蜉蝣老祖冷笑不已，嘲諷道，

「所以，你想要和老祖我為敵，簡直是以卵擊石，異想天開，倒不如乖乖束手就擒，將天帝璽獻上。或許，老祖我高興了，可以給你留一具全屍。」

「今日聽到老祖解惑，受益匪淺。說句心裡話，朕確實已經不想再做這些無畏的掙扎，將天帝璽讓與老祖更為合適。」楚峰點點頭，見得對方眼中透出一絲喜意，接著又道，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事需要老祖告知，否則，朕便是死也不會瞑目的？」

「怎的這麼啰嗦，有話快說？」蜉蝣老祖有些不耐煩，催促道。

「很簡單。」楚峰神色不變，不急不慢道，

「老祖既是出自混沌虛海，更是高貴強大的涅獸一族，怎的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對一方普通世界的天帝之位感興趣？」

「我倒是什麼問題，原來是想問這個？」蜉蝣老祖嘿然一笑，也沒有隱瞞道，

「涅獸一族雖然強大，但是，也並非真正無敵的。相反，我們生活在混沌虛海那樣的環境中，遇到危險的情況更多。至於老祖我，不過是剛出生不久，又恰好意外流落到此方世界而已。」

「他是為了天帝本源。」這時，小紫忽然傳音道，

「混沌涅獸一族以世界為食，專門吞噬各種能量成長。」

「這麼說來，是必然不死不休了。」

楚峰心中暗凜，念頭轉動不停，卻是極力思考著，該如何轉變話題，好繼續拖延下去。

卻在此時，異變發生了。

本來神色淡定，笑而不語的蜉蝣老祖，不只是什麼原因，臉上忽然微微抽動了一下。下一瞬，竟突然手捂心口，慘叫出聲。

「哇……」一口黑血噴射而出，此時的蜉蝣老祖猛然抬頭看來，厲聲問道：

「你在天帝本源中做了什麼手腳？」

「啊！」楚峰同樣一臉『茫然』，繼而似笑非笑道，

「老祖這是何意，朕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好好好……果然不愧昔日天帝，單論陰謀詭計，老祖自嘆弗如。」

此時的蜉蝣老祖面色急速變換，黑白交替，一雙瞳孔更是不是迸發出濃郁的血色。顯然，其體內正在發生著難以預測的變化。

那可是一頭剛剛生成的天魔，更是由無窮無盡天地至邪之氣餵養長大。將其吞進體內，絕非那般容易消化掉。

「動手。」

楚峰可不會浪費這樣的機會，立刻大喝出聲，手中玉璽驟然飛長至百丈方圓，向著對方狠狠砸下。

陸若蘭反應絲毫不慢，雙手急速結印，一道道金色能量驟然生出，彷彿靈蛇一般，將對方的身體死死封鎖。

「轟……」

天帝璽當頭落下，大地之上硬生生被砸出一道巨大深坑，附近的地面更是寸寸龜裂，向著四周極速蔓延而開。

「吼……」

卻在此時，一道巨吼隨之傳出，將直接將玉璽頂得飛起。

楚峰抬手一招，將玉璽攝入手中。再向下看時，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此時此刻，那蜉蝣老祖早已模樣大變，竟化作一頭蚊子模樣的猙獰巨獸，趴伏在坑洞之底。蚊獸頭部生長著密密麻麻無數隻眼睛，更詭異的是，其周身黑紅兩色光華閃爍不停，透著濃郁到極致的嗜血氣息。

「不好，主人，它的元神被天魔本源和至邪之氣污染，已經失去了理智，要發狂了，絕不可硬拼。」

小紫的話還未落，那蚊獸已經雙翅一展，如閃電一般衝天而起。楚峰心中一凜，身形變換，急速閃躲開來。

不過，那蚊獸顯然並非那麼簡單，其速度陡然提升數倍，直接穿梭虛空，再次追擊而至。

這一次，卻是沒那麼容易躲開。即便楚峰早有準備，仍舊被其追上一角，肩膀處彷彿被利刃穿過，疼痛錐心。

楚峰冷哼一聲，手中天帝璽極速祭出，向著對方砸去。

然而，意外發生了，那蚊獸竟任憑玉璽隨意攻擊，絲毫沒有將其放在心上。

「轟……」

一陣悶響傳來，蚊獸只略微頓了一下，卻是彷彿沒有任何疼痛一般，再次追擊而來。

「師尊，向上……」

耳邊忽然傳來陸若蘭的提醒，楚峰也不遲疑，方向陡然一變，衝天飛起。下方地面之上，再次爆發出無窮無盡金色光索，將巨獸整個身體纏繞住。

梵音陣陣，隨著無數佛陀不斷念誦，那金色光索越纏越多，最終化作一道金色光球，竟巨獸徹底封印在其中。

「小心……」

就在楚峰和陸若蘭盡都以為，可以鬆一口氣的時候，小紫忽然再次驚叫出聲。

此時，那金色光球突然劇烈顫動起來，僅僅持續了呼吸間的功夫，竟嘭的一聲，直接爆裂而開。

那蚊獸本就魔性大發，此時，更是怒火衝天，周身黑光閃爍，竟轉眼之間分化出無窮分體，彷彿一陣風暴，向著周圍席捲而去。

「不好，他們危險了。」

楚峰說的自然是呂洞賓一眾人，因著天罡北斗大陣的守護，之前的劇烈餘波並沒有威脅到他們的生命。

不過，沒有了天帝璽做陣眼，陣法威能驟減，如今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周身紫光一閃，瞬間出現在大陣上空。天帝璽祭出，徑直釋放出陣陣金色光霞，與整個大陣鏈接在一起。

「師弟，不用管我們，你照顧好自己便是。」

呂洞賓看出了楚峰的想法，急忙開口提醒。他們的修為太差了，完全是拖累，若是因著自己一眾人牽連到對方，那才是真正的本末倒置。

「師兄不必多言，楚某心中有數。」

楚峰並沒有同意對方的想法，呂洞賓只是其一，下面可是還有著黎山老母存在。在有能力的情況下，自然要極力保全對方。

「師弟，你……」

呂洞賓見得對方神情鑒定，不禁嘆了口氣。轉頭向著陳摶與黎山老母二人望了一眼，似是下定的了什麼決心，暗中點了點頭。

……

「轟……轟……轟……」

此時的陣法之內，楚峰與陸若蘭二人不斷向著天帝璽輸入法力，維持著大陣的運轉。大陣之外，蚊獸連同億萬分體盡都向著陣法壁瘋狂撞擊，沒有半點停歇。

「主人，這麼下去不行的，必須想其他的辦法。」小紫同樣向著楚峰體內源源不斷補充著法力，口中卻是提醒道。

「你有什麼建議？」

此時，除了儘力維持，是真的別無他法。即便是真的不顧及下方一眾修士的性命，獨自逃跑，仍舊沒有用處。對方的速度太快，根本不是他能夠企及的。

當然，他也不願意逃跑，到了此時，他已經豁出去了。無非是兩種結果，一是能夠等到本體和小黎的救援，反敗為勝；若是不能，便聽天由命了。

「我也沒辦法。」

小紫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正打算繼續，卻在此時，只見的下方的大陣之中，驟然間亮起道道華光，盡都向著天帝璽中匯聚而去。

「不好，師兄，你們……」

楚峰只詫異的一瞬，立刻反應過來。以呂洞賓，陳摶，以及黎山老母為首的一百零八位修士盡都將體內元神法力全部獻祭，化作最後一股龐大本源，灌注到天帝璽之中。

他想要阻止，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師弟，我等本就是該死之人，苟延殘喘到至今已是僥天之幸，如何能夠奢求太多。在這關鍵時刻，能夠為你貢獻最後一份力量算是死得其所了……」

「呂師兄。」

楚峰眼眶微紅，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切，無法阻止。

天帝璽接受到龐大的法力本源補充，瞬間金光暴漲，原本有些晃動的陣法壁立刻穩定下來。

不過，他也知道，即便如此，仍舊只是治標不治本，拖延罷了。也幸虧之前的謀划起了作用，使得蚊獸吞噬了大量邪氣導致靈智喪失，只會憑藉獸性的本能蠻幹。

否則，若是靈智健全，自己等人怕是早就支持不住了。

果然，不到半個時辰，法陣之壁再次開始微微晃動起來。

「師尊，您怨我嗎？」

驀地，一旁的陸若蘭忽然莫名奇妙的說了一句。

楚峰有些詫異，轉頭看向對方，不知怎的，見到其一雙茫然之中略帶愧疚的眼神，心中忽然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每個人都會有各自不得已的苦衷，我不怪你。」

「師尊，謝謝您。」

陸若蘭緩緩轉過頭來，嫣然而笑，下一瞬，竟是直接化作一道九色神光，向著天帝璽急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