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魚兒
「小心！有……」小女孩大吃一驚，想提醒對方，後半句卻卡在了喉嚨里。
黑暗中確實出現了一頭狼，一頭青色的狼，它早已衝到了坐在地上的蘇格蘭背後，抬起兩隻前爪……然後趴在了他的背上，一邊舔著他的臉，一邊歡快地搖晃著尾巴。
「砰！」蘇格蘭卻毫不留情的在它額頭上使勁敲了一下，「旁邊有水，滾去洗澡。」
青狼發出了一聲哀嚎，埋怨似的嗚嗚叫了幾聲，然後朝流水聲傳來的方向走了過去，後腿一甩踢飛了路邊的一顆小石頭。
「這傢伙叫小東，是我的朋友。」看了眼旁邊目瞪口呆的小女孩，蘇格蘭解釋了一句，然後又問道，「我叫蘇格蘭，你呢？」
「我，我……」小女孩愣了愣，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有很多名字，幾乎每隔兩個月就要換一個，該說哪一個？還是隨便編一個？
「我叫蕭玉兒」她小聲地說出了這個名字，這是她的第一個名字，也是用得最久的一個名字。
「小魚兒？」
她又愣了愣，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自從與母親分開后，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有人叫她這個外號，有多久了呢，大概快六年了吧……
原來自己已經這樣漫無目的地流浪了一年多了。
「嗯。」小魚兒點了點頭，鼻子酸酸的有點想哭。
一年多了，她每天都在四處躲避著追捕自己的人，不斷的改變名字和相貌，想方設法的讓自己變醜變得不引人注意，飽一頓餓一頓，覺也睡不好……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要忍受著這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逃跑，只是下意識的不想變成媽媽那樣。
「小魚兒，小魚兒……」蘇格蘭小聲地念了兩遍，然後點了點頭，「不錯，挺可愛的名字。」
「謝謝。」
「早點休息吧，你的身體還沒恢復。」說著，蘇格蘭指了指火堆不遠處堆著的一堆乾草，那就是他臨時搭建的住處了——之前的逃跑，找食物還有處理小魚兒的傷口都花費了不少時間，他也只能搭個簡單的將就一下。
小魚兒點了點頭，到乾草堆上背對著蘇格蘭躺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那頭叫「小東」的青狼走了回來，甩了甩皮毛上附著的水珠，在蘇格蘭旁邊趴了下來。
蘇格蘭把沒吃完的肉遞了一塊給小東，小東卻搖了搖頭，蘇格蘭這才注意到了它那圓滾滾的肚子……看樣子是已經在外面吃過了。
這傢伙在森林裡即便是和蘇格蘭分開了也會自己去找樂子，餓了還會自己找吃的，每到晚上時還能準確地找到蘇格蘭的露營地……幾乎不用蘇格蘭操任何心，唯一讓蘇格蘭感到無奈的就是——這傢伙每次回來時都會惹上一身的跳蚤。
所以蘇格蘭才會逼著它去洗澡。
小東用爪子碰了碰蘇格蘭，然後指了指小女孩。
「她叫小魚兒，以後就跟我們在一起了。」蘇格蘭說道。
聽到這話后小東站了起來，走到熟睡中的小魚兒身邊裝模作樣地打量了一番，聞了聞，記住了她的味道，然後又回到蘇格蘭身邊躺了下來，腦袋枕在蘇格蘭的大腿上，慢慢合上了眼睛——夜晚都是它和蘇格蘭輪流守夜，現在該它休息。
蘇格蘭則望著小魚兒的背影出神，他想起了之前為小魚兒清理傷口時看到的一些東西……
小魚兒身上的傷口雖然多但卻都不深，而且全部避開了要害的地方——有很多傷口甚至是她自己磕磕碰碰弄出來的。這說明追她的人並不是想要她的性命而只是想抓住她，要麼就是她身上有什麼東西，要麼就是想從她身上知道些什麼。
不過，這些蘇格蘭都不在意，讓他在意的是他常常都能從小魚兒身上找到一種熟悉的感覺，就比如現在，小魚兒的身影似乎與蘇格蘭記憶中的某個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你到底是誰？
……
小魚兒昨晚應該睡得很好……至少她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她花了五分鐘的時間迷糊了一會兒，然後才抱著腦袋開始反思了起來……
你怎麼可以就這樣隨便相信別人！還把這個名字都說出來了！還睡覺！昨晚那麼好的機會為什麼不逃！不過……
她伸了個懶腰。
昨晚睡得真舒服啊～
「噗。」
誰在笑！
小魚兒扭過頭，正好看到了一頭青狼，嚇了一跳，轉身剛想逃跑時卻回憶起了昨晚發生的事。
這頭狼好像是那個人養的寵物，是叫「小東」吧，應該不會咬自己吧。
她慢慢轉過身，卻看到一張血盆大口，離得如此之近，甚至都能看到牙齒上粘成絲的唾液。
小魚兒感覺自己的心跳都慢了一拍，愣在了那裡。
那頭狼卻躺在地上，兩隻前爪抱著肚子，嘴裡「哈哈」的喘著氣……似乎是在大笑。
「行了。」這時，蘇格蘭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走了回來，踢了趴在地上的小東一腳，看了眼還愣在那裡沒反應過來的小魚兒，解釋道，「這傢伙是在和你開玩笑，別在意。」
「啊，嗯。」
看著驚魂未定的小魚兒，蘇格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在小木屋時，每當他抓動物回去圈養，這頭蠢狼似乎也樂於像這樣把那些動物狠狠的嚇唬一番。
這蠢貨該不會是以為自己要把那個小女孩帶回家圈養吧。
蘇格蘭想了想，還是把這個猜想憋在了心裡。抬頭看了眼天色，說道；「柴灰里埋著肉，我要離開一會兒，在這裡等我。」
小魚兒麻木的點了點頭，似乎還處在驚嚇中。蘇格蘭無奈地嘆了口氣，瞪了小東一眼，彎下腰輕輕摸了摸小魚兒的頭，愣了愣，然後轉身帶著小東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小魚兒才站起身，順著流水聲來到了河邊，看了眼水中滿臉通紅的自己。
驚嚇？害羞？懷念？還是……高興？
也許自己應該結束這流浪的生活了。
她彎下腰想捧水洗臉，身後卻傳來了「嗡嗡嗡」像是蟲子扇動翅膀的聲音。
她想轉身查看，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就連說話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離河面越來越近，然後直挺挺地栽進了河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