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7章 那個世界
何樹一頭霧水。
「誰啊?誰來了?」
小白蛇也不是說得很明白,只是嘶嘶嘶的表達著:有一個很厲害的傢伙來了!
自從在妖界無辜被捲入地府,素貞的靈氣就損耗了很多,都拿去填補貪心的閻王爺了。
十個閻王爺雖然掌管著地府十殿,可也有性格迥異之分,甚至還有神鬼之分。前五殿的閻羅王是陰間公務員,主要處理的是比較普通的鬼魂,沒有大奸大惡的那種。而十惡不赦的大壞蛋死後,是要被送去後面幾個閻羅殿接受審判的。后五殿閻羅殿,殿下都是天上派來掛職的神仙,常年不見仙蹤。除了九、十閻羅殿,這兩個殿的殿下常駐,極惡之徒死後都會被送到這裡來。
被審判的惡鬼一般都不會得到轉生的機會,直接就被打下十八層地獄,將地府所有的酷刑都過了一遍才有可能得到重新投胎的機會。這些惡棍投胎也未必重新做人,有可能是進入畜生道修羅道什麼的。
咳,話題扯遠了。
重新說說素貞。
因為蛇的特性,蛇原本就是極陰之物,素貞被捲入陰間的時候其實沒死,只是為了對抗空間的拉扯之力損耗了大量靈氣,等它緩過勁來,身體已經縮水了。而且也身在陰間,看不到陽光了。
誤入陰間的蛇每年都會有那麼一些,陰差們見怪不怪的,就沒多關注它。
素貞觀察了一下,決定去找陰差套套交情。
它的口腔里自帶小型儲物空間,用幾顆蛇靈果賄賂了一個專門為亡靈引路的陰差,這才知道妖界發生了大事情,被陰間給吞併了。也就是說,哪怕它想要找路子出去,也回不去妖界了。
唯一能夠出去的地方,就是人界。既是它自己的故鄉,也是禾苗種下任安的那個國度。
自從入冬后,素貞一直躲在人面鯤鵬老窩附近一座大山的山洞裡,事情發生的時候,它在冬眠。所以,它比其他小夥伴們更早被捲入地府,自然是沒遇上尚未死亡的小夥伴們。m.
它直接找了一條冥河就游進去了。
水屬陰,可以連接陰陽兩界,只要不出什麼岔子,總會找到出口的。
素貞重新回到人界,第一時間就是搭上順風車盤亘在車底去到京城找沈萱。
它聽禾苗提起過一些家事,也聽小蘑菇們吹牛的時候說的一大堆廢話,從裡邊挑挑揀揀的拆分一下,就大致摸清任府的位置,大晚上的就鑽洞溜進去了。
找到沈萱,彼時她已是垂垂老矣,鶴髮童顏的一個貴婦人,依然可以從五官中看得出來年輕時的美貌。
看到房間里進了一條蛇,這位尊貴的婦人也不驚懼,甚至還端出果子和點心客氣的招待。素貞也不客氣,這一路上它就沒怎麼吃東西,實在是餓壞了,差點沒將果盤也給吞下去。
「有事?是那孩子讓你來的?」沈萱直接問話,似乎一點也不意外這白蛇能不能聽懂。
素貞斟酌一下措辭,委婉的說了一下自己的境況。
大意是:自己都差點死一回,估計禾苗她們也很危險。
沈萱嘴角微微下垂,眸光有些冷。她抬眼看向牆上的一副畫。
畫紙上是截然不同的兩種色彩,上半部分漆黑一片,像是不小心打翻墨汁又被人隨意塗抹,縱橫交錯都是深深淺淺的墨跡。而畫的下半部分,卻是一片詭異的紅,不是鮮血的顏色,倒像是地獄之火,熊熊燃燒。
素貞不明所以,歪著腦袋看沈萱。
沈萱平靜的說道:「畫中所表現的,就是你們的世界。你這一路趕來也辛苦了,不如先休息,再做打算。」
素貞很是吃驚。它嘶嘶嘶的詢問:不救禾苗啦?
聲音出口才發現,剛才還能夠順利說出人話的,這會只剩下嘶叫的力氣了。
幸而沈萱不是尋常人,居然聽懂了。
她回答:「人我已經送走了,也只能送這一雙兒女。至於其他,抱歉,愛莫能助。」說完,她還將手上一隻金鐲子給褪下來,交給素貞。「若是日後你有緣遇上我那福薄的女兒,煩請轉交。就說是……故人的一點心意。」
金鐲子是實打實的真金,沉甸甸的,雕飾古樸大氣,上面還殘留著一點靈氣,甚至還有些微微發熱。
素貞努力吞了一下,發現無法將金鐲子藏在口腔空間里,而且空間好像還被壓縮了,幾乎藏不了多少東西,它不由有些惶恐,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
先是不能說話,再是藏不了東西,好像也無法任意變大縮小身形,這個世界究竟怎麼了?
沈萱安慰它:「沒事的,這裡早就沒有了妖魔鬼怪、神仙精靈,我觀你身上靈氣還有些許,應該可以撐得到跟那個孩子再相遇。」至於其他的,她沒再多說。素貞也沒問,直接將鐲子套在身上,麻溜地爬走了。
既然沈萱都說了以後有機會遇上,它也只好耐心等待了。
路過曾經的國師府,素貞居然感覺到了久違的靈氣。只是那抹靈氣也很虛弱,跟自己不相上下,估計是遺落在此間的小妖精?
素貞下意識爬進被圍牆遮擋起來的廢墟中,在一地破爛中小心翼翼地搜尋。
任府。
沈萱長長地吐出胸中一股鬱氣,臉色也露出了些許紅潤。
總算是,清完賬了。該還的也都還完了。
她不欠那個人什麼了。
早在數月前,她就感覺到自己的女兒死了。就在那條畫有八卦圖的河谷中。
當時她就使用了畫作的功能,將時間定格在了女兒被雷擊中的那一刻,保持閨女的肉身不死。
可是,因為是跨界操作,她也只能定住了女兒的時間,對於其他妖精來說,時間仍是流淌的。這才是造成任安跟禾苗錯開的真正原因。
後面的事情,就不受她控制了。即便畫作還能如實反映那個世界的情況,她卻再不能通過畫作做些什麼。
直到畫面上突然出現了一團墨點。那墨點還會逐漸擴大。
待墨點也在畫的下半部分出現,沈萱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那兩天,她一直就沒離開過房間,緊緊盯著畫面,不願意錯過上邊一絲一毫的變化。
突如其來的,腹部一陣絞痛,一種什麼東西將要墜落脫離身體的感覺前所未有的清晰,沈萱突然意識到,是那個一直沒有出生的孩子!
他在向自己求助!
剩下的符籙還有一些,可是應該用不上,唯一有用的,就是那個人給自己的定情信物:一個沉甸甸的金鐲子。
她一直以為那就是一個金鐲子。可是自從知道了畫的用途,她就不再天真的以為金鐲子只是金鐲子那麼簡單。
其實沈萱並不知道金鐲子的用途,她只是一直在努力回憶跟那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回憶他說過的每一句話。
關於金鐲子的,好像,他曾經說過一句,扭轉乾坤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