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又生事端

萬壽山下萬壽村，村民除了日常耕種存下口糧交稅賦，大部分閑余時間都會找活干，女人們就在家做針線活，納鞋底、綉荷包、打絡子，賣給貨郎賺幾個小錢，換回髮油香粉針頭線腦的，身強力壯的男人們就進山裡淘些山貨出來，賣給鎮上商鋪，也可貼補家用。身手好的，三不五時的還能獵殺到山雞、兔子或是獾子、馬鹿，給家裡老人小孩吃點肉打打牙祭。萬一這山有歸屬了，就不能隨意進去了！被山主人發現了，你沒拿東西還好說，最多驅逐出來，若是手上提了些什麼，哪怕是柴火野菌，告你個偷竊捉去關了都有可能！總之，這山裡一切產出，都是屬於山主的。若是個慈善人家倒罷了，拿點好貨去孝敬，人家也不會多說什麼。可是張家……

禾苗心裡就有些愧疚，低聲道：「對不起，長根叔，都是因為我……」

「不，不是你的事兒。」里長趙長根擺擺手，如實相告，「據說是一個遊方道士行經此處，看到山上有五彩祥雲，山中又隱隱有靈氣流轉，就說這處是個聚寶盆，必將有寶物出世。那張家這才動了心思。」要買下一座山頭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這又不是什麼荒山，山裡物產豐富不說，山上還有泉眼，就是大旱年份也不見這山中植物枯死，反倒能救村民一條活路，說是寶山也不為過，那價格也不是一般人家出得起的。

想來張家是沖著那寶物來的，順便膈應一下自己。

至於寶物……

禾苗略心虛地朝窗外瞅了一眼。小苗兒正努力伸展枝葉，貪婪地吸食日精月華。大黃一臉愜意地趴在它根旁，翻著肚皮，懶洋洋地曬著太陽。

「叔今兒就是來知會你一聲，我看你那二叔和嬸子也不是好相與的，還得早做打算。」里長停頓一會，面帶猶豫，小心翼翼開口，「禾苗啊，既然那日你那未婚夫如此相護，想來也是頗看重你的，不若，你還是早點過門吧！」童養媳什麼的，說出去雖然不好聽，可是比起流落街頭無家可歸，早日有個安身之所才是實在的！

禾苗謝過里長好意，只推說那小胖子遊學去了，她需得到鎮上找人給他捎去口信，待對方回復了才好安排。

送走里長，禾苗轉身進屋，不意外的看到小胖子的身影，這傢伙正一臉嚴肅地端坐在椅子上，捧著一杯蜂蜜水喝得痛快。

看身量，比昨日又長胖一些。

「都聽到了？」禾苗接過他手裡的空碗，隨手擱在桌子上。

「恩。是我大意了。」應該是那日趕著去搶媳婦，化形的時候動靜大了些，不小心露了行跡。小胖子木著一張臉，乾巴巴的開口：「想來此處已不再適合為夫修行，娘子還是早做打算為好。」

禾苗一臉為難。

長這麼大，她還從未離開過家鄉，最遠也就是隨爹爹到了鎮上看花燈、買糖人、賣山貨。

「先不管旁的，倒是要弄一張路引。」小胖子頓了頓，補充一句，「你的。」

禾苗接話：「怎的你不用？」轉而想到這傢伙可以變成木苗，就又閉上嘴。

說做就做，第二天，禾苗就去找里長開具路引和戶籍證明了。

禾苗忙著收拾東西，跟親友道別，這邊吃了一個大虧在全村人面前丟了臉面的張家卻是又在憋壞主意了。

「老爺，老奴聽說那田家女正在辦路引，似乎是打算離開此處。」張家管事躬身站在老爺跟前，小心翼翼回話。

「那個不識抬舉的東西！」果然，張老爺翹了翹山羊須，生氣地將手中正在賞玩的扇子重重放在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