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夫妻夜話

「夫君，天色已晚，不如咱們就在這裡歇一宿吧！再往前，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歇腳的地方。」

冬日晝短，才申時，太陽就將要落山。禾苗一行抵達一個村落，看著四處裊裊升起的炊煙，她就有些走不動腳步了。

一整天都騎在毛驢上，雖說這一日風並不大還隱隱映了點陽光，可是臘月的風即便不刮人也冷得慌，禾苗的小臉兒幾乎已經僵了，此時她巴不得有口熱乎的水喝，再啃那些硬邦邦的乾糧，真擔心牙齒會提前掉光！

任安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其實他更喜歡住在荒郊野嶺，那裡靈氣更充沛些，修鍊起來也不易被人發現。只是惦記著小媳婦還是凡人之軀，他還是選擇尊重娘子的意見，率先一步上前，敲響了村頭第一家農戶的院門。

因著臨近新年，南來北往的客旅要前往壽縣的多半會經過村子，村民對有陌生人上門的事情已經習慣了，再一看門外是一大一小兩個孩子，開門的大叔唬了一跳，趕緊將兩人迎進門。

「囡囡這是往哪裡去？都快要過年了，可別被冷風吹壞了身子。若是事情不急，不若就在大娘這裡住下，待開春暖和了再走？」

房主是一對中年夫婦，說話的正是女主人趙大娘。他們對這兩個膽敢獨自上路的孩子的行為頗有些不贊同。誰家父母那麼粗心，居然讓這兩個水靈靈的孩子出遠門！正好她家閨女秋天剛嫁了，屋子還空著，收留一下這對娃兒不是難事。而且看那男孩的談吐舉止，頗有教養，應該也是小富之家的子弟，並不擔心對方會謀害自家。

對於如此熱情的外鄉人，禾苗有些受寵若驚，正斟酌著如何回話，那邊任安卻是婉言謝絕了。

「多謝大娘美意。只是我與娘子這一路是打算回鄉，說不得腳程快的話緊趕兩天路，年前也就到了。」

趙大娘有些吃驚。

「這……這是你娘子？」她以為是姐弟來著！當下面色就有些訕訕的，熱情勁兒也減了好些。只是作為主人，她還是吩咐兒媳婦張羅了一桌飯菜招待兩位小客人。

吃飽喝足又泡了一個美美的熱水澡，這是任安特意要求的，還塞給那大娘二十個銅板算是晚餐以及柴火費，大娘雖然面色不好，卻也沒有拒絕。兩人總算是渾身舒暢了，禾苗疲憊的身體也恢復了幾分力氣。

任安仔細觀察一下娘子精神煥發的紅潤臉龐，暗暗點頭。沒想到他的身體泡湯還有強筋健體的功效，果然全身是寶啊！再一細想，洗澡水不能浪費，又給大黃洗了，最後趁著主人家都在屋子裡呆著，任安偷偷滾動著土塊將大木桶運送到院子中，給牲口棚里的灰花又刷了一遍。

棚子里還有一頭牛，任安沒有厚此薄彼，將剩下的水給牛喝了。灰花不甘示弱的擠過來搶水喝。

任安將木桶推回廚房放好，悄悄摸到牆角，偷聽家主人談話。

「你說那麼好一個姑娘，怎麼就做了童養媳？可惜了。要不配給咱家二郎多好。」趙大娘十分惋惜地說著。

「沒影的事兒別瞎想。就算那兩個娃兒不是一對兒，人家也未必樂意嫁進門。沒看那女娃的姿容，哪裡是咱們鄉下人出身的。」大叔還算老實中肯，沒有那些花花腸子。

「我說說還不行？咱家二郎也不差呀！又高又俊的，村裡多少姑娘想進門，二郎還看不上呢！」

這家姓劉，二兒子在縣裡的鋪子做事，一個月很能掙好些銀錢，因為鋪子東家打算趁著年底做多些生意好過年，是以這些天夥計們都沒回家。為了讓兒子少走些路，他們家這才選了村頭這一塊地起了房子，平日里三不五時的還能招呼路過的商隊休息吃茶，又是一筆收入。他家在村子里也算是小有餘財，於是二兒子在婚事上就有些挑剔。

任安又聽了一會，得知這家人還算老實，沒有看著他們兩個年紀小就有欺生的念頭，隧安下心，悄悄溜回了房間。

禾苗正等著他說事兒呢，看小胖子回來，一把將人拎上床，往被子里一塞，瞪著一雙杏兒眼，點點他光潔的額頭，道：「小孩子家家的，也不知道掩飾一二，當著外人胡亂說什麼呢！」他們還沒拜堂呢！

任安略一思索，就知道娘子在糾結什麼。這是怪他將他們的關係嚷嚷開了。

「娘子可是冤枉為夫了。今日若不是為夫的機智，說不得娘子就要變成別人家的了！」遂將自己聽牆角聽到的話複述一遍，任安睜著濕潤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眨了眨，一臉委屈的說道，「莫非，娘子不滿意為夫，想要琵琶別抱？」

「胡說！你是我親自挑選，親自侍候的，哪能說撒手就撒手！什麼劉二郎牛二郎的，我可不認識！」禾苗有些羞惱，伸手掐了小胖子的臉一把，肉呼呼的，感覺不過癮，又捏了幾下。

任安在被窩裡撲騰兩下，突然想起什麼，又問：「若是當初娘子選的不是我，而是旁的什麼花啊草的，莫非娘子也要稱對方為夫君不成？」

禾苗微微愣神。當初的確是自己隨意挑了顆種子埋下的……如果，那天她挑的是黃豆呢？

看對方有些走神，任安琥珀色的眸子略略發沉，粉嫩的紅唇抿成一條線。

禾苗一巴掌蓋在他臉上。「胡思亂想什麼呢！既選了你，就是你啦！哪裡還有別的花草！這就好比滿地都是男人，姑娘家要嫁人的，也不可能隨便抓住一個就嫁吧？總得有個比較有個挑揀！相看好了，就是一輩子的事，哪裡有今天嫁了王家明日又想著孫家的道理。」說著，禾苗翻身下地，在案几上拿來自己的包袱，窸窸窣窣翻找一會，摸出一個小紙包。

「吶，當初你就在這一堆種子里，我可是挑揀了很久才選出你的呢！誰叫你看上去又喜慶又可愛！可見，一開始就沒有可能選其他的。」女孩子都喜歡鮮艷的顏色，當初她挑的可不就是紅色帶金光的最飽滿的那個么！再看看夫君如今的模樣，果真是……飽滿富態啊！

聽到這樣的答案，任安心裡暗戳戳的得意。他好奇娘子究竟都藏了什麼靈物的種子，伸手撥弄一下，居然發現不得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