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母親去世
身體靠著一個溫熱的物體,池秋的心也漸漸恢復了溫度,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幾乎是整個人都窩在了顧淮言懷中,臉上忍不住一紅,低聲道:「謝謝,我沒事了,你放開我吧。」
誰料顧淮言聽后不僅沒有將她放開,然而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池秋驚呼一聲,來不及說話,顧淮言就抱著她走到了長椅邊,彎腰將她放在了椅子上。
然後俯身低聲道:「人命由天,你來之前答應過我,不管是什麼樣的結果,都不能傷害自己。」
他答應了周嘉寧一定要照顧好池秋,就絕不能讓人在他面前出事。
池秋一愣,想到那些為了恢復記憶而努力的日子,她其實早就從顧淮言那邊得知周嘉寧被池沁藏了起來,母親的身體狀況一直不好,一年前她結婚的時候,就已經有醫生告訴她,母親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她曾經想過,自己回來,母親已經去了這種可能。
淚水沒上池秋的眼眶,但心卻漸漸平靜下來,她睜大眼睛任由眼淚下落,卻執著地想看清楚眼前的顧淮言:「嗯,我知道了。」
聽著那明明痛苦卻還故作堅強的聲音,顧淮言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誰揪了一下,他終於還是沒忍住,伸手幫池秋擦去了眼角的淚水。
然後坐在了池秋身邊,將她攬入懷中,讓她將頭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池秋仍舊不習慣跟這個氣質疏離冷漠的人親近,但到底還是沒有拒絕這個肩膀,緩緩歪頭靠了上去。
走廊內不斷有護士或醫生走過,但每個人臉上都表情凝重,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病房中的人一個個離開了,之前給池沁打過電話的護士長來到了池秋面前,滿臉愧疚道:「抱歉,我們……搶救失敗,病人她,去了……」
「病人的身體早就不行了,能撐到現在本身就是一個奇迹,她之前好像聽到了你的聲音,意識模糊間想要下床,卻不小心碰掉了自己的呼吸機,所以……對不起。」
「我沒事。」池秋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唇角卻掀起一抹笑容,她都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了,卻還聽到自己的聲音道:「現在能讓我進去看一眼了嗎?」
剛才池秋苦苦哀求的模樣還印在護士長的腦海中,她越發愧疚,頭垂了下去:「對不起,你……你去吧。」
池秋站了起來,腳步搖晃,卻無比堅定,進門的時候,眼角看到護士長似乎落了淚,就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道:「不是你的錯。」
要怪,就怪池沁。
在顧淮言的攙扶下,池秋緩緩走進了病房。
空氣中還殘留著消毒藥水的味道,但床上的人,卻永不會再動了。
池秋積攢的勇氣和力量只夠她走到床邊,當看到周嘉寧被病魔折磨得清瘦的面容時,她的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哪怕有顧淮言攙扶,卻還是噗通一下跪在了周嘉寧床邊。
顧淮言眉頭一皺,卻沒有再次攙扶,而是任由池秋跪了下去,他放開了池秋,起身離開了病房。
將空間留給了這一對苦命的母女。
聽到顧淮言關門的聲音,池秋一直壓抑著的哭聲終於壓抑不住了,她一把握住媽媽尚帶餘溫的手,低聲哭了起來。
難以想象,面前這個人在幾分鐘前還是活生生的。
都是因為池沁的阻攔,她的媽媽再也不會回應她了。
「媽媽……媽媽……」
病房中迴響著池秋的低泣聲,也不知過了多久,這沉寂的病房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冷風灌了進來,池秋猛然回過頭去,卻見池沁換了一身衣服,愣愣站在門口。
她大概沒想到池秋會在這裡,呆了好久之後,才睜大眼睛,尖聲道:「池秋?誰讓你進來的?!」
池秋仍舊跪在床邊握著母親的手沒有鬆開,目光卻漸漸帶上了冷意。
她沒說話,池沁卻被她的眼神嚇了一跳,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后,逞強道:「你這個不孝女,就不用在媽媽死後再裝悲傷了!」
「你說我不孝?」池秋冷笑一聲,轉頭小心翼翼將媽媽的手塞回被子中,將被角掖好之後,才轉身緩緩朝著池沁走去。
池沁比池秋矮一點,被她的逼近嚇得連退數步,後背一下靠在了冰冷的牆壁上,抓著包的手都開始冒冷汗,嘴上卻仍舊逞強道:「要不然你怎麼把她扔在這裡一年,要不是我,她早就死……啊!」
話還沒說完,病房內就響起「啪」的一聲清脆的耳光聲。
這一巴掌來得太快太突然,池沁毫無防備被打了個正著,雪白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五個鮮紅的掌印,她捂著臉整個人都貼到了牆上,愕然睜大眼睛看著面前滿身戾氣的池秋。
池秋狠狠笑著,充滿了恨意的眼睛好不掩蓋地望進池沁眼底深處,一字一句道:「我看,該死的人是你才對。」
池沁被嚇得夠嗆,就在她顫抖著想從池秋身邊逃走的時候,目光忽然落到了池秋身後的某處,彷彿看到了什麼希望一樣,臉上的恐懼瞬間被委屈取代,她眼中盈滿淚水,一把將池秋推開,哭喊著就沖著門口的一個人撲了過去:「祁准!我好心過來幫媽媽處理後事,她居然打我!」
池秋維持著原來的動作沒動,卻聽到身後顧祁准充滿厭惡的聲音響起:「池秋,你別太過分了。」
池秋連反駁都不想反駁,她背對著顧祁准沉默了許久,看了也不看他們,直接走到了周嘉寧身邊,冷冷道:「我要把我媽媽的遺體帶回去。」
一聽池秋要把周嘉寧的遺體帶走,池沁立刻急了:「不行!」
「她是我的母親。」池秋猛然轉過身去,目光森然地落在池沁身上:「我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有血脈親緣的親人,你有什麼資格阻止?」
被池秋瞪了一眼,池沁被打的臉再次火辣辣疼了起來,她心底是害怕的,就往顧祁准懷中縮了一下,對著顧祁准低聲啜泣道:「祁准,媽媽也是我的媽媽,我也想為媽媽盡孝,為什麼姐姐說要帶走媽媽的遺體就能帶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