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駿馬圖
「父親,長姐這裡竟是真的藏了東西!」
蘇妙菱掀開薄被后,一眼便看到了床榻側邊的一個捲軸,連忙獻寶一樣拿了出來,「也不知道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想到一些大家小姐背地裡會偷看一些污穢之物,蘇佐儒的臉色當即陰沉得好似能滴出水來。他從蘇妙菱手中奪了過來,連看都不看,直接擲到了地上:「傷風敗俗的東西,我真是昏了頭了才把你接了回來!」
蘇璃月連忙從床上爬了下來,撲到地上將捲軸又撿了起來,眼淚簌簌而下。
「你還有臉哭,我尚書府的臉都讓你丟盡了!」蘇佐儒大聲地喝道。
蘇妙菱一臉的幸災樂禍,蘇菡芸心中歡喜,面上卻似十分焦急,「父親息怒,長姐想來也是一時糊塗,父親將這東西燒了便是,莫因此便將長姐再趕了出去。」
「父親,女兒不知道您為何生氣,只是這東西萬萬燒不得。」蘇璃月好似顧不上擦淚,跪在地上沉聲道:「這是女兒好不容易從外祖父那裡求來的。」
原本還在盛怒中的蘇佐儒當即怔愣住了,喃喃道:「什麼?竟是從岳父那裡拿的?」
蘇菡芸眯眯眼,察覺到不對,想到她有可能是借著這個來擺脫嫌疑,登時有些心急,假意上前勸道:「姐姐莫再拿外祖父撒謊了,快些將這東西燒了便是,父親大度定會寬宥長姐的。」
「二妹為何要非要我將這東西燒了,好似長姐真的看了什麼不該看的一樣!莫不是故意要把這東西毀了,好要讓父親厭煩於我嗎?」
蘇璃月說著眼淚又流了下來,她一邊哭著一邊把那捲軸打了開來,「父親,女兒聽聞您一直想要這幅閆博青先生的駿馬圖,便從外祖父那裡求了過來。原想著給父親一個驚喜,卻不想引出了這一番的誤會……」
看著那捲軸上的駿馬,蘇菡芸和蘇妙菱當即傻了眼。
蘇佐儒怔愣片刻,連忙上前將蘇璃月扶了起來,柔聲安撫道:「是為父冤枉你了,為父也是怕你染上什麼惡習,這才會那般的嚴厲的。」
蘇璃月擦擦眼淚,抽噎道:「女兒知道,父親是打心眼裡疼愛女兒才會這樣嚴厲的,女兒不怪父親。」
見蘇佐儒雖是在安撫她,眼睛卻一直盯著駿馬圖,她又把捲軸朝上舉了舉,「父親,您可您可喜歡女兒送您的這個禮物?」
這可是自己想了許久的駿馬圖啊。
蘇佐儒連忙笑著接了過去,愛不釋手地看了又看,「喜歡,喜歡,為父這些孩子里,就屬月兒最是懂事。」
知道今天的危機過去了,蘇璃月借著擦拭眼淚的動作掩住了嘴角的笑意。果然這院子里還是有不幹凈的人,幸虧她早做了防備,先去了一趟外祖父那裡,將這畫求了過來。一直放著沒用,就等著這個時候翻盤。
雖說有些大題小用,可是看到蘇菡芸面如土色的臉,還是很解氣。
瞥了一眼還在呆若木雞的兩姐妹,蘇璃月假意謙虛道:「月兒不敢當,還是二妹更讓父親省心些。」
蘇佐儒這才想起屋裡的二女兒和四女兒,當即冷哼道:「原是芸兒最為懂事,現下也不知是學了誰,做事越發地莽撞了。至於妙菱,更是混賬,也不知道你二娘平日里怎麼教育他們的!」
今日若不是她們一番胡言亂語,自己也不至於冤枉了大女兒。
蘇菡芸還沒被父親這樣說過,她捏著帕子的手不由地又緊了幾分,強壓下心頭的火氣之後,才屈膝道:「父親教訓的是,女兒今日也是擔心長姐會誤入歧途,這才莽撞了。」
蘇佐儒捋捋鬍子,正色道:「以後少操這些心,管好自己便是。你們長姐雖自小長在外邊,但卻最是知書達理,你們要多向她學習才是。」
說著,他又看向了蘇璃月,換上了慈愛的笑臉,「月兒送了為父這麼好的禮物,你且說說想要什麼,為父都會滿足你的。」
蘇璃月面上噙著淺淺的笑,乖巧地說道:「女兒什麼都不要,只要能陪在父親身邊就好。」
一番話,說的蘇佐儒對她更是滿意,原來他想用這個女兒用來籠絡老岳父,現下他才開始真的對這個女兒喜愛起來。
「小姐,下次若再去丞相老爺府上,可要先跟老奴說一聲,今日可是把老奴給嚇壞了。」待到一眾人離開后,孫媽媽心有餘悸地說道,她都不敢想小姐倘若沒有及時趕回來的後果。
蘇璃月笑著點點頭,「是,我原只想出去轉轉,後來一時興起便去了外祖父那裡,害得媽媽擔心了。」
「不過今天小姐這趟倒是沒有白出去,老奴看老爺對您的態度大不一樣了。」想到老爺態度的轉變,孫媽媽有些欣慰,笑容也更燦爛了一些。
「是嗎?」蘇璃月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心中卻對蘇佐儒又厭惡了幾分。
這人若真能一直疼愛蘇菡芸,還能說明他心中有幾分人性。可今天不過是得了一幅畫而已,他就能那樣數落蘇菡芸,更是顯得這個人薄情寡義。
父女親情還不如一幅破畫,怪不得教出來的孩子們都那樣自私!
蘇璃月扯扯嘴角,對有朝一日能看到這對父女互相撕咬的戲碼越發期待起來。
「媽媽,您先下去吧,我想歇歇。」右臂的疼痛傳來,她收回思緒,擺擺手吩咐道,這身上的傷得儘快調養好才是。
孫媽媽有些為難,「可今日的綉工還沒……」
蘇璃月揉了揉額角,推著她的肩膀朝門口走去,「好媽媽,您就別為難我了,您知道我不是這塊料,這件事回頭我會跟外祖父說的。」
穿越過來什麼都好,就是拿繡花針的事真讓她頭大。
不過,這倒是又讓她想到一件事情,跟繡花針有些關係,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快到日子了,她須得儘快想出辦法解決才是。
蘇菡芸和蘇妙菱吃了一肚子的癟,灰頭土臉地回了院子。
「都怪二姐你,自作聰明,害得咱們今日被父親好一番責罵!」蘇妙菱越想越氣,忍不住把脾氣發向了蘇菡芸。
「你還說我,若不是你得了假消息,咱們今日又何必跑到她那裡觸這眉頭。」蘇菡芸陰沉沉地反駁道。
她素日里脾氣總是最好的,蘇妙菱從沒見她的臉色這麼差過,故而也不敢再亂髮脾氣,悻悻地轉身走了出去。
蘇菡芸自己坐在房中,越發地氣恨難忍。
想到蘇璃月現在在父親心中的地方超過了自己,她心裡一直埋藏的嫉妒就如從冬眠中醒來的毒蛇一般,瘋狂地啃噬著她的心臟。
原她還想著仗著父親對自己的喜愛,能取而代之嫁給霖哥哥,現在看來怕是不會那麼容易了。
蘇菡芸猛地把手一揮,桌上的藍釉花瓶便掉到了地上,應聲而碎。
不行,她不能就這麼認命!
父親現在不過是覺得那個賤人聽話懂事罷了,但要說到能為這尚書府長臉的只有她蘇菡芸!她必須要想個辦法讓蘇璃月在所有貴婦人面前出醜,讓她的名聲徹底臭掉,才能讓父親看清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