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詭眼再現

凌鋒回到派出所已經是傍晚了，他沒有回辦公室，而是徑直來到了屍檢處。

「老張，屍體檢查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收穫？這個案子很蹊蹺，可得查仔細了！」

「廢話，這還用你提醒，我做法醫的時候，你還是警校里的一個菜雞呢！」

張英格外看重自己的專業水平，不過顯然也被這兩具屍體搞得焦頭爛額，心情不佳。

「好好好，你厲害，那給說說檢查的結果吧！」

凌鋒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張英白了他一眼，隨即，指著掛在牆上的一堆影像圖。

「老凌，估計你也猜到了，死者跟上一個區別不大，同樣沒有具體死因。」

「你看他的頸部和腰椎的CT，關節處有些許陰影，實際上也的確有所損傷，你對這個怎麼看？」

張英看著凌鋒問道，然後等待著他的回答，似乎是想通過凌鋒來印證自己的觀點。

凌鋒沉吟了片刻。

「我今天注意過死者的手部動作，明顯還是玩手機的手勢。」

「看得出來，他應該也是玩手機的時候瞬間死亡，以至於保持著原有的姿勢。」

「我想，他的頸部與腰椎的關節損傷應該是他父母為他糾正身姿留下的。」

「不難想象，田氏父母初次見到孩子死亡時的那般形態，是多麼的悲傷、驚恐與絕望...」

張英輕輕點了點頭。

「嗯，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隨即，張英指著腦部的一張CT。

「你看他腦部的CT，頭部同樣沒有任何損傷，但是沒有如田剛一樣的陰影。」

凌鋒微微皺了皺眉頭，然後坐在椅子上。

「田濤是這樣坐著玩手機的，田剛是躺著玩手機的，他們玩手機的姿勢不同…」

凌鋒眼神流轉，喃喃低語。

忽然，凌鋒腦海中閃過一絲靈光。

「老張，把死者所有腰部以下的CT圖掛起來，找找除了受損關節處以外，還有哪裡有陰影。」

張英把腰部以上的CT取了下來，換上了腰部以下的CT。

「都在這裡了，你剛才想到了什麼？」張英好奇地問道。

凌鋒一邊近距離仔細查看著這些CT圖，一邊解釋著。

「我剛才突然想到兩人玩手機的姿勢不同，田剛是躺著的，手機滑落砸到頭部，進而腦部相應位置的CT出現陰影。」

「而田濤是坐著玩手機，手機滑落不可能砸到頭部，必定會落到腰部以下的某個部位。」

「我想，如果能在腰部以下的CT中，找到與田剛腦CT同樣的陰影，必定就是手機滑落觸碰的地方...」

「那就能說明，手機在這兩起案件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這樣一來，那條連接著案件諸多疑點的線，就不難找到了...」

張英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聽起來有點意思，不過一部手機，能有那麼大的能耐？」

「老張，你是個科學狂人，自然很難理解我話中的意思...」

凌鋒輕笑一聲，不置可否。

忽然，凌鋒的目光在一張CT上停了下來。

「老張，你看看這個位置的陰影正常嗎？」

凌鋒指著腿部CT中的一個部位問道。

所謂隔行如隔山，儘管凌鋒對斷案有一套，但是對人體生理這個領域可以說是門外漢了。

張英湊上前來，扶了扶眼鏡，仔細觀察起這個陰影。

只見，凌鋒所指的這個位置，確實有一塊一元硬幣大小的陰影。

「這個陰影與田剛腦部發現的陰影相比，大小形狀幾乎一模一樣！」

張英有些震驚地說道。

凌鋒聽后，心中一喜，總算是有了一點點突破。

「能看出是在哪個位置嗎？」

張英輕輕搖了搖頭。

「至於是在腿部哪個位置，一時間我也看不出來，因為這張CT只拍了腿部一小部分腿骨。」

「...」

「不過，每張CT都有對應的編號，不同編號對應不同部位，拍CT的時候電腦上都有記錄。」

張英隨即補充道。

「老張，咱說話能不能不要大喘氣？」凌鋒嘟囔道。

「我這是抑揚頓挫！營造氣氛！」張英瞪了他一眼。

「好！你贏了！」凌鋒微笑著說道。

然後，張英看了這張CT的編號，對應著在電腦上進行查找。

片刻之後，「找到了，這張CT拍的是左側大腿至膝蓋十公分處。」

凌鋒走到電腦旁，指著電腦屏幕上的那片陰影。

「把這裡放大一下看看。」

「好！」

「這陰影看起來像一隻眼睛…」

張英一邊放大，一邊喃喃道。

凌鋒自然也已經發現了，只是仍然不打算與張英解釋。

然後，凌鋒趕忙快步走到屍體旁，掀開白色的蓋屍布。

於是，對應著陰影位置看向左側大腿，在距離膝蓋以上十幾公分處，果然有一塊淤青。

凌鋒撫摸著下巴，緩緩舒了一口氣。

「看來推測沒錯，手機在這兩起案件中，的確是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不過，張英眉頭微皺，有些疑惑。

「有件事很奇怪，田剛頭部有淤青可以理解，因為頭部堅硬，撞擊緩衝小，被手機砸中，有一定的可能會出現淤青...」

「可是，田濤這點距離，手機砸到腿上，腿部肌肉緩衝，是不可能出現淤青的，也就是說這個淤青不可能是手機砸的！」

凌鋒點了點頭，同樣有些不解。

「是啊，這又是一個無法解釋的疑點，不過這次收穫還是挺大的。」

「老張，屍體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了，跟前面那個死者的情形如出一轍，只有那個陰影。」

「好的，那還得麻煩你收拾一下，明天我讓人把屍體送回去。」

田波夫婦失去兒子不到一天，他就把屍體運過來了，心裡著實有些過意不去。

「好的，放心吧！」

張英說完便開始忙活了起來。

凌鋒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看了下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鐘了。

他仰躺在辦公椅上，雙眼微閉，他需要靜下心來好好地想一想。

「田剛猝死，掉落的手機，頭部的淤青和陰影，金魚見到手機的異常反應...」

「田濤猝死，同樣有掉落的手機，腿部的淤青和陰影，並且死前去看過金魚，金魚同樣出現了異常反應。」

「金魚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

「金魚，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凌鋒在腦海中不斷翻看著案件中的一個個畫面。

突然，凌鋒猛地坐了起來。

「前後少了一條金魚！」

「田濤不只是觸碰了金魚，還抓走了一條，為什麼？」

凌鋒回想著第一次見到金魚群的情形，是在田剛死的時候，金魚遊動有序，仔細想來，顯得有些機械。

而第二次見到金魚群，是在田濤死後，遊動起來顯得更加自然靈動。

凌鋒反覆回想著當時的畫面，仔細對比，終於想到了其中的原因。

前後兩次見到的金魚群，少了一條。

若要證明這一點，其實很簡單。

於是，凌鋒決定，明日再訪田家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