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礙你的眼了?
「阿琛!」
程蘇錦恍然片刻,伸手去攔。
卻眼睜睜看著許慕琛因為衣角被攥住,腳步微頓,始終沒有回頭。
他修長指尖輕輕掙脫她的束縛。
然後不再停頓,一步步離去。
看著那道人影漸行漸遠,眼前泛起薄霧。
彷彿有什麼在腦海中慢慢抽離,手腳卻像灌了鉛一般沉重。
程蘇錦蘭唇輕啟,卻沒有喊出聲音。
身後突然傳來程蘇成的聲音,疑惑的。
「小錦,阿琛呢?爸剛才還在找他。」
如同投入心湖的巨大石塊,令人翻湧的厲害。
程蘇錦回頭,眼中布著血絲。
看著四處尋找人影的程蘇成,聲音微微發顫,不可置信的問:「……爸?爸回來了?」
「是啊,半小時前,阿琛接爸回來的。」程蘇成看自家妹妹這副模樣,更是莫名其妙。
看了眼一旁雙手插兜的安念北,又看眼程蘇錦。
「我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你一個也不接,我只好給你發了簡訊。」程蘇成揚揚手機,「你不會告訴我,你一條也沒看見?」
程蘇錦貝齒咬著下唇,拉開手包拉鏈。
之前許慕琛打了好幾個電話,她不想接,索性將手機調了靜音。
然後丟在手包里,壓根沒再翻看過。
四十多個未接電話,四條簡訊。
時間較早的那兩條,和最後一條。都是來自許慕琛的。
「別急,還有我在。」
「我一會接伯父回家,要不要一起?」
「慢些開車,別急,我等你回來。」
程蘇成的簡訊要直接的多。
「小錦,妹夫找了省部的人,爸現在已經提前結束隔離審查,回來了。耀銘也因為妹夫注入的資金,能再堅持一段時間。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我們都在家,快回來吧。」
許慕琛毫不保留的幫助。
所以……
一切以為的互不信任,一切以為的他不愛她。
其實只是她自己的臆想。
她到底,犯了怎樣的錯誤。
程蘇錦的唇色幾乎一瞬間蒼白。
隨著程蘇成又一句「阿琛究竟去哪了」,她開口,「我去找他。」
臨走前,止了步。
回眸,對一臉不解的程蘇成說:「哥哥,這是我的朋友,叫安念北。你帶他先進別墅。」
程蘇成聞言點頭。
對錶情隱入夜色、看不清晰的安念北客氣的說:「安先生,請進。」
安念北目送越跑越遠的窈窕背影,勾起一個溫淡的笑。
「抱歉,我想先在門外抽支煙。一會我自己進去,可以嗎?」
程蘇成輕挑眉梢。
「可以,都隨你。」
點頭示意后,率先進了別墅。
四下無人。
安念北並沒有像所說的那樣,拿出煙盒,反而拿起手機撥通了電話。
接通,是一個蒼老而洪亮的聲音。
「逆子,你還知道打電話?」
安念北「嘖嘖」兩聲。
「外祖,火氣不要那麼大。我有多久沒給家裡打過電話了,第一個聯繫的就是您,您可不能這麼對我。」
那邊老人的火氣明顯降了,聲音依舊洪亮,但卻不似方才怒氣沖沖。
「讓人欺負了?」
「那倒不是,我是那種任人宰割的人嗎?」
安念北隨意吹了口氣,弄亂額前的銀色碎發,撇了撇嘴。
「不過,也差不了多少。我一個六年的好朋友被人欺負了。」
老人皺眉:「你哪來的好朋友?」
「一所大學的。」
安念北不顧老人還想接著問問題的心情,獨自嘀嘀咕咕,說程文傑的事。
連編帶猜。
「她爹做了十幾年的清水官,副市長的位置,偏偏被上面看不順眼他的人受了賄賂,說成他具有市級項目的決定性作用,徇私枉法,把她爹給弄成雙規了。」
老人同他預計一樣,勃然大怒。
手中的拐杖敲著地板,砰砰作響。
「簡直是荒唐!一群蛀蟲!」
氣息略微平復,沉聲問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安念北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多了解您的性格啊,如果不是真的,我敢跟您說嗎?」
老人眯起有些渾濁的眼,開了口。
「哪個市,什麼名字?」
這是代表要管了。
「B市,程文傑。」
「我知道了。」老人對身旁的士官招手,示意他拿筆和紙來,記下這個名字。
安念北笑得燦爛,不遺餘力的誇讚。
「您真是為民著想的好首長~」
「給我有點正形!」
老人輕哼,「什麼時候回家?」
「過一陣,這事解決了,我就去看你。」安念北漫不經心的說,「朋友身邊暫時離不了人。」
「朋友?」老人嚴肅的臉上有些玩味,「女朋友嗎?」
「別別,您可別這麼說,她可是有男朋友的,我的一世英明啊,都被您毀了。」
「不是你女朋友,你這麼關心!給我老實點,別對人家有夫之婦勾勾搭搭的。外國再怎麼開放,也不能胡來!」
安念北:「……」
有夫之婦這四個字,他外祖用的很絕。
生怕老人再說出什麼生猛辭彙,他接受不來,安念北仿若愉快地揮著小手絹道別:「外祖再見!」
「啪」一聲,果斷掛了電話。
雙手插兜,優哉游哉地邁進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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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蘇錦小跑到路邊,按下車鑰匙,黑色轎跑的車燈晃了兩下。
一條長腿跨進車內,餘光一晃,瞥過一側陰影下的阿諾頓馬丁。
怔愣。
許慕琛的車!
車沒動,他呢?他去哪了?
在附近嗎?
程蘇錦關緊車門,四下找尋。
不知不覺就接近了花園。
不忘拿出包里的手機,撥通許慕琛的電話。
聽筒里是機械的嘟嘟聲。
靜謐夜裡,遠處彷彿傳來模糊的手機鈴聲。
順著隱約的方向走過去,鈴聲越來越清晰。
是後院長椅!
迎著月色,白色長椅那裡有道垂首的冷峻身影。
看上去蒼涼又寂寥。
程蘇錦心底漣漪,湧上莫名的擔憂和懼意。
害怕……他不再要她。
腳步聲放輕。
越近越膽怯。
終於,她停在許慕琛身後,不過一步之遙的距離。
心臟跳動逐漸強烈。
尤其在濃墨般夜色中,更顯得尤為急切。
不知過去多久。
背著身的許慕琛突然開口,撲面而來的薄涼寒意。
「在這坐著,也礙你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