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刀斬西風黃沙
張程頭腦混混沉沉的,他既感到疼痛,又感到困惑,他記得他帶著中隊包圍滲透入國內的爆、恐分子的時候,敵人的一顆威力很大的自製土炸彈爆炸,他用身體護在身邊的老鐵濤子的身前,於是光榮升天。
那麼他現在什麼個意思,怎麼還能聽到外面的雜亂聲響,好像他還在戰地般,只是那顆炸彈的威力他清楚,即使他外表還算囫圇,裡面也會被撕碎,但是好像他還真的活著。
如果他真的存活下來那真是中了頭彩了,回去第一件事必須吃飯睡覺打瘟神。
張程睜開眼,卧槽,他臉朝下趴著呢,這特么的形象能讓那些小子們笑噴,他平日里在他們面前絕對著特戰中隊長一哥的光輝形象,不過他清楚這些貨被他訓的狠了,心裡很想找機會嗤笑他一下,不行,哥不能跌份。
他剛要一躍而起,聽到的聲音讓他立即停住了動作,在外人看來好像只是他的衣衫動了動。
張程側耳聽著,這個語言他根本沒聽過,草,隊伍里這又是啟用了哪個少數民族的語言當暗語了,沒聽過啊。
「不要射箭,俺,俺們降了,降了啊,」
一個人帶著哭音喊著,其他幾個人附和著。
這句話倒是是用漢話說的,雖然腔調稍怪,但是他聽的懂,
不是,誰敢降了,張程怒了,誰敢向敵人投降,就在氣血上涌動怒的一剎那,突然頭疼欲裂,很多信息潮水般湧來,他喊了一聲咬牙堅持著,過了好一會兒疼痛稍減,他忽然發現他的頭腦里出現了很多信息,
秦延,十七歲,大宋鄜延路塞門寨人,父兄皆是鄜延路禁軍保捷軍一員,家中三郎,元豐五年十一月,父兄隨鄜延路都副總管種諤大軍攻伐西夏。
而秦延是因為戰事吃緊被徵召的第三批民夫,隨著廂軍和禁軍從大宋鄜延路東北,新奪下的羅兀城向種諤種太尉在西夏境內鹽州、宥州的前方大營運送糧秣,此時在銀州和夏州交界處。
擦,怎麼到了大宋成了一個宋人,這太玄幻了有木有,而且他身處的竟然是宋神宗發起的五路伐夏的戰場上,哈哈哈,他真想大笑三聲,難道他也有三生三世的命不成,大賺了啊。
這時候四周傳來紛亂的馬蹄聲,秦延驀地想起他是隨著塞門寨的小子們出大營砍柴的,結果遇到了西賊所屬的羌人部落族兵偷襲,紛亂中他被羌人打暈了。
秦延想了想原地未動,現在他的處境危險,一動不如一靜,弄清楚四周的情況還有自己身體的情況再說。
除了剛才被一個羌騎用騎槍重擊了頭部,頭部有些腫脹外,其他還好。
秦延側臉眯眼看著外面的情況,雖然伏地側看視野怪異,但是他還是看清楚了四周的情況。
十幾個身穿破舊麻布衣衫或是破爛的皮襖的塞門寨的小子們毫無生氣的跪在那裡,幾個羌人族兵騎在馬上用弓箭或是長槍監看著他們。
而有兩匹戰馬就在秦延右側三步外,近的戰馬後退一步就能踩到秦延。
馬上兩人中的一人身穿著一個栗色的皮甲,另一人身穿著一件皮袍。
秦延心中一動,羌人族兵一般都是身穿雙層的長皮袍,保暖而且遮擋箭枝,就是簡易的皮甲。
其實就是雙層獸皮,最多在胸腹位置上加上獸骨,抗擊打能力有些,但是對箭枝和刀槍等尖銳武器的防護並不好。
所以羌人中但凡有身份的人都是身穿大宋或是西夏制式的皮甲或是鐵甲。
這人看來是個頭目了,
秦延瞄著這個很健壯的羌人,他只能看到他的側后,羌人的小辮從皮帽兩側散落出來,和宋人比起來相當的另類。
秦延暗中的活動了手腳,此時羌人身下灰色的戰馬突然側了側大腦袋,黑色的大眼睛很是警醒的瞄了眼秦延。
這個畜生真是個妖孽,秦延只好停下繼續偽裝。
「你們要做甚,」
一個熟悉的聲音顫音喊著,秦延沒看到也聽得出來是發小劉三,這廝很是精壯,平日里膽子不小,現在是受驚不小。
秦延眯眼看去只見一個羌人騎兵冷笑著拔出佩刀催馬奔向劉三,劉三轉頭就跑。
劉三很雞賊,先是向右面跑,但是跑了幾步突然轉向左,讓羌人騎兵撲空,氣的他哇哇叫著。
不過,劉三就在這六七個騎兵的包圍中,早晚玩完,現在這些羌人嬉笑著看著那個羌人追逐著劉三而已,
秦延知道這些羌人要殺一儆百,羌人俘獲漢人等閑不殺,都要帶回去作為族中的奴隸,漢人種田都是一把好手,羌人是比不得的,所以這些宋人都是會被當做私產分給出戰的族兵,這都是錢啊,這也是方才他能活命的原因,否則早就是一槍刺穿了。
但是為了打掉宋人的勇氣,他們抓住宋人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殺掉最強壯機靈的那個,消除隱患同時嚇破其他宋人的肝膽,這樣剩下的宋人就會乖乖聽話,隨他們返回族裡做活。
而現在劉三被認為最強悍的那個,所以必無幸理。
秦延知道他不得不動了,秦延腰背用力輕輕彈起,用手一按灰色戰馬馬股如同一個大鳥般騰起,灰色的戰馬嘶鳴一聲報警,那個身穿皮甲的羌人一邊側頭一邊迅疾抽出馬刀動作很快,但是再快也是晚了。
秦延雙手從側后緊握他的脖頸順著他回頭的勁兒驀地一扭,腰背用力結果就是這人頭部飛快的扭轉了二百多度,在秦延的臉邊擦過,差點把秦延嚇得掉落馬下,他用這個動作擊殺過敵人,但是最多讓敵人的脖頸瞬間將近一百六十度扭轉,這樣足以讓敵人的頸骨斷裂立即失去對全身的控制,不死也是廢人。
但是從來沒有讓敵人的脖頸產生這個扭矩,他這次是親眼看著對方翻白鼓出的眼珠子,吐著舌頭的大嘴和他擦臉而過,太泥煤的驚悚了,可是這一切都是因為什麼,他的力量根本做不到好嗎。
雖然頭腦有些恍惚了,但是他的身體還是依照多年的訓練做出了誠實的反應,他的右手一下接住了這個羌人失去控制掉落的馬刀,兩腿下滑坐在馬背上,左臂則是摟住了腦袋向後的這個羌人,左手挽住了韁繩,嗯,即使秦延不是初哥,也差點嘔了出來。
不過現在顧不上這些了,十步外的那個身穿皮袍的羌人揮動著馬槍怒目圓睜衝來。
秦延發現他的這具身體馬術嫻熟,即使沒踩入馬鐙,即使灰色的戰馬有些不安的亂動,他還是穩穩的坐在馬背上,
對方的長槍刺來,秦延左臂一彈,左臂里的死人迎向對手的長槍,嗤的一聲,長槍深深刺入,秦延右臂只是輕輕一揮,羌人的左臂齊肘而斷,羌人右手棄了長槍嚎叫著捂著斷臂,馬匹交匯,秦延馬刀輕輕一劃,動作輕盈迅快劃開了這人的頸動脈,這人從馬下滑落。
秦延順手從灰色戰馬的馬鞍側面抽出一麵皮盾,接著右手條件反射的用馬刀敲擊了一下皮盾,發出了一聲吼,吼聲蒼涼激昂,正是西軍軍卒臨陣的戰吼聲,這一切是如此的熟練讓秦延都吃了一驚,他的身體里兩個人的歷練在融合中,結果就是處處讓他驚訝不已。
前方的幾個羌人族兵大驚下放棄了看管宋人,他們抽刀打馬而回。
秦延見狀大喜,他心裡清楚羌人最殺人是他們的騎射,其他的他真不懼。
秦延輕輕一夾灰色的戰馬,這馬很不情願的起速,呵呵,這馬脾氣不小啊。
秦延沒工夫和它較勁,當先一個羌人揮動著馬刀瘋了似的衝上,馬刀寒光凜冽一閃到了秦延頭上,秦延左手皮盾一揚,對方的馬刀嵌在皮盾上,秦延右手一揮快如閃電,馬刀輕易破開對手的皮袍鮮血飛濺,羌人狂吼著掉落馬下。
下一個羌人長槍疾刺,秦延側身一閃,讓過槍頭,左臂夾住長槍,馬刀輕揮,對方的兩支小臂斷去,疼得滾落馬下。
一個狼牙棒帶著嘯音砸來,秦延大力的左一閃,身體全落在左馬鐙上,狼牙棒落空,擦著灰色戰馬而過。
秦延想都沒想把馬刀擲出,砰的一聲,馬刀打在對方的臉上,這個羌人狂吼一聲捂臉滾落馬下。
最後一個羌人已經衝到了十步內,看到秦延這般兇猛,他一勒韁繩,戰馬轉向逃離。
秦延沒管他,他調轉馬頭,來到最後一個落馬的羌人那裡,這個羌人還在捂臉滾動著,催動戰馬上前,戰馬的蹄子踐踏在羌人的身上,悶響傳來,這個羌人大叫一聲,接著聲息漸無。
腳步聲傳來,只見那十幾個小子跑來,
當先的真是劉三,此時的劉三一臉的不可置信,
「三郎,我以為你讓撞的不成了,俺喊了你好多聲你都沒回我,」
「靠,我是那麼容易掛的嗎」
秦延一翻白眼,劉三等人一怔,什麼,掛不掛的,沒聽懂啊,
嘖,秦延知道有點跳戲了,
「行了,別廢話,把你們的弓箭都拿起來,萬一這些人返回來呢。」
秦延馬上一指。
這些人詫異的看看指揮著他們的秦延,好像這個秦家三郎哪裡不一樣了,平時秦延就知道悶頭幹活,雖然人高馬大,但是從來不敢和人相爭的,但是現在秦延氣勢十足,揮動的手臂有力,不容質疑,這些小子們急忙應了。
這些小子們找來了幾把弓和一些羽箭,他們出來砍柴也是帶了兵器的,不過被羌人從四處圍攻,幾把弓分散對敵就不成了,沒準度靠數量這招不靈了,被羌人輕易突入,斬殺了幾人後,其他人就只能降了,秦延則是被戰馬衝撞倒地昏迷。
看到大家有了準備,秦延也下了馬,他鬆快了一下腿腳,感覺頭腦稍有些暈,還有些疼,他懷疑有些輕微的腦震蕩。
他一屁股坐在一個土堆上,他那個,需要緩緩,這是多麼瘋狂多麼虛幻的一刻鐘,而他又在怎樣一個瘋狂的世界,他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三郎,多謝了,方才沒你我是要掛了,』
劉三這時候大約猜出秦延方才說的意思,立即用上了,秦延啼笑皆非的聽著劉三說出掛這個字,
『行了,兄弟間不說這個,行了砍柴去吧,』
秦延笑笑。
「唉,還得去砍柴,只是羌人說不定還得回來,我們就是幾張弓,怕是羌人來了抵擋不住啊,」
劉三后怕道。
「沒事兒,羌人再來弓箭不要分開射擊,而是幾張弓先對上一個方向,」
秦延沒當回事,雖然不足十張弓,如果利用好了,等閑二三十個羌人近不得身。
至於不砍柴是不成的,他們幾百人的民夫都等著他們砍柴歸來,在寒冬野外沒有柴火取暖,明天早上一些肢體恐怕就要凍壞,如果他們空手而歸,管理他們的禁軍指揮肯定毫不留情的殺一儆百。
「還是三郎說的在理,俺就不信十張弓射殺不來一兩個人,」
一旁的一個人附和道,秦延一看是寨子里的周四,今年十八,家裡老爹也是保捷軍的一個副都頭,
「嗯,要是羌人來了,大家就聽我的指揮,我說射向哪裡就是哪裡,成不成,」
秦延看向四周眾人。
「聽三郎的,」
「三郎到時候吩咐一聲就是,」
小子們紛紛點頭。
經過三次徵召,鄜延路各處已經沒有足夠的民夫,這次鄜延路各州縣、邊寨十六歲到二十歲的未成丁的小子全部被徵集,甚至還有很多婦女被徵召運送糧秣,當然婦女運糧隊極限就是邊境線上的羅兀城,再深入敵境就是他們這些小子們的事兒了。
秦延一人擊殺幾個羌人,這個悍勇震懾了小子們,也解救了眾人,被羌人俘獲是凄慘的,就是一個做活的奴隸,吃食很差,有些被俘獲的宋人逃歸,就像是行走的骷髏,身上沒帶幾兩肉,所有見過的人都被驚嚇,他們方才如果被擄走,和那些人一樣的下場。
秦燕也算是恩威並施,眾人現在對這個秦家三郎是言聽計從。
秦延對眾人的順從相當的滿意,他向來認為他具有領導者的特質,有些時候就是要當仁不讓,客氣什麼呢。
「那什麼,把戰馬收攏一下,把這些羌人的兵甲收了,看看他們沒有銀錢。」
秦延一指羌人的屍首道,眾人急忙開始清理。
秦延拿起一張羌人的騎弓看起來,至於打掃戰場,那是其他人的事兒,他就得有個當頭兒的樣子。
秦延開弓搭箭,擦,這弓太鬆快了吧,他輕輕鬆鬆的開了幾個來回,氣都不喘一下。
羌人的騎弓大部分是八斗弓和一石弓,作為一般的宋人來說一石弓也算是強弓了,畢竟禁軍步弓手一石弓合格了,可以掌控一石半強弓足以充任大宋禁軍教頭了。
但現在這張弓在秦延的手裡輕輕鬆鬆,秦延平日里最多就是一石半弓,是寨子里有名氣的神射手,不過秦延現下估量就是兩石弓也是輕輕鬆鬆毫無壓力的駕馭。
這就說明一件事兒他的力量進化了,如果沒猜錯兩個人的力量疊加在一個人的身上,估摸現在就是兩石半強弓他也是毫無壓力。
秦延大喜,嗯,哥們今兒福星高照哈
這些羌人的身上搜出來一兩多銀子,還有十貫多鐵錢,這些都是在鞍袋裡,再就是三匹戰馬了。
眾人喜氣洋洋,不管要知道羌人的河曲馬回到延州最少五十貫,神駿一些的就是六十貫也是有的。
只是這些就是近兩百貫了,可是一大筆的收益,眾人都是眼熱的看著。
「唉,可惜不是延州,在延州我等發賣了才好,」
劉三嘆道。
他們都清楚,就是禁軍的普通的兵卒繳獲這些物件也得讓軍將收了去,何況他們這些民夫了,想留下來那是妄想。
「大家把這些鐵錢均分就是了,」
秦延看了眼擺放的這些物件立即道。
眾人先是驚愕接著爆發出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