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九章遺書
冷夜,你以為朕不知道嶺南瘟疫是誰的手筆,秋雲霆又怎麼可能背叛朕?尉遲宣的腿是怎麼折的?朕知道是你!你開始報復是因為想容不在了是嗎?她不在了,朕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如果朕死可以消除你的怨恨,死一死又何妨?朕知道,你若活著必想盡辦法找到這裡,你想看看朕到底擁有怎樣的財富,你很失望吧,朕窮的一無所有,而你,才是這個世上最富有的人,因為你擁有想容的全部。
朕,羨慕你冷夜。』
冷夜整個身體都在發抖,鉑紙在他手中顫抖不休。
他明白了,他終於明白花想容為什麼會嫁給龍御,又為什麼會足足讓自己等了五年!
那一夜,她把所有的一切連帶著五年的相思都還給自己,最後她選擇死在自己懷裡是因為她完成了身為前蜀長公主的使命。
她說如果還有來世,我不會再離開你,一日都不會……
「師傅從未做過那樣的事,不管嶺南瘟疫還是秋雲霆滿門被誅都是你乾的,是你讓師傅背了黑鍋!」沈醉看清鉑紙上面的文字,怒聲駁斥。
「師傅……」聽到沈醉這句話,蘇若離眼淚急涌。
沈醉安撫般看向蘇若離,轉爾走向琉璃台,「龍御情深,卻不及師傅對長公主情深,師傅日夜思念長公主,也早已仙逝……」
『轟—』
純金色的面具被震的支離破碎,冷夜那張蒼老卻清晰可辨的容顏赫然呈現在眾人眼前。
時間仿若靜止,沈醉無聲立在原地,清澈無塵的目光突然被對面那張臉吸引過去。
他定定望著那張臉,身體猶豫雕塑般靜止不動,連呼吸都似停下來。
「君彥卿,跟本侯回去!」冷夜只瞥了沈醉一眼,當下拉起旁邊的君彥卿飛身離開山洞。
古婆婆想跟著離開,卻在下一秒停下來,看向沈醉,「孩子……」
「你閉嘴!」蘇若離突然跑過去,狠狠推開古婆婆,淚如泉湧,「你們滾,都滾開!」
古婆婆噎喉,不得已轉身離開山洞。
這一刻,龍辰軒恍然。
原來冷夜沒死,原來神沐堂堂主就是前蜀紫衣侯冷夜,而沈醉剛剛喚冷夜師傅!
「師傅,師傅你沒事吧?」蘇若離轉回頭,拉住沈醉衣角。
沈醉不語,清澈目光漸漸失了焦距。
那應該是幻覺吧?
師傅怎麼可能還活著,當年是他親手將師傅埋在蒼山,他每年都會去祭拜。
神沐堂堂主會是師傅?
多滑稽可笑啊!
「噗—」
沈醉狂噴出一口血箭,身體搖晃著倒仰過去,眼前儘是師傅當年的音容笑貌。
「師傅……師傅!」蘇若離將沈醉抱攬在懷裡,悲泣大叫。
然而沈醉什麼都聽不到了,他忽然覺得好累,累到心碎。
一側,龍辰軒想去安慰蘇若離,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就那樣默默站在蘇若離身邊,看著她抱緊沈醉悲慟哀嚎。
人間至悲,不過是被最親的人出賣……
因為風洛塵的倒戈,加上風婆婆突然斷了南域後續糧草,三王苦苦支撐十日,終是不敵被俘。
此刻南域將軍府里,三王面對站在眼前的龍朝夕、潭政跟庄奴,閉口不言。
「為什麼要背叛紫衣侯?」潭政走到孟浪面前,漠聲問道。
孟浪掙了掙繩索,狠狠瞪向潭政卻在開口時被李玉截過去,「成王敗寇,我們既然不敵便由你們處置,莫問這些沒用的」
龍朝夕沉默,庄奴卻怒不可遏走過去抓起李玉衣領,「事到如今你們還不說真話!」
「什麼真話?」李玉皺眉。
桌案對面,龍朝夕緩慢起身,「神沐堂堂主便是紫衣侯,對嗎?」
一語閉,房間里頓時鴉雀無聲。
孟浪最先叫囂,「你們明明知道還幫龍辰軒跟沈醉攻陷南域,是你們背叛侯爺……」
「我們才剛剛知道!」龍朝夕悲憤低吼,寒目如錐,「當日皇城,老夫有沒有問過你們!你們是怎麼說的?」
「還有沈醉,他真的是侯爺的徒弟?」潭政忍不住發問。
三王相視,皆默。
「原來是真的……」龍朝夕頹然堆坐在椅子上,老淚縱橫,「侯爺沒死……」
「侯爺既然沒死為什麼要瞞著我們,為什麼要瞞著沈醉?」潭政亦覺心痛。
庄奴苦笑,「你們瞧瞧,你們瞧瞧我們三個大傻子!為了侯爺我們可以放棄一切,到最後我們得到了什麼?連一點點的信任都沒有!」
「你們錯了!」李玉厲聲反駁,「侯爺有招攬過你們,那時若你們收下神沐堂的烏金令牌,自然可以知道侯爺的真正身份,可是你們拒絕了!」
龍朝夕看了眼李玉,「侯爺招攬你們的時候,沒有報出真實身份?」
李玉被問的啞口無言。
事實上,如果不是侯爺報出真實身份,他們當初根本不會接下烏金令牌。
「所以侯爺對你們,跟對我們,終究不同。」龍朝夕苦澀抿唇。
姜羽不知道該怎樣解釋,「侯爺只是不想你們再入戰亂。」
「那在我們出山去幫沈醉的時候,侯爺也是不知道的?」潭政無法形容自己的心境,有些話他不說不代表他不瞭然。
又是死一樣的沉寂,此刻坐在這房間里的哪個不是當年的人傑,他們只要稍稍深思就會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李玉最終開口,「如果你們想見侯爺,我帶你們去。」
然而當李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龍朝夕沉默了。
見,或者不見?
「我……要走了,徒弟們還在等我,日後你們兩個有時間到我那山頭喝酒。」彼時有多渴望,現在就有多失望。
庄奴走出房間,他用實際行動作回答了李玉。
他不想見紫衣侯。
又或者,屬於他們的那個時代真的已經一去不復返。
夢,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