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談判
第二百四十三章談判
盛德彪的老爺子不是一般人。他的一舉一動，時時刻刻都在上層領導的眼中。所以近乎於起死回生的奇迹，就更不可能被落下。
一張圓桌，九人圍坐。
沒有人說話，不是沒話說，卻是不用說。所有人心裡都清楚，這件事情將會給中國的官場體制帶來什麼樣的衝擊。
在中國當官，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論資歷。換句話說，就是比誰命長。很多時候，能不能比別人強大，往往就取決於輩分的高低。如果一個老貨經歷過三屆人事變遷還能不倒不死，那基本上到了第四屆，他自己就成了最上頭的那位。
而當一個人能長時間地活在這個世界上之後，根據中國的行政體制安排，只要命夠長，那麼這張桌子周邊圍坐的這幾個人，就都有機會嘗一嘗領袖的滋味。
對於比全世界任何人都明白權力到底是什麼東西的他們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天大的誘惑。
「小成，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啊……」
「是啊，確實了不得。而且看來，應該是真的。」
「他今年才28歲吧？」
「有這種本事，我估計他年年都得是28歲。」
「是時候和他好好談一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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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俊傑以為，人這一輩子，總該在主觀上做一點特別特別有意義的事情。他發明抗癌口服藥是為了賺錢報仇，發明抗艾滋療法是為了蘇曼、順便幫卡拉姆一個忙，發明細胞激活療法，則完全是為了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這些發明，在客觀上拯救了全世界大概幾千萬人的性命，可主觀上來將，動機都很卑微。
所以當延壽療法試驗成功后，成俊傑覺得自己偉大一次的機會來了。
一大清晨，成俊傑站在門口，深情地親吻了一下妻子和女兒，對秦錦繡說了一句「咱們過年辦婚禮」后，就抬頭挺胸地走出了大門。
他這個全國政協委員，今天終於要代表全國醫學界做一件大事了。
搜身，進門。
老人們總是早起，成俊傑走進這個莊嚴肅穆的巨大會議室時，裡面已經坐滿了人。九人。
而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圓桌的最下手，居然留了一張空椅子。坐在首座上樣貌怎麼看都只有40歲，實際上卻至少60歲的首長朝他點了點頭，成俊傑便走過去不客氣地坐下。
坐下后，現場先是安靜了一會兒，坐在首座上的老人才用緩慢柔和的腔調發言道：「同志們，我們今天坐在這裡，是要討論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那就是高級幹部的健康問題。為此，我特地邀請了抗癌口服藥發明者、抗艾滋特效療法研發者、細胞再激活技術研發者、成氏病毒受命名者、我國最權威的醫學和養生專家，京華大學的客座教授成俊傑同志，大家歡迎。」
現場九個老頭很是隆重地拍了拍手，成俊傑開始有點明白，為什麼越是上層的會議，開的時間越長的原因。因為這群老人精們，做人實在是太客氣了。
被字正腔圓、一本正經地以政治口吻誇獎了一番后，成俊傑自己倒是先有些靦腆起來。好在，這片掌聲很快就停止了。
坐在最上首的老人於是繼續道：「小成同志最近新研發了一個尚未公開的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技術，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應該有所耳聞。根據盛德芳同志的證實，小成同志的這個研究結果，是值得相信的。現在我們來聽聽小成同志談談，這個技術的具體情況。」
人越老越糊塗的說法，其實應該是錯誤的。在成俊傑看來，事實應該是，人越老就越能裝糊塗。
明明都「有所耳聞」，明明都已經「由盛德芳同志證實可靠」，卻依然脫褲子放屁似的要讓他「說說具體情況」。
成俊傑肚子里一陣腹誹，卻只能乖乖站起身來，很是恭敬地回答道：「各位首長，各位領導，我最新研發的技術，叫做人類壽命延長技術，簡稱延壽技術。上個月受到細胞再激活技術的啟發，我於是產生了這個想法。
這項技術的原理，其實並不複雜。中醫理論中，有一個叫做命門的基本概念，根據我的研究，命門應該就是奇經八脈中任督二脈真正意義上的交匯點，只要能讓有強大補益效果的藥力進入任督二脈，並且不隨之流動而是貯藏在命門之中，就能達到補強先天之氣的效果。」
成俊傑一路從命門講到足少陰腎經的各個穴位，又從足少陰腎經講到一元三歧，接著又把腎臟的功能、氣血精津液之類的東西說了一通，一直到見到各位領導們露出苦笑，他才重新轉回了正題上。
「天山雪蓮，是實現這一項技術的關鍵所在。另外再輔助以我的針灸，就可以在短時間內達到延長壽命的效果。」
成俊傑說完坐下，然後端起茶杯很是隨意地喝了一口。
又是一陣規則性的沉默后，有人提問道：「小成同志，你的意思是，如果沒有你的針灸，或者缺少天山雪蓮，事情就沒辦法做了對不對？」
成俊傑想了想，搖頭道：「如果能編寫出合適的脈衝，光用天山雪蓮結合針灸電療儀，應該也能起到不錯的效果。」
「現在這個對應脈衝的數據，是否已經出現了？」
成俊傑回答道：「還沒有。」
幾個老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後默契地點了點頭，緊接著，又有另一個人問道：「這件事情，目前還有誰知道？」
成俊傑老實回答道：「我不清楚。只是有想法的人，都應該知道了。」
這個叫老人們相當尷尬的答案，讓現場又沉默了更長的時間。然後這種壓抑到叫人憋悶的氣氛，又被首座上的老人打破。
「小成啊，你覺得這個技術，有沒有必要公開？」
成俊傑思索了一會兒，搖頭道：「全世界有幾十億人，每一個人都想多活幾年，但是天山雪蓮就只有這麼多。公布出來，怕是要引發戰亂的。」
老人們非常讚賞地齊齊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麼如果是小範圍內應用，你看資源是否充足？」
扯皮扯了將近一個鐘頭，成俊傑所盼望的**終於來了！
成俊傑嘴角一咧，反問道：「首長，請問這個小範圍，是多小呢？」
首座上的老人清了清嗓子，回答道：「其實昨天我們幾人已經討論了一下這個問題，我們總結起來，一共得出四條結論。第一，這個技術，不宜外泄，最好只在中國出現，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爭端。第二，有鑒於資源的短缺，我們認為不宜有過多人享受這個技術。第三，享受這個技術治療的，必須是對國家有巨大貢獻的人以及國家的最重要領導人。第四，你需要培養一個繼承人，保證這項技術能被繼承下去。」
成俊傑安靜了。
他凝望著眾人良久，臉色漸漸變得嚴肅。忽然，成俊傑從座位上站起，輕聲說了句：「我可以幫你們延長壽命，也可以幫你們的家人延長壽命，我此生此世都不會離開中國，所有有關延壽技術的秘密到死都會爛進我的肚子里，但是各位領導，在此之前，你們能答應我一個要求嗎？」
眾人不動聲色，坐在首座上的老人，臉上的微笑漸漸不見。他直勾勾地盯著成俊傑，一動不動地和他對視了很久，但卻無法讓滿臉堅定的成俊傑有半點退縮。
半晌，首座上的老人終於嘆出一口氣道：「能滿足的，我們會盡量滿足你。」
成俊傑沉聲道：「我希望政府能進行醫療改革，恢復醫生應有的待遇和社會地位，同時讓行政力量退出大學，恢復高校的獨立學術體系。」
此言一出，眾人的臉色齊齊都發生了明顯的變化。能讓這群人變臉色的事情，都是天大的大事。
「小成，你只是一個醫生。」
成俊傑淡淡一笑，道：「首長，你錯了。嚴格意義上來講，我還不是醫生，因為我既沒有執業醫師資格證，更沒有在任何級別的衛生管理單位註冊過。相反，我真正的職業，應該是一個官員。我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全國政協委員，我的職責，是代表中國醫學界爭取合理的權利。各位領導，請原諒我說一句大話，我是全世界最好的醫學專家，我是中國的頂級權威，我是中國醫生的代表，在我的任期之內，所有的醫務工作者，就都是我的人。我曾經發過誓，這輩子絕對不會讓別人碰我的人！」
老傢伙們驚住了，成俊傑這何止是大話，這分明就是威脅啊！
首座上的老人皺起了眉頭，又問道：「那教育改革，和你有什麼關係？」
成俊傑道：「學術不獨立，技術無以發展。尤其醫學水平日新月異，醫學院一天不能有讀書的氣氛，中國的醫生就一天不可能有最好的接班人。所以醫學院必須改革！而既然醫學院改革了，對於其他院校就不能厚此薄彼，畢竟所有的產業，都需要有好的接班人。」
老人苦笑著搖了搖頭，嘆了一聲：「小成，你不懂中國的具體情況啊……你知不知道，如果大學進行改革，會有多少官員被閑置。你這個提議，是政治上極大的不成熟喲！」
「首長，我以為政治沒有成熟和不成熟，我也根本不認為政治有正確和不正確。我只知道在很遙遠很遙遠的原始時代，許多人願意聽一個首領的命令，是因為那個聰明勇敢的首領可以讓他們吃得飽、穿的暖。很久很久以前的古代，人們願意擁護一個男人成為他們的君王，是因為人們相信那個男人可以讓他們免受戰亂、安居樂業。很多年很多年以前的近代，人們推翻王朝，成立新的制度，是因為他們相信帶領他們的政黨可以將平等、自由帶給他們。人們需要什麼，領袖就帶領人們去創造什麼。在我眼裡，政治就是簡簡單單地讓更多的人幸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