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亡警告

又隔了幾秒。

「我剛才幻聽了，你再說一遍？」

余晚咬著后槽牙，說得一字一頓：「我沒開玩笑，現在立刻馬上把你的三圍、身高用微信發給我。」

沒等對方答覆，她直接撂了電話。

房間里徒然陷入一陣沉默。

余晚抬眸，正對上余建國那雙充滿疑惑的眼眸。

余建國一臉懵逼。

不過現在最重要緊的……

「閨女，你你你好了？」他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余晚弱弱的說：「老頭，你聽過迴光返照嗎？」

余建國點點頭，可自家閨女這迴光返照，似乎「返」得過了頭，隨口來了一句：「你這迴光返照大概返多長時間。」

瞧她那精神奕奕中氣十足的模樣，怎麼也不像是將死之人，難道真的是醫院弄錯了？不會吧，這裡可是江城綜合排名第一的三甲醫院！

余晚嘴角一陣抽搐，再次瞅了眼右上角的時間，認真的說：「還有26分鐘12秒。」

余建國：……

他覺得，自己今天一定還沒睡醒。

余建國狠狠掐了自己的胳膊，疼痛蔓延，一張老臉上更顯呆愣，訕訕的說道：「國家在強大，時代在進步，迴光返照變得也蠻人性化的嘛。」

余晚：……

她之所以放心不下余老頭，最重要的原因是怕她這個萌蠢的爹被外面那幫財狼虎豹啃得連渣渣都不剩。

叮……叮……

身邊的手機忽然響起，余晚拿起來一看。

唐越發了兩條微信。

【唐狗：身高186cm，腰圍76cm，胸圍96cm，臀圍96cm，肩寬53】

余晚默了一瞬。

即便不想承認，唐越身材真踏馬一級棒，輕輕鬆鬆吊打一眾男超模。

但此刻她沒有心情感嘆。

另外一條是2秒語音。

在余建國注視下，她壓根不敢點開，只能偷偷將語音轉換成文字。

【唐狗：金主還滿意嗎？】

唰——

余晚面頰迅速爆紅，險些將滾燙的手機扔出去，昨夜瘋狂的記憶再次回籠，忍不住打開語音爆了句粗口，接著一通亂罵：「滿意個屁，我踏馬都要疼死了。不，準確的說是被你害死了。唐越我告訴你，這事咱倆沒完。」

要不是因為他，她能出車禍？能綁定那個智障系統嗎？能在病床上活受罪嗎？

唐越立馬回了語音。

「要不要我給你買葯，或者，陪你去醫院看看？」

顯然，是他誤會了。

余晚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努力深呼吸幾次，她瞅了眼右上角剩餘的時間，抓緊時間辦正事。

另一邊。

余建國面色幾經變化，信息量太大，他需要先好好緩一緩。

-

余晚在狐朋狗友群里發了信息，問有誰在銀泰附近。

銀泰是江城頂級奢侈品商場，唯一一座可以定製到世界級奢侈品牌當季新貨的商場。

信息發出去一秒鐘，立刻有人回了信息。

對方是孟氏二公子，兼死黨。

余晚立即點開私聊。

【余小晚：十分鐘內幫我預定一套價值不低於百萬的男士西裝，稍後我轉賬給你。】

她又接著把唐越的三圍信息發了出去，剛發送成功，就收到對方一連三條微信轟炸。

【孟深：你看上了哪個小男模了？身體不錯啊。八卦臉jpg.】

【孟深：嘖嘖，做人不能太厚道，你才剛潛了唐越就甩了人另尋新歡，是不是不太好？】

【孟深：我的媽！余小晚，你該不會是要買給唐越吧！】

余晚額頭青筋直跳，回了一個「滾」。

想了想，她又補充了一條：【你要是在十分鐘內辦妥了，我答應周日陪你去射擊俱樂部。】

【孟深：！！！一言為定，包在我身上。飛吻jpg.】

此時，生命餘額已經只剩下二十三分鐘。

孟深距離銀泰很近，大約需要五分鐘車程，但銀泰附近經常堵車，誰也說不準。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生命餘額，00:10:02】

察覺到生命在流逝，余晚開始放棄了希望。不管如何，內心深處無比感謝系統，至少為她屏蔽掉痛覺，走得很安詳。

眼看時間只剩下九分鐘，余晚終是忍不住眼淚滑落，最後交待道：「老頭，我走後，你找個老伴吧。」

余建國攥緊拳頭，努力壓抑住洶湧的情感。為了讓她走得放心，開始胡說八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左擁右抱，紙醉金迷，活得比現在輕鬆自在一萬倍。」

【生命餘額，00:08:01】

余晚嘴角微勾，緩緩闔上眼眸，雙手交疊在腹部，躺姿非常標準。

「爸，我累了，你先出去，讓我休息一會兒吧。」

良久。

「哎。」余建國才應了一聲，轉身剎那，眼淚又一次砸落下來。從前無數次他曾糾正自家閨女的稱呼，萬萬沒想到有一天他終於聽到這聲「爸」，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他用力屏住呼吸，艱難的一步一步朝著門外走去，沉痛猶如海浪般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

扭開門鎖那一剎那，身後傳來一道聲音：「爸爸，我愛你。還有……對不起。」

余建國愣怔住了。

【死亡警告，生命值只剩下最後5分鐘時，宿主將陷入昏迷。】

余晚還沒反應過來，身體瞬間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入深淵一般，一直往下墜，所有感官在這一霎全部消失。

累……

好累。

好想永遠沉睡下去。

「嘀——」

機器發出聲音刺耳的聲音。

余建國瞪大了眼，朝外大喊，驚慌又尖銳的聲音似乎要刺破耳膜：「醫生，快急救。」

秦主任與護士迅速湧進病房。

「血壓正在快速下降，病人已經沒有心跳了。」

「準備電擊，快快……」

「沒有反應。」

「加50，準備二次電擊！」

病房裡一陣慌亂，秦主任和護士們緊張得額頭都冒著汗珠。但無論如何努力，屏幕上那條代表心臟跳動的線，依舊是平直的。

有護士眼尖的瞥到病房中的余建國，旋即走過來：「余先生，麻煩您先出去。」

余建國被護士推出了病房，他站不穩，順著牆壁跌坐在地上。想到生死不陰的女兒，張大嘴巴，喉嚨里僅僅發出「啊啊」的聲音，眼淚噼里啪啦的砸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