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辱罵
看著面前的鬧劇，花梨嘲諷地勾起唇角。
她算是明白了，好不容易逃出月府的她，居然被花家人誤以為是主子拋棄不要的通房。
她的眸子轉冷，真以為她花梨是眼皮子淺的，見到月府那幫人就走不動道了？
也太小瞧她了。
她花梨大難不死，定要做那人上人！
馬氏對著花梨狠狠啐了一口：「沒用的賠錢貨，就算大郎真請了郎中回來，我也不會拿出錢來給你治病，你徹底死了那條心吧！我們老花家，可不能被你這個沒用東西拖累了！」
趙氏就算被打，也沒頂撞過馬氏一句。一聽不給女兒治病，她徹底慌亂了，忍不住大聲說道：「娘，你可不能不給梨兒治病啊。梨兒之所以會被賣去為奴，都是為了……」
「為了誰？你到說說看為了誰？」一聽到趙氏要牽扯以前的事情，馬氏氣得跳腳，猛地提高了音量，蓋住她要說的話，「我們老花家養她到這麼大，可沒對不起她。就算當初發生那事，也沒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苦楚！誰不知道在大戶人家生活好！若不是吃穿不愁，花梨能養出那一身狐狸精般的白皮膚？」
馬氏目光陰冷地剜了花梨一眼，那身好皮膚看著就讓人嫉妒，怎麼就不生在她女兒花香的身上。
花梨迎著那視線，冷冷一笑：「你很羨慕？不如我們換換，你去那月府生活七年，看看你能不能也養得和我一樣白嫩。」
「反了天了！你敢和長輩頂嘴，看我今天不打死你！」馬氏被氣得一個倒仰，舉起燒火棍又要落下去，趙氏說什麼都不肯讓開。
「娘，我求求你，別打梨兒，梨兒不是故意要說這樣話的。千不該，萬不該，都是我的錯。做兒媳婦的沒能耐，不能讓家裡過上好日子。求求你，不要打我的梨兒啊！
我的梨兒在外面吃了這麼多年的苦，好不容易能回家享福，您有啥火，往我身上撒吧！梨兒好不容易活過來，真的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夠了，大中午的不做飯，你們鬧什麼鬧，也不怕被旁人聽去笑話咱！」門外傳來花老頭的呵斥聲。
這個家唯一能制住馬氏的，也只有花老頭了。
折騰一通，馬氏出了不少汗，這天寒地凍的，當然捨不得用熱水洗澡，她攏了攏被汗水打濕的髮絲，鼻子里發出一陣鄙夷地輕哼：
「懶婆娘，還不趕快做飯去！若是到了飯點不能吃上飯，我和你沒完！」
馬氏罵罵咧咧地出了廂房，期間將路過的桌椅踢得乒乒乓乓，嚇得趙氏縮了縮肩膀，佝僂的背脊又彎曲了不少。
不過在面對花梨時，她努力在臉上擠出一抹燦爛的笑容，「梨兒別怕，娘就算砸鍋賣鐵，也會給你治病。剛剛有沒有被你奶打到？」
花梨對著這樣一張刻意討好的臉，擺不出冷硬疏離，只是抿著唇搖搖頭。
然而這簡單的回答，卻令趙氏宛若喝了蜂蜜一樣甜，臉上的笑容加大，「梨兒乖，娘馬上就把飯做好，餓了你先喝米湯，聽話，多吃東西，你的傷口才會儘快癒合。」
趙氏絮絮叨叨的說著，花梨卻有些恍惚，見到馬氏的那一刻，她心底的怨恨幾乎達到了頂點。
忍不住閉上雙眼，將當年無意間聽到的事情從腦海里驅逐，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將充斥在心口的恨意剋制住。
趙氏以為大女兒累了，閉上嘴，討好地將重新熱過的米湯端了進來，趕忙做一大家子的中午飯。
花家並沒有分家，除了花老頭和馬氏外，分別有花大郎一家，花三郎一家，以及未出閣的小姑子花香，至於花二郎一家，則都住在鎮上，平時並不回來。
饒是如此，花家一頓也要做十多口人的口糧，若趙氏不是一個麻利的，壓根做不來。
花梅雖然被趙氏打了一巴掌，不過在做飯的時候，還是頂著紅腫的臉頰跑了過來，主動接過燒火的活計。
趙氏忙得腳不沾地，看到二女兒，心裡湧起愧疚，想到花梅對花梨的誤解，她忍不住開口：
「梅兒，不要那麼對你大姐，她可是你的親姐姐，未來你們要相輔相成，照顧彼此的。」
花梅冷哼一聲，小臉還陰沉著，不過周身環繞的那股尖銳，消散了不少，忍不住氣呼呼地抱怨：
「三嬸說，她在京城過好日子，冷心地看著家裡挨餓受凍，現在在京城過不下去了，又要回來操勞你和爹爹……
你看自從她回來，你天天被奶罵，爹爹更是連工都不上了，為了她早起去鎮上請郎中，到頭來呢？她對待咱們是個什麼態度？」
大房的院子挨著灶房，花梅抱怨的聲音不可避免地鑽入花梨的耳中。她的視線忍不住變得恍惚，想起了小時候。
在她還沒被賣出去時，趙氏因為連生了三個女兒，沒生齣兒子，在老花家的地位格外糟糕，奶奶動不動嚷嚷著，要大兒子花橋休了她。
爹娘在家站不住腳，天天被當作牲口一樣的使用。花梨三姐妹自然沒人管了。
花梨怕二妹妹梅兒和三妹妹桃兒被欺負，對待這兩個妹妹好的不得了，自己都捨不得吃，全給她們。
兩個小的也很懂事，知道她沒吃，便偷偷藏到她的碗底。
那時候日子雖然苦，可姐妹三人的感情好的不得了。
自從被賣入月府，這一切都變了。
花梨恨不得馬上起身，問問趙氏，當年為何要答應馬氏的提議，賣掉自己，甚至為了銀子，將自己送到那樣的地方……
話到嘴邊，花梨突然說不出來了。
問了又如何，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就像花梅以為她在月府過好日子一樣，他們只看到她外表的精緻，又有幾個看到她內里的小心翼翼？
花梨很清醒，未來她都要住在花家，除非她出嫁，否則離不開這裡。
現在的情況，最明智的辦法，就是應該緩和與家裡之間的關係，不管她願意不願意，該做的表象也應該做的。
不就是裝笑臉嗎？